一场闹剧在听雨楼上演,时间不长,那富家公子打了金启明后,便匆匆走了,金启明肿胀着脸,衣裳满是脚印和撕扯的痕迹,再次啐了一口血后,便起身逃一般的也离开了。
众人不知道二人有何恩怨,竟大打出手,梁子或许已经结下,后续的报复或者报官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多了,便做了证人,提供证词,今日在听雨楼的所见详实地与官老爷说说罢了。
不管今后二人是何种关系,或结为仇人,或化干戈为玉帛,都是不可预料的,起因不过是小小的口舌之争罢了,有时候就是这般,即使只是口舌之争,也会闹到不可收拾之地步,实在叫人烦恼。
听雨楼今日的宴会似乎叫人刻骨铭心了一般,二人走后,陈圆圆以身子不适,遣走了众多来参加宴会的人,甚至连午饭都没有留,众人讪讪走后,将怨气全都归结为金启明二人打架斗殴事件,若不是因为如此,也不会扰了陈圆圆姑娘的雅兴,毁了这一桩宴会。
待众人出楼,陈圆圆站在二楼窗子边,一一挥手告别,这才算了解了今日麻烦的事情。
“你真的要去长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张小山抬眼问道。
“呦!你倒也会关心起我来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陈圆圆抚了抚手中团扇,重新坐了下来。
“我只是让你帮我去看看,写这本册子的,究竟生了什么模样,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张小山拿着自己手中的册子,在陈圆圆面前晃了晃。
“纨绔子弟,卑劣不堪,或许早有妻室,也或许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陈圆圆撇撇嘴,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这册子上的词写的着实好,只是内容太过于奢靡,像个浪荡公子一般,叫人又爱又恨。
“所以我才叫你去瞧一瞧,记得写信给我!”张小山说罢,便起身将要离开。
“这就走了,不陪陪姐姐我吗?”陈圆圆慵懒地倚在窗旁,勾了勾手。
“去找什么劳什子燕王吧!”张小山掩嘴咯咯直笑,而后,便踏着轻盈地风,回家去了。
…………
陈圆圆倚在窗子旁,看着张小山捧着那册子,走得越来越远,对于她来说,词是最重要的,那册子也是极重要的,也没有让她值得忧愁的事情了吧!
张小山走后,便只剩下陈圆圆一人了,美人一个,独自倚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街,街旁的河,和里的水和水里的鱼……
总喜欢看景,金陵的景,秦淮的景,生在秦淮,长在秦淮,风尘女子,攒了数十年才有诺大的家当名声,这一走,她还有点舍不得呢!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声名鹊起,受众人追捧,只记得那日,一个小姑娘受了人家恩惠,造了船舫,便在秦淮安下家来。
可真是无情呢!要是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该有多好,小妾就小妾,也总比如今这个好些。
陈圆圆笑着,笑着,再也合不拢嘴。
………
八月十八日,阳光正好,暖和,怡人。
张小山捧着书卷,走在秦淮的街上,沿河而走,她慢慢的走着,时不时看两眼手中的词,是极好的,无论读多少遍,都是极好的。
她也在想一件事情,陈圆圆为何这时候突然要去长安,没有任何缘由,她就那么决定了。什么看景,都是骗人的,陈圆圆最不喜的就是要动,她宁愿一天都待在自己的船上,想着那个人。
她猜不到,但大概和那个人有关系,去长安是为了什么呢?她也猜不到,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陈圆圆太可怜了,她决定了,以后才不要喜欢一个人,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回家,做饭,看书,写词,无聊的时候,再去清平舫看看,不是很好吗?
打定主意后,张小山走得愈发欢快了,现在就回家,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呢?今天,吃什么呢?永远都是一个烦恼的问题。
等到了梧桐街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许久了,临近巷子的时候,她又听见了令她讨厌的砰砰的声音,是的,有人在砸墙,这声音持续已经有两日了,每次都吵得她连午觉的睡不成。
是十七巷,听说新搬进一户人家,是从长安来的,当家的是一个小姑娘。
临近十七巷的时候,那声音越来越大,叫人烦恼不已,细听,还夹杂着吵闹的声音,真是愈发热闹。
梧桐街很长,有很多条巷子,也住着数不清的人家,这里是清流贵邸,来往的皆是朝上任职的官员,不过也有例外,有许多宅子被拿去市场上去卖,价钱高的吓人,不过还是有人去买,例如张小山,她就在梧桐街买了宅子,只因这里安静许多,不热闹也不冷清,刚刚好。
可往日平静全被那一家长安的人家打破,他们似乎在院子里拆房子,从早上拆到晚上,一刻不歇,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张小山捧着书卷站在十七巷的巷口,伸头朝巷子里望去,很普通的一条小巷子,有三四人并排宽的距离,和其他的巷子并无区别。
那吵吵闹闹的声音也传到张小山的耳朵里,是一个女娃和一个老头在吵架,那老头的声音似乎很是无奈,连连哀叹。
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进了二道院子后,发现这院子里晒满了书,各种各样的书。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倚在太师椅上,像泄了气的皮囊,撑着额头,瞧着站在他不远处的女娃,那女娃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大该十七八岁的模样,因是背对的缘故,看不到女娃生个什么模样,只是她的双马尾格外俏皮。
张小山进来并未引起注意,甚至没有人知道她进来了,老头和女娃还在吵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张小山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着实觉得有些可笑,便在那些晒着的书面前来回看着。
她将自己最喜欢的那册子双手握在胸前,半躬着身子,来回地瞧着,都是些古典籍,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一股子霉味。
过了许久,张小山才被人发现,是跟随在苏老先生身边服侍的小厮,这时,吵架的二人才停了下来,一起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女子。
“这个借我看两天,可以吗?”张小山举着一本发黄的书,问道。
“记得还回来!”苏老先生抬眼淡然道,抿了一口小厮递上来的清茶。
“好!不打扰了!”张小山附身全了一个礼数,缓缓地又退出了院子,临了,又回头瞧了一眼院中的那个女娃。
自始至终,李双双都没能和张小山说半句话,是没说,也顾不得。
“那我可以借一本吗?明日早晨就给你还回来?怎样?”李双双双手叉腰,偏头问道。
“你说呢?”老先生起了身,打了个哈欠“今日困乏,老夫要小憩了,你过两三个时辰再过来吧!”
“两三个时辰?”李双双故作惊讶,平常人午睡小憩哪有那么久,分明是借口,又道“你只要稍
稍降降价,往后我就不来叨扰你了,你看如何?”
“不怎么好!”老先生撇撇嘴,稍稍耸耸肩,打着哈欠回了房,就只剩下李双双和那小厮在这二道院子里了。
“不怎么好……有什么不好……”李双双学着刚才苏老先生的模样,神态,也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回去了。
小厮站在阶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熬得住。
等李双双踏出苏老先生的院子,便在门口看见了刚才那个在院子里借书的女子,女子微微倚在墙上,双臂环着,似乎有预谋地在等着什么人。
“你是这梧桐街,新搬进来的人家吗?”张小山瞧着李双双大摇大摆地出来了,问道。
“是的!”
“那便是长安来的?”
“自然是的!”
“那你在长安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李煜的……浪荡公子,老头子……词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没见过!”
一段简短的对话戛然而止,张小山没再问下去,略有些失望,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拿着自己刚才借的那本书,缓缓地走出了巷子。
李双双站在原地,看着张小山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她只是感到奇怪,她问李煜做什么?
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走了几步,推开了自家的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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