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剑之少年游(七)

作者: 不正经先生L | 来源:发表于2017-06-29 13:27 被阅读17次

    第七章 云氏

    却说那少年放声大哭,一时之间白汉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两只眼巴巴地望着叶沉雪。叶沉雪为之一怔,全没想到这看似凶蛮骄横的公子哥会突地大哭起来,亦是愣在原地。

    良久,少年才慢慢止住了哭声,仍在不住啜泣。叶沉雪拾起掉在地上的马鞭,递了过去,少年一把抢过,狠狠瞪他一眼。看他凤眼圆睁,梨花带雨,眉如远山横黛,倒颇似女子,叶沉雪有些发愣。少年见他表情,面色微微一红,挺胸走了开去。

    “诸位,我是云家的人,昨夜之事令诸位受惊了。”少年此时已回复平静面容,在察看了周围乱况之后,向众商贾接道:“此次之险,我云家实有责任,丧生之人的一应后事都由云家承担。”

    众商贾听闻此言,俱各面面相觑,看他小小年纪,且刚刚哭闹一场,对他的话,心中实在狐疑。但他一来说到云家,二来语气沉稳大方,倒也颇似掌局之人。当下犹豫不决,不知该作何回答。

    少年看众人面色,了然一切,也不待其回答,转身向坐骑走去:“何叔,既然事是在云氏地界出的,云氏就要负责到底,一定要妥善护送。”

    “是,公子。”白汉垂首,心中大石落地,还好这小主人今日没有发作,如若真正发作起来,恐怕就连家主也未必能摆平了,而能摆平小主人的人,此时却远在天边。愣神间,忽见小主人走到马旁看着他,急忙奔过去扶着他上了马。

    少年拔转马头,绕着叶沉雪转了几圈,道:“我记住你了。咱们山水有相逢。”一股凛冽之气出现在这十多岁的孩子身上,李铁犁心头一震,暗想云氏果真是人才辈出,再看叶沉雪,却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而已。几只苍鹰自远方箭垛之上刺入苍穹,李铁犁心中激荡,叹道:“英雄之世啊!”

    几骑劲旅拥着少年驰向了云州方向。

    一行人也开始忙忙碌碌地装货。看到马拉的货车,叶沉雪大觉奇怪,只见这些货车不同素昔所见的木条板车,却是上下双层,更为奇异的是,这些货车外围封顶由铁皮包严,只一前一后留有两口。只见货商们面露欣喜之色,由李铁犁指导装着货物,显然对这种货车闻名已久而今日始得一见。

    大半时辰之后,一切就绪,李铁犁指挥车夫赶马,众车夫之间极其默契,一顿一挫之间便将几辆大车连在了一起。看叶沉雪疑惑的神色,李铁犁得意一笑,道:“这是当代墨门钜子所制,内含消息机括无数,货物可自行出入,载量大,费力少。由于重量较大,连在一起,是为了卸力。”

    叶沉雪大感兴趣,叹道:“世间还有这等奇巧之物?”

    李铁犁报之一笑,随着一声“起身!”大踏步跟上了车队。叶沉雪对墨门萌生亲慕,再一想到师父竟与钜子为友,更是平添敬意。

    “叶兄弟,过了蔚州之后,为兄便不再护送车队了,不知兄弟此去何处?”

    “不知大哥要去哪里?”

    “我要去墨门的本部燕州覆命。”

    “如此说来,倒也巧了,小弟也还能与大哥再走一段路程。”

    “如此甚好!哈哈哈!”李铁犁爽朗大笑,发现自己越发喜爱这个新结的义弟了。

    一旁的白汉,不发一语,漠不关心地静静听着,忽地出言道:“经逢昨夜之变,我等三人也算护托生死。不如,二位先随在下去云州,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多谢云兄好意,不过,这恐怕不大妥当吧!我得即刻回去覆命,这是规矩。”

    “李兄,规矩也是能够变通的。况且,昨夜之事太过蹊跷,我已传信给家主。届时,家主势必要请二位前去相谈。”

    李铁犁听他此说,知道二人中必有一人非去不可了。而且,云家此举目的,恐怕也在于勘察叶沉雪的底细。与其如此,不如自己跟着前去,也好护义弟周全。当即答应道:“如此,有劳云兄修书一封,告知贵家主为我向恩师说明一二。”

    白汉面色微变,道:“如此甚好!”其实,他本意是想留住叶沉雪,没成想李铁犁也应允下来。

    一旁叶沉雪也施礼道:“多谢云大哥盛情,叨扰了。”

    数日后,三人纵马骑行,到了云州界内。

    “二位,前面十里后便是云州城了。”

