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小鹤和刘昊在殡仪馆的对面临时租了房子,暂时安顿下来,然后去超市准备买点日用品,打算进入新的且比较刺激生活模式,刘昊说江小鹤用刺激形容以后的工作心里比较变态,对此江小鹤不予理会,其实说刺激,内心难免不由得感觉恐惧。
“对了江哥,你对华馆长说你接触过死人,真的假的?”,“这个嘛,是真的,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你给我讲讲呗,让我壮壮胆”,刘昊纠缠江小鹤半天。这让他不禁让我回忆起九年前的那个夏天。
2010年大学即将毕业,江小鹤的导游证也考到手了,于是在江城国旅实习,导游本来基本工资低,又因为是实习导游,所以江小鹤外出带团的机会并不是太多,为了多带团,他又在珠城市一家旅行社做了兼职。
一天江小鹤接到珠城山水间旅行社石姐的电话,说有一个单位的团需要过来帮忙,江小鹤二话没说答应了,当晚就从江城市赶到了珠城,这次的团体游客去柱天山旅游,这个景区对于江小鹤来说已经很熟悉了,车辆开到海拔400多米停在了景区西大门,这也是索道入口,一般情况旅行社的大巴都会停在这,建议游客坐索道上山,其实这样他们也会有一小部分抽成,当然这个抽成极少,主要原因还是自己不想爬山,因为游客坐了索道,他们自然而然的也可以跟着免费乘坐。
“各位游客,今天天气闷热,身体不适的游客一定要坐索道啊”,当地景区导游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姓张,拿着一个硕大的喇叭大声的喊着,从远处看大喇叭她的头还要大,“购买索道票交钱给我,可以买团体优惠票”,景区导游继续大声的喊着,大家的嘈杂声丝毫掩饰不住导游的声量,可是喊了半天也没人愿意坐索道。大家好本来容易出来旅游,都想爬爬山。
江小鹤接过姑娘的喇叭对着自己的游客说道:“晕车比较严重的,有心脏疾病,身体严重不适的,建议就别上山了,在下面散散步就可以了”。
“导游,趁着早上我们快出发吧,大家都愿意爬山”,游客们不约而同的嚷嚷着。
这批游客有6辆大巴,景区导游是3个,一个景区导游带领两车游客,全陪导游也要跟着3个,一头一尾跟着自己的团队,正好我有导游证,也跟了上去。其余的导游其实是不愿意爬山的,包括旅行社的两个经理都留在了景区门口的服务中心乘凉。
“大家排好队,1号2号车先进,后面挨着”,张导扯着嗓子喊到。
她必须扯着嗓子喊,几百号游客,有那么吵杂。
队伍陆陆续续上山了,天柱山虽然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带游客玩,自己倒没心情欣赏美景,而且带团的行程也比较紧凑。也不知道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身体不舒服,左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强压着眼皮,尾随在队伍后面慢悠悠的上山了。
没走多远,就开始满头大汗,今天的天气很闷热,头顶整个天空像被一个大锅罩着,压的透不过气了,这样的天气游客很容易中暑,特产是顽皮的游客,爬上爬下,不注意休息,正想再次提醒游客注意炎热,多喝水,此时看到队伍走不动了,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前面怎么了?”江小鹤对着前面大喊。
“有人晕倒了……”有游客回应。我拨开前面的游客,大步走上前,一步三台阶的跟了上来。
此时在前面的景区导游也下来了。
“大家不要围着,散开点”,张导开始疏导游客。
“来来来,同事们,都让开,不要围观,本来天气热,透不过气来”我一边拨开游客一边说。
走到跟前看到一位40出头的妇女躺在同事怀里,已经晕倒。
张导碰触下呼吸,脸色变了,然后又摸摸脉搏。
“你把她放在地上平躺”,张导说道。
作为一名景区导游多少学了一些急救知识,她熟练的右手贴在胸口,左手有节奏的按压着……
江小鹤拿出手机急忙拨打120急救,可是居然没信号,江小鹤又借来其他游客的手机,换了好几个位置,终于拨通了……
“天柱山景区西门,入口不多远有游客晕迷,速度来,速度来”,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好的!”
挂完电话,看到张导正在给女士进行人工呼吸,大概过了三分钟,女士依然昏迷,我把手指轻轻放在她鼻孔处,手指有些许颤抖,好像在寻找着呼吸,可是,真的不知道是我手指僵硬了,还是她真的没有了呼吸。我哀怨着望着张导,好像再给她说,不行了。
此时,旅行社经理石姐也跑了上来,简单的问了下情况,说道:“打急救电话了么?”,“打了,打了,打了,”慌张的自己有些结巴的说道。
“江小鹤……”,石经理喊道。
“石姐……”,我急忙回到。
然后石姐居然沉默不语……
十几秒后,我请求围观的挑夫帮忙将昏迷的女士用轿子抬到景区入口处,可是挑夫们却不愿意,六七个挑夫在小声嘟囔着,万一她死了,抬的可是死人啊。
很多山岳景观有很多轿子,两个人抬着,供爬山累的游客或者行走不便的游客租借,有的轿子上面放的是座椅,有的是躺椅,这要根据景区台阶陡峭程度也说,基本都是竹制的那种,游客坐上去,挑夫走起来一颠一颠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像山林中的鸟叫兽鸣,清脆而不吵杂,挑夫们在景区都是严格控制数量的,基本都是当地村里的,一般景区开发后都会许诺拿出一定数量的工作岗位让当地村民来做,当然也有外包的,比如拍照、商店。
“一抬轿,两个人,五百块!”,此时石姐果断讲道。
“不是钱的事,我们干这一行毕竟忌讳,回头哪个游客还敢坐我们的轿子”
“游客只是昏迷了,一千块怎么样?……”石姐以为他们在抬价,一口气加了一倍。
“这样吧,钱不要,轿子借给你们,赶紧送到下面去!”,其中一位年纪大的轿夫说道。
石姐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也行啊,急忙说道:“好的好的谢谢!”
