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追溯到人最遥远的记忆,我想,人零零碎碎,大概也能记得一些白纸时期。
我们大概还记得一些不曾融入到社会的样子,在白纸还称得上清晰之时。也许现在还有,无关我们已定型的躯体。
当个体没有杂质的天性碰撞到群体堆砌的方圆,总在人幼小的心灵塞满不理解。我不理解那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意义,指在从人类卓越思想中衍生的那些作品。
人之初,既不善也不恶,没有后天的传承,扔在深山老林里,无异于动物,动物没有善恶是非之分,只有为生存的本能,肆无忌惮地向自然界表达自我,那是天性。
当天性触碰到那些非物质文化遗产,我对它们一直抱着傲慢的态度,因为天性告诉我,它们不够有趣,我不明白那些鉴赏的赞誉,到底是有理有据,还是说只是人云亦云。为了突出自己的清高,甚至嘲笑过,不管是那些作品,还是那些人的鉴赏分析。
比如说,当作为动物的我遇到李白,我的天性就觉得他花里胡哨,那些拗口的诗词歌赋不过是花把戏。可我身边充满了权威,崇拜权威是天性的一部分,而权威告诉我,我那不是天性,是无知。
事实上,李白并没有装腔作势,他的才华符合他的时代背景,放到现在,他的诗也是文化遗留的宝贝。何止是诗呢,文学、画作、相声、音乐、影视等,都是从懵懂到呼应的。
人不能脱离群体,如果一个人完全地独立自我,那他将不能称之为人类。我们区别于动物的特征并不仅仅是我们智慧的上限,而是传承。传承可是个烫手山芋,有许多违背天性的物质,它们枯燥无味,却很必要,我们必须接下它,忍过每一次的阵痛,接着就打开了另一个世界。所以长大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它有了几分强迫的意味,但一定是有价值的,让我们更加接近人类本身。
后来,我对非遗领域的了解越来越深,自己也能粗浅地道出个一二,我开始乐在其中,我知道享受它们的途径,进入一个个鸟语花香之界,我离曾经无知的自己越来越远,我开始成为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这并不是一种背叛,而是一种完整,我仍然喜欢金发碧眼的女郎,也喜欢那些玩具,只是我有更好的追求,显得那些不再有趣。我确实不如以往纯粹,而是逐渐走向丰富。
我开始在心里有了一份谦逊,不再对相悖自身之物拒之门外,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分析。那并不是我意志松动,而是对其他个体的问候,让我们更靠近彼此。
我开始在心里有了一份向往,探索不明所以的任何维度。因为这些都是人类产生的,我懂的越多,我越像个人。
我不再纠结自己是否被某种强大力量给驯化,这并不是臣服,而是一种自信。也许在绝对真理的面前,人类的智慧与创作是低幼且耦合的,它蔑视我们的文明,但我们已经存在了,这是事实,只要我还属于人类,就必然要保持着傲慢。在人类的主观角度上,我们蔑视宇宙客观角度的真理,就是这么自信。
当我走到人群中去,甚至努力达到上游水平,平凡的条件已不足于我登高一层,我开始发现一些怪异的存在。
依然是非遗,它们受全体人类的膜拜,但它们高高在上,只属于金字塔顶端小众的缩影。我无法脱离我的主体去鉴赏到它的妙处,因为它离我过于遥远,甚至晦涩难懂,再努力也无法窥探它在现实中的蛛丝马迹。
这是无知吗?我抱着谦逊的惯性反复询问自己。它们大致分为两点,一种是刻意为之的标新立异,一种是高处不胜寒的一览众山小。前者我倒是可以包容,那是一种领域分支的尝试,往后三十年,河东河西?后者实在难以下咽,它将人类的主体拒之门外,排斥大多数平凡构成的地基,却独独离不开我们的仰慕,仰慕成了它唯一的价值。
我的创作生涯有些年头了,我记得初来乍到时,我妈对我的作品评价并未有太多赞誉,我当时很失望。而现在我妈很吹捧我,因为她认为我写的她都看不懂了,她以我为傲。于是我更失望了。
我逐渐了解到群体的通病,这不是种脱离,原因是这些道理我们多数人都认可,却迟迟脱不开盲从权威的天性。很讽刺,到这天性成了贬义词了。而权威,那一小撮人在我们头顶上,掌握着价值的话语权。
在这里我不想谈阶级与资本。我只想说,某些人忘了本,忘了身居高位时站在的主体上。他们搞起了小圈子,创造出他们所认为的非遗,那是他们的世界,他们的世界只有天堂,没有脚下。他们搞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自诩这是世界本来模样,而他们代表人类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他们在舞台上相互捧哏,台下的我们找不到一丝自己的影子,只是留下机械式的掌声回应他们的面儿。
我们鉴赏不了那些作品,他们说我们太笨。
而那些真正走进人民群众的作品呢,空间被他们挤掉了,我们已经好久没出现过著作了,无论是哪个领域。我翻开上个时代的遗产,并没有很遥远,甚至说是历历在目,那些都是只要不脱离人类主体,大都能找到亲切的作品,因为他们用的都是我们大多数的语言,而非某个小团体的方言。
而现在呢?他们用我们的天性来指责我们,说我们不够上流。
我们走进人民群众中的忍辱负重,又被那些从人民群众中脱离的人拿来指指点点。我们要认同他们吗?可又能团结起来排斥他们吗?
何其哀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