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的刀很快,被称为天下第一刀客。
一旦出手,寒光闪过眼睑,空气中飘落的发丝,从根部直指发梢,便被削裂为两半。
我一直在寻找他。
这样的对手,让我感到血液变得滚烫。
那是刀客的本能,寻找强大的对手,决一死战。
这个世界,最强的刀客,永远只能有一个。
每个人都想成为天下第一。
福川客栈内吆喝声、呼喊声打成一片,好生热闹,老板娘化着好看艳丽的妆容,妩媚地笑着,和店小二四处招呼客人。
我却不敢掉以轻心,据可靠的情报,天下第一刀客,今日午时会出现在这家客栈。
我点了几盘小菜,又叫了一坛好酒,然后四处打量起来。
客栈内大概摆放着八、九张桌子,每个客人都好像是单独前来,独自占着一张饭桌,就这样坐落了七、八套桌椅。
他们大声嚷着,一会儿让店小二倒杯热水,一会儿又调侃老板娘唱支小曲,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老板娘倒也不见外,店内生意好,她自然高兴,竟配合着哼唱起来。
是首古老的民间小调,婉转,优雅,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像在诉说青年男女之间缠绵的爱情。
那一桌桌嬉笑怒骂的客人,突然安静下来,店内霎时只能听到老板娘动人的歌声。
他们手中端着酒杯,目光却一直在客栈内到处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
寻找同类,当然,我也是。
空气中隐隐传来杀意,我以幅度最微小的动作,握住刀柄。
这一桌桌独来独往的食客,每一位都随身佩带着精钢打造的战刀,体型矫健魁梧,眼神凌厉而冷血。
我自进门便发现,他们皆是刀客。
刀刃出鞘,一点寒芒,面前砸来的酒坛应声落地,仿佛终于绷断的琴弦,客栈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客人们”纷纷抽出战刀,互相厮打起来!
我挥刀如雨,转势如风,以最快的速度放倒了离我最近的那个人。
当我再次抽出刀刃,面前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身上布满刀痕的刀客。
刀刃指向最后那人的鼻尖,我问道:“你们,究竟谁是天下第一刀客?”
他轻蔑得笑了一声,用极其衰弱的声音说:“难道你不是?”
我忽然感觉背脊发凉,这客栈,异常诡异。
那些客人都不是天下第一刀客,难道情报是假的?亦或者……
歌声在骚动开始时就停止了,老板娘躲在柜台后,眼神惊恐,面