    二人顺指望去,莽莽草林之后,一座黑色的巨大城池默默矗立着,仿佛亘古以来的巨兽,以它饱受战火的身躯诉说着千年的沧桑。

    云州城,云公府,书房。

    镂花檀木窗畔,横伸着一丛瘦菊,菊侧一高大背影负手而立。

    云氏镇守边陲,已历八代,代代都是顶天立地的栋梁,而每代家主也就是云公,俱都死于战阵。可谓一门英烈,都是脾气粗烈的武人。唯有此代云公,有所不同。

    云赟,少有能名,好属文,善诗画,有“河北十彦”之才名。为人深沉有智略,曾只身一人往匈奴,以袖折箭,匈奴自此叹服,遂开二十余年和平往来之局。

    云赟负手立于窗前,眉头深锁。如今齐王秉政,大肆征敛,自曦宗征伐以来,国家无一日之宁,百姓飘摇,而齐王凭铁腕夺得大权,众心未附之际屡出苛令,如此下去,必然举国沸然。国事不宁,外患遂起。匈奴虽安定二十余年,然其养成气力,渐有侵夺之祸,近年来屡屡牧马边陲试探大晋底线。当真值风雨飘摇之时啊!

    “老爷。”一白衣老人垂首打断了他的沉思。

    “世子走了?”云赟问道,声音沉沉如水。

    “是。”

    云赟也不回头,抬首望着窗外的云喃喃道:“野儿啊,为了幽云十六州的一时安宁,苦了你了。”面上柔情一闪即逝,又覆上一派威严:“云何也该回来了吧!”

    “是,当在未时到府。”

    “走吧,去前厅。”

    叶沉雪默默打量着云公府会客厅,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以此来推测云氏的底细。严密的巡逻与关防,沿途种作的村民,经过热闹的市区,简朴的云公府,会客厅角落里的瘦梅枝,一路上云何也就是白汉的口吻,骄纵而不失风度的小公子,可见当代云公治家治民甚精,云氏确为一强族,虽时局尴尬,却仍能有条不紊。从墙角梅枝长势来看,已有些时日未曾修剪,以云公治家之精,当不致为仆人疏忽,而此为会客厅,府中公子小姐也未必时常到此,是了,墙侧陈着一只剪刀。如此想来,当是云公有此风雅之趣,赞叹道:“云公一定是一个文武双全的英雄!”

    云何不由点头道:“家主当真是不世出的人物!文有‘河北十彦’之美誉,武有‘挥袖折箭’之风概,能为他老人家效力实是小人之福!”

    如此看来,云公是有些难解的困惑了,不知是不是与白狼垛之事有关。叶沉雪的思绪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碎。云公缓缓走进,气度闲雅,威而不露,方面重颐,长髯飘飘,当真是个漂亮的人物!

    “二位光临,迎迓来迟,望海涵。”

    “云公哪里话,久仰云公大名,若非今日有幸,恐怕难睹您的风采。”李铁犁当下抱拳道。

    “尊师近况可好?”

    “多谢云公挂心,恩师一切安好。”

    云赟点点头,看向叶沉雪时却是微微一震,当即回复常态,问道:“小公子可当真是少年英雄啊!本公在此为诸行商多谢了!”

    “云公哪里话,在下只是尽己所能罢了,况且也是在自救。”叶沉雪淡淡一笑。

    “好!坦诚直率,有英雄之风!”云赟心中更是惊奇,此子面对自己竟面色不变,淡然自若,接道:“不知小公子师出何人?族氏在哪?”

    “在下只是山野村夫之子,年幼时逢贤人指点,才有了些小本事。说出来,云公也不知道的。”

    “哦。”云赟语气深沉,看向叶沉雪的眼睛,叶沉雪也不躲避,坦然迎之。良久,云赟一笑,径直走向主位落座。心中疑惑更甚,此子目光坦然毫无惧色,不似扯谎,可是,其气度非凡,就连皇室子孙也不遑多让,村夫之子怎会如此?若是作假,其真能深沉若许?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叹口气,不是他过于紧张,而是眼下时局太过敏感,不得不小心行事。

    “哦,小公子贵姓叶是么?”

    “正是,单名沉雪。”

    云赟点点头,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此时一旁的李铁犁见云公一直在盘问叶沉雪底细,不由暗捏把汗,不管怎么说,云氏是朝野中人不比江湖人等义字当头。当下出言道:“不知云公对白狼垛之事作何感想?”

    “唔。白狼垛之事确属稀奇,然白狼饿极后结队而出也并非没有可能。不过,若是人为的话,恐怕就不简单了。你们说说具体经过吧。”

    三人当下将事件经过一五一十说出,当听到致幻粉一节,云赟不由面露异色看了一眼叶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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