“江小鹤,我们来抬,赶紧的,时间就是生命!”石姐指着轿子对我说。
在其他游客的帮助下,将昏迷的女士抬到轿子上,江小鹤和石姐急忙往下走,此时有同事开始低声哭泣,好像再送别逝去的友人。
石姐虽然是个女人,身材也不算高大,瘦瘦弱弱的,没想到有这般力气。
“刘导,你带着游客继续游玩……别耽搁行程”。石姐扭过头来对导游说。
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景区入口,此时景区负责人也赶了过来。
“张总,情况比较紧急啊,游客好像没有了呼吸”,石姐紧张的对地接旅行社总经理说。
此时景区有关负责人也赶了过来。
“来,用我的车,我来开车,我们往山下赶就可以和救护车会和”,一位景区张姓领导说道。
江小鹤和石姐坐在车后座,昏迷的女人躺在他们两人腿上,江小鹤左手挎着女人的脖子,右手放在鼻子下面,试探着她的呼吸,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气息,情急之下江小鹤反复给她做着人工呼吸,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们在山下的道路遇到救护车。
急救人员将担架抬下来,江小鹤和石姐抱着女人下了车,放在了担架上面。
医生说:“病人昏迷多少时间了”
江小鹤说:“大概有20分钟”。
医生上下大量了下,摸了摸脉搏,拨开眼睛看了看瞳孔,摇摇头说:“不行了,没有生命特征”。
江小鹤和、石姐和景区张经理一脸惊讶。
“不会啊,她还有脉搏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涉世未深的我遮不住口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医生说:“不是不救,确实已经死亡了”。
石姐和张经理申请凝重。
江小鹤继续说:“求求你们了,就抢救一下吧!
医生和护士显得很无奈,于是就开始就地抢救了一会。
医生说:“真的不行了,她这特征特别像心肌梗塞发作,这个毛病发病如果抢救不及时几分钟就会死亡”。
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女人,我痛苦的哭出来眼泪,周围的群山环绕反而让我心情沉重,江小鹤内心深处再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她留下来,不由得有些自责。
救护车将死者拉到了医院,景区出现游客死亡,算是重大安全事故,当地旅游部门、景区管委会、景区营运公司、当地旅行社和组团社的领导都到了医院,和当地公安部门组成了事故调查小组,我、地接导游和景区导游被隔离开来写了一份事发经过,当天晚上死者家属从外地赶了过来,死者的两个弟弟见到我,上来就责问我,情绪十分激动,我挨了打,被踹了几脚,我对于他们这样的行为没有躲避,没有反抗,好像我就是凶手一样被他们任意的发泄。
后来被大家拉开,江小鹤才算逃过更加严重的殴打,江小鹤看到死者十岁的女儿,她久久跪在临时搭的灵堂下面,一个喊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醒一醒啊,你答应我周末去吃肯德基呢,妈妈……”,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流下眼泪,死者的老公看到躺在冰棺上的妻子,一言不发,傻傻的呆在原地……
第二天,调查结果和尸检报告出来了,定性是心肌梗塞突发致死,旅行社、景区没有责任,由于死者没有如实汇报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按照导游的提醒,自己执意爬山,导致病发身亡,自身负主要责任。
对于这样的结果,死者家属是无法接受的,因为他们认为她的身体一直很好,单位往年体检也没有心肌梗塞,家属对尸检报告存疑,后来才得知死者所在的工厂已经有三年没有给职工进行过体检,所以死者并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并本来知情,江小鹤两天两夜没有合眼,跟随着殡仪馆的车将尸体运回户籍地。
到了珠城后,旅行社石姐并没有让江小鹤回去,江小鹤坐在石姐车里,安静的夜里,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原先两人一言不发……
江小鹤说:“石姐,不然晚上我就回去吧,这边也没我什么事情了”。
石姐温柔的看着江小鹤说:“是不是很害怕,其实我也挺怕的,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江小鹤说:“怕倒是不怕,我看你挺累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搭车去火车站”。
石姐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会说:“谢谢你,这次多亏有你陪着,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晚上已经没有去珠城的车了,晚上就住我家吧”。
“还是石姐经验足,遇事不惊慌,这次跟着你学习了不少”,江小鹤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晚上住你家不方便吧?”。
石姐笑着说:“有啥不方便,家里就我自己,就这么定了,再者明天打算让你陪我去处理赔偿事宜。
江小鹤没有说话,不过心里一直犯嘀咕,忍不住问道:“石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住啊,你家老公和孩子呢?”。
石姐毫不顾忌的说:“我离婚了,没有孩子,已经单身两年多了,哈哈”。石姐接着笑着说:“难不成,你还怕我啊”
“不,不,你误会了,我还要谢谢你的照顾呢”
