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我喜欢一个姑娘,她叫奇,大学时期遇见她。
我喜欢唱粤语歌,特别喜欢张国荣,他那温文如玉的气质和他全情投入的歌。
我是一个强势的人,对当时大二交的女友——非,也很强势,那是一种不可遏止的强势。比如吃饭时,她要付钱,我用很理智、低沉的声音拒绝了她。每一次强势,没有解释或缓冲的余地。但我并不开心,她也不开心,我能感觉到她似乎对于自己总是处于一种被动的位置而堵得慌。
我和非在一起并不能打开心扉,在她面前,我一定要表现得十分完美。走在路上,我们甚至连牵手都不牵,我告诉自己那是爱情的洁癖,我要求爱情的纯洁性,不想要像满学校的情侣一样那么俗气,矫情,黏糊糊。
但我终究无法说服自己,用这样的说辞。是我心里不愿意,或不敢吧?我无法在俗气的情侣们面前,情不自禁或是刻意地,同她做那么亲密的举动。
我大一时,第一次见到奇时,她对着学校大厅的全身镜唱歌,我和艺术团里的朋友走下楼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很紧张地看着我们,我们面无表情且带着我们这些人特有的骄傲很快离开了。她的声音一直在变,富有变化的情感之美。
奇不喜欢我,但她对我很好奇,因为我经常在舞台上表演。可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我唱歌终于有了变化,我不再过分专注于声音的极致,而是如何用声音表达出情感。
奇喜欢上一个团里走秀的学长,她默默在台下看他的眼神,是闪闪发光的,她整个人都投进去了。但他们两个任性、喜欢猜疑的人,一直到那学长毕业,都没在一起,两个人都在爱里燃烧了自己,在彼此的心口留下了巨大的疮疤。
大三时,在一次晚会上,奇要领奖,我坐在台下。她上了台,却怔住,然后一副“这不是我呆的地方”的样子。她左边一个神色严肃、目光犀利的长发女生把她拉往她身边一些,因为她往右边那个温顺的女生身边靠,而这样的话,她就站在了不合适的位置上了。
你可以看到她的表情、肢体动作都动起来,仿佛是来自生命的无声的呐喊,都在安静但又强烈地抗拒这拉扯。她是不情愿的,而且她的身体、内心都非常敏感。这跟我一样。
我从来没能接近她,去了解她,她不确定,模糊,冷酷,完美。而她在台上的两分钟的时间里,我看到了她在一个陌生的情境里,一个刚开始惊慌失措、不情不愿的姑娘,慢慢冷静下来,审视四周,慢慢放松开了,做她自己——注意力不集中,东张西望,除了发呆片刻,脸上的情绪一直在变化。
当她在我心中的形象愈发清晰起来,我才发觉,她并非不可触及。
当感觉到颁奖的嘉宾、礼仪小姐在左右走动,但没人理她时,她的头耷拉着四处张望,一副丧气的颓废模样。
她站在舞台上时,就想表演,如果不让她表演,她似乎就抑郁了,看起来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
她的表现力是骨子里就有的。她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表演,她表演什么不愿被安排,得按她的心意来,不然你就能在表演过程中看到,她灵动的面孔展示出的不屑、嫌弃、厌恶。
有些强势,但表达起来随心所欲。有些霸道,但必要时会往后退一步,尤其是对于她喜欢的人和所爱的人。
她表达时常常拌着风趣幽默,喜悦从心尖上冒出来。然而她不得不憋气、隐藏情绪时,特别忧伤、无力。
爱表现的女人总是容易受到家庭、学校、社会中对标准女性定位的侵扰,标准女性形象是文静、乖巧、懂事,而她是抽象、好动、叛逆的。
她爱表现的特质,毫不避讳或者说无法隐藏地展露出来的时候,那绝对是她最可爱的样子。在这样的她面前,我简直措手不及,心就毫无防备地打开了,任由她脸上强烈的喜怒哀乐,往我心头灌。
我我听许多人唱歌,那么完美地站在舞台上唱歌,随着高潮到来,下面尖叫连连。但私底下他们却越来越绝望,生命仿佛随着站在舞台的次数的增加而一点点消弭殆尽。
他们没有唱歌的动力——他们喜欢的人,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唱歌。表达失去了目标,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或者,就走不动了。
我最后一次见她,她也在唱歌,这次是在台上。她在台上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神采奕奕。时而像个成熟的大人,时而像个爱玩耍的小孩。她唱歌时面对的是她世界里的那个人。
那时,我也得上台唱了一首歌。我面向的唯一,是我的灵感女神,我情感的寄托。
她看着我,眼神似懂非懂,我觉得她懂得我对她有怎样的感情,但一个燃烧自己的人,对于一个始终固守自尊而不敢往前的人,也许不屑又尴尬。
没有在开始明白心际后把心向她敞开,中间偶尔的敞露只会令她生疑。我不像她,肯在爱情里把尊严放低一些,我不肯成为卑微的人,因此她一丁点的喜欢都得不到,也感受不到我爱情的实体。唯有看着她唱歌时,把那个人当做是自己,仿佛得到了爱的安慰。
这个爱表现的姑娘,爱人,甚于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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