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阴雨连绵,广东的天气果然一如既往的满三十减十五,好似超市大甩卖。我不讨厌这样的雨天,即使天天满课,过分凉爽的风风雨雨总让人精神许多。
可是我讨厌天天满课,这改不了,真令人难过。
好不容易将光阴虚度到了周末,我寻思着也许可以在图书馆舒舒坦坦地看完《苏菲的世界》,于是兴致勃勃地决定不回宿舍午睡。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要过分相信自己为妙,看了几页书后,图书馆里多了一个两眼发愣、倒桌就睡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名字长得我一个都记不住的自然派哲学家在梦中依然不放过我,大概是哲学家们看不惯我这种半吊子的学习,我睁开了双眼。醒来后,抱着不知何种心态,我眯着昏昏欲睡的双眼思索组成世界的基本物质。
好困,我该出去走走。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仿佛抓住什么偷懒的契机一般,我花了五分钟收拾东西并且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出了图书馆。有风拂面而来,雨后的凉意和清澈顿时令我觉得自己明智无比,刚才我究竟为了什么选择在图书馆睡觉?我目标明确地往校门口走去——不远处有一个湖。
雨后的天尚未晴朗,明日它还要继续倾盆的。这时候的天空着实不好看,一望无际的遥远的白,就连画纸都比它生动半分。
好在有风、有水,有围在湖边的菜园子和高高的结了果实的树。
我原谅了这苍白的天,我以为它白得恰到好处——雨过天未晴,焕然一新的世界需要这样干净无辜的色彩。
恩培窦可里斯是个伟大的哲学家,他说大自然由土、气、火与水组成。我突然间无比同意他的观点。至少,构成这自然的东西,风是不可缺的、水也是不可缺的。徐徐凉风和波光潋滟的湖面能给予我宁静的救赎。
有一只燕子低低地朝我飞来,速度极快,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撞进我怀里的错觉。我未曾闪躲地继续自己前进的步伐,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在我身前一米处拐了个弯,继续它与我无关的远行。
预料之中的遗憾,我低头看向另一只掠过湖面的麻雀,不靠谱地想游到湖对面应该很快。
但是我没有游到湖对面,而是打开手机地图寻找去某个公园的路程。我随手发了张截图给正在聊天的一个朋友,朋友比我理智,只用两句话就打消了我步行四十九分钟的想法。
她说,回来吧,你他妈不学习吗?
几分钟后,我走到了菜市场。我对不起朋友。
不知是哪家店在放着老旧又不甚好听的音乐,恍然间让我感觉自己像进城打工的小姑娘,还是脸色蜡黄、绑着麻花辫那种。我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越走越入戏,甚至毫无目标地进了超市。在把一根葱拿起又放下三遍之后,我两手空空地回了学校。
菜贩们带着方言的交谈、推着小孩的母亲和蹲下身子仔细择菜的老妪都被我甩在了身后,充满了烟火气息的美好在短暂的几分钟后就被遗忘。一如我驻足于上山的台阶前,已然遗忘了不久前刚下过一场大雨。
在新的吸引面前,有什么可以不被选择性遗忘呢?
我已经走了半小时,在山上某个亭子里,周边是郁郁葱葱的带着水珠的树木,再往上还有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往下——往下也是望不到尽头的台阶。这个时候,理智已经随着汗水冒出回归我的脑袋了。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往上爬,还是回去?
鉴于担忧自己脚底打滑沦为失足少女,我再一次说服自己往回走。
下山其实又有趣又烦人,死盯着脚底的台阶生怕一个踩空跟雪球一样顺畅无比地滚下山,又有种隐世高人款款踱步跨入红尘的莫名愉悦。
风吹落了几滴挂在叶子上方的雨珠,落到我脸上。于是隐世高人加快的步伐少了从容,唯恐还没下山就被大雨偷袭。
在雨后的干净的白色中,我想起了自己未完成的作业和未来得及思考的、关乎世界本源的哲学问题,以及之前写过的一首半吊子短诗。
“我喜欢的人是白色的
每一样物品在
光下的反射
耀眼的白
天空是
一无所有的灰白
我喜欢的人
是未曾存在”
就这样,我回到了喧嚣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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