此时车里的气氛好了很多,两人也开始谈天说地起来。
石姐的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晚上江小鹤只有睡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临睡前石姐给江小鹤做了一碗鸡蛋面,这一顿是他们这几天吃的最好的一次,虽然两天两夜没怎么睡,江小鹤在客厅沙发上翻来覆去无法睡去,脑海里都是那位大姐的模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去,这让他感叹生命多么脆弱。
“你还没睡啊”,这时石姐推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江小鹤看到穿着吊带睡衣的石姐站在自己面前,愣在那里不做声响,眼睛瞪的老大,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没呢,石姐怎么还不睡”。
“我,我,我……”,石姐欲言又止。
“石姐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江小鹤问道。
“一个人在卧室,有点害怕,不敢睡”,石姐羞答答的说。
“那,我陪你聊天吧”,江小鹤看着丰韵性感的石姐不敢做非分之想,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位大姐姐。
“不然,我们一起睡沙发吧”,石姐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他惊讶不已,还没等江一鹤回应,石姐接着说:“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我不害怕,你倒是害怕起来了”。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对姐姐不敢有非分之想”,说到这里,江一鹤嘿嘿笑了起来。
“说真的,我一闭眼就是逝世大姐的模样,很清晰,感觉她就在我的面前”,石姐说着浑身颤抖起来。江小鹤连忙抱住石姐,两人相拥在沙发上。
薄薄一层纱质睡衣,隐隐约约透露出石姐的乳房,紧紧的贴在江小鹤的胸前,温暖而紧致,这让江一鹤有些不知所措,任何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受不了如此的诱惑,石姐只是比他大了几岁,正是熟女当时,两个人紧紧的相拥一起难免不会发生一些事情。
“石姐,不怕,我抱着你睡吧”,江一鹤安慰着她。
石姐没有想到江一鹤居然没有冲动,越是这样她越是喜欢这个弟弟,她也明白江一鹤是善良的。
也许两人真的太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天亮了,酣睡中的江一鹤被一个热吻惊醒了,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已经洗漱好的石姐蹲在他的面前。
“石姐啊,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昨晚你抱着人家睡的很舒服,睡的很香,一晚上把几天的觉补回来了”,石姐像一个恋爱的女孩开心的说着。
“昨晚,对不起啊,我看你害怕才抱着你的,你别生气啊”,江一鹤一边挠头一边道歉。
“唉呀,不会生气的,不然我亲你干嘛?”
“那你亲我干嘛?”江一鹤傻傻的问道。
“你,你就是个二傻子,你说为啥亲你”,石姐无奈的转身去了厨房。
江一鹤起来,跟了上去,看到石姐在厨房里忙碌,说道:“做了这么多好吃”,然后走到石姐身后,温柔的抱住了她。
两人沉默许久……
“好啦好啦,吃早饭了,今天你要多吃点,以后估计很难有机会来我家了”,石姐知道江一鹤估计以后不会来珠城了,更不会来珠城带旅游团了,所以两个人以后也很难有机会见面,虽然她有些不舍,她心里明白她是个离婚过的人,而且江一鹤有女朋友,再者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只是彼此有男女之间的好感罢了。
江一鹤将石姐拉过来,面对着自己,双手拖住她漂亮的脸蛋,深深的吻了过去,两人好像在延续昨晚的故事,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热情。
接过电话后,石姐说:“我们赶紧吃饭吧,之后你陪我去他们工厂”
石姐是个独立且干练的女人,强大之余也有温柔之处,处理赔偿事情上就能看的出来,后来经过有效沟通和相关部门介入,死者工厂拿出25万赔偿,景区和两家旅行社各出1.5万慰问金,家属对此也比较满意,临走之前江一鹤在追悼会上见到了死者家属,原本打了他的死者弟弟给他道了歉,此事总算圆满解决,只是死者已去,让人悲痛。
石姐让江一鹤再住一天,自己办完事就回来,可是江一鹤却匆匆消失了,从此他和石姐再无联系,他内心深深的祝福着她。
刘昊被江一鹤的故事深深吸引,纠缠着让他继续说说和石姐后来怎么样了,因为刘昊不相信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发生。
江一鹤对刘昊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自从那次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甚至没有联系。
江一鹤对刘昊说:“对了,明天是清明节,副馆长让通知我们早点去墓园集合呢”。
“不会吧,第一天上班就看墓园”,刘昊显得有些失落。
“总是要经历的,咱兄弟俩一起呢,怕什么”,江一鹤安慰着要刘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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