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切尔.卡森《寂静的春天》开篇伊始,有这样的一幅画面描写:“在很久很久以前,美国中部有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小镇。小镇的一切都好,小镇的发展也非常和谐。在小镇的周围,有一个个农场。农场里的作物生机勃勃,山坡上种着成片的果树。春日,繁花如白云朵朵,点缀于绿色原野之上;秋天,透过松林的天然屏障,白桦树,橡树和枫树如火焰般闪耀,小狐狸在山上鸣叫,小鹿们静悄悄地穿过薄雾笼罩的原野。
小镇上有一条小路,路边长着月桂,蕨草等各种各样的花草,在一年的绝大部份时间里,这条小路的景色都十分宜人。即使是在冬天,路边也是一派祥和的景象,鸟儿们在这里寻找食物,啄食着树叶和枯草的种子。这里因为众多的鸟儿而闻名。每年春秋时节,候鸟们不远万里迁徙至此,随后,很多游人也不远千里到此游玩。他们在清澈的河水中垂钓,水从山涧中流出,在成片的绿荫下聚积。多年以前,人们来到这里定居,大家打地基,盖房,在大水井旁边建起了谷仓——随后的很多年一直是这样的景象。”
我只想引用这则寓言的开端,那是因为,它的结局是那么令人悲伤。一座美丽小镇的泯灭,终究源自人类的贪婪愚昧与自以为是。抛却那让人悲伤的结局,寓言中的小镇却长久地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以至于在澳洲的那么多年里,只要路遇有如此这番景象的小镇,便会在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一如他乡遇故知。
那是怎样的惊鸿一瞥,我无法言说。总之,当我置身其间,那业己久远的记忆就这样兀自闯进了我的脑海——寓言中的美丽小镇。这里有清澈见底的小溪,有平整舒展的稻田,有错落有致的菜园,有青翠茂盛的树林,有正在茁壮成长的果树,有欢腾自在的动物,还有高远湛蓝的天空,带着花草以及泥土清香的空气。这里的一切都有别于我在其他地方的所见:没有大红大绿的人造景观,没有装饰过度的奢华空间,没有热情有余的推销人员,一切都显得质朴大气,一切都透着自然而然。
“九野小镇”,初闻她的名字,便给人天地辽阔,心旷神怡之感。九野”二字出自《吕氏春秋·有始》,谓说:“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土有九山,山有九塞。”想必,取名者希望此处可集天地之灵气,保万物之和谐,享自然之乐趣。
我讶异于正在建设中的小镇依然可以保持她娴静端庄的气质。没有嘈杂刺耳的机械声响,没有杂乱无章的工地现场。竹林树梢处处可闻鸟叫虫鸣,路边栈道阵阵花香扑鼻。田间地头,勤劳质朴的农民依经营者的意愿,用最原始环保的方式维护着小镇的繁衍生息。他们笑容可鞠,满足且惬意,谁也无法体会一个一生与土地打交道的人对土地的珍爱程度。他们与土地相濡以沫,惺惺相惜,农人给予土地以呵护,土地报答农人以收获。
此刻的田地,稻谷已经收割完毕,九野小镇的镇长用照片向我们展示了丰收时节欢腾喜悦的场面。照片中,稻谷耀眼的金黄呼之欲出,参与收割的人久违的欣喜更是让人动容。曾几何时,参与农事成了一项旅游项目,成为人们体验生活的乐趣,更成为大家拍照作秀的工具?镇长说,在九野,之所以开垦大片田地种稻种菜,种花种果,不仅是迎合城里人想亲近土地的欲望,更是希望小镇充满生机与活力,真正实现人与自然的完美融合。
当一个人形成了较为成熟的世界观价值观,能够正确地看待自己和生活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把目光投向大自然,投向那些能让我们的身心宁静的地方。这似乎有些讽刺,没想到人类苦苦折腾了几千年,最喜欢的并不是自己的创造物。如今的旅行者大都喜欢像九野小镇这样的生活气氛,喜欢淳真、忠厚、慢节奏,喜欢村落稀疏、房舍古朴、环境整洁,空气新鲜、饮水清澈。其实说来说去,这一切也就是更贴近自然,一种未被太多污染的自然。相比之下,一切古代文明或现代文明的重镇,除了工作需要,人们倒反而不愿去了。那里人潮汹涌、文化密集、生活方便,但是,能逃离就逃离,逃离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这里就出现了一个深刻的悖论,本来,人类是为了摆脱粗粝的自然而走向文明的。文明的对立面是荒昧和野蛮,那时的自然似乎与荒昧和野蛮紧紧相连。但是渐渐发现,事情发生了倒转,拥挤的闹市可能更加荒昧,密集的人群可能更加野蛮。于是,回归自然,成了我们毕生追求的“更好的生活”。
生命中会有很多叛逆,有的叛逆是对抗世界,激烈而悲壮地表达自己;有的叛逆是对话世界,静默而谦逊地找到自己。而找到自己,最便捷的方式便是从自然中来,到自然中去。
除却精心呵护小镇的自然风貌,小镇的几位管理者均是运动爱好者,他们引入各种运动项目,把人的生命活力植入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让汗水去浇灌田园,浇灌青春,浇灌自己的梦想与情怀,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阳光俊朗,谦逊亲和,朴素沉稳让人见之心欢且心安。
向往九野小镇的田园风光与健康生活,相信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不是一种东施效颦的跟风,而是一场自然而然的抉择,“与城市有别,不与城市告别”这是九野小镇的贴心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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