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双双早已归,檐前衔泥久徘徊。桃杏谢了玉兰梨花开,花间梦里寻常事,东风掩柴扉。
她与阿壶遇见完全是天意,从听闻他起,心中便生出欢喜。她能感受到他的孤独、落寞和茫茫幽幽的愁绪。
风吹拂过山野,雨露湿了大地。阿壶居处多绵雨,中秋无月可赏。她拍得一轮圆月发给他,只为了让他的开心摇曳在那座美丽的孤城。阿壶轻轻地一句“谢谢”。她心底升起一丝暖意。
她斑驳的身世就像一场华丽的泡影。慢慢的,阿壶变成了一粒梦,一天天长大,生出根须,抽出芽蔓,缠绕在了她的心上和发间。她踏着快乐的步伐,吟着盛放的小调。
她觉得阿壶是上天对她残破生活的补偿,一寸寸地把碎了一地的灵魂重塑成一个柔美女子的形象,让她飞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那里永远有蓝色的烟波在荡漾。
一个云空迷人的日子,阿壶发了腊梅照片给她。她突然想要一些腊梅花,想着那些花一定带有阿壶的气息,腊梅的幽香孤绝很像他们俩。
她问阿壶:“园中腊梅可采么?”
“可以采。”阿壶答。
“之前采来入药。”阿壶又说。
她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想要一些腊梅花。便对阿壶说:“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首诗写的真是意境绵长,说的就是腊梅花吧?
阿壶说:“是,知道此诗。”
她旖旎情绪涌出几分失落,想阿壶不是太笨,就是自己对他来说连好友都不算吧。
沧海的岩层生出细芽,她对蜜友说起此事。友对她说“你直接要啊!男人都反应慢,那种情商高的男人很少见的。喜欢的话你就直接对他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回到家,她的心中像结了蛛网。
隔了几日,阿壶发来别的花木照。她鼓足勇气问“园中梅花全谢了么?”
“有的谢了,有的还没。”阿壶回答。
“如果能采一些,风干了做个香囊蛮好的!”她说。
“园中有好多的腊梅树。”阿壶只是这样说。
她的心像落入了渊谷,终于忍不住了,便问“想要一些腊梅花,做个香袋,您方便采一些寄给我么?”
“方便,今天下午就去采。又不花钱,妹妹要的什么都给,别说园中随处可见的花了。”阿壶说。
“谢谢您!我可等着喽哦!”她开心地说。
“过几日就寄来”阿壶说。
岁月悠悠荡荡迎来了春风,又将春晴遗忘。紫玉兰对白玉兰说:“姐姐你看,梨花她也有着和姐姐一样的玉颜水泽,她是不是也想嫁给东风?”“妹妹,梨花她属于云霞。”白玉兰说。
她等了一季,也没收到阿壶寄来的梅花。她像水面搁浅的树枝,不明原因,不好去问。
如果可以重新再来,她宁愿是一只折翅的白蝶,去投靠死去的阳光,也不愿如此失魂落魄。她走进影院选了一部名字不错的影片。影片从开始的微风薄雨、桂香盈袖到后来的无情沧浪、逝水年华,最后人类寂灭。泪水在心底翻涌,从脸颊无息滑落。
她生在家教极好也极严格的家庭,从不向人开口索物,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教养。遇见阿壶她觉得自己在改变,人生第一次开口,却变成了黑夜流水上的浮尘草屑。
桃杏弄影梨花白。她越来越虚弱,眼睛肿的像只死青蛙一样。医生说她心脏衰弱,应该减轻心脏负担……
总有一些人的人生会提前搁浅。她苦笑着以“花事”向阿壶幽幽怨怨地告别。她不想以憔悴不堪的容颜和阿壶相见,既然分别是早晚,又何必一见。她宁愿背负无情和不守诺的怨怼,也不要阿壶得到又失去的寂寞茫然。
自然蓬勃的荒野,蛮草也生出美貌。她披着梨白启程时,杜鹃正好在树梢啼叫。有人在她耳边吟诵着“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恍惚间,她看见巴蜀美如幻境。阿壶纤长的手轻抚着一只灰猫。她卸下无解的痛楚和苦涩,悠悠地开出一朵微笑。
(姀月于2018年4月1日,配图来自华影。所有版权保留,转载、使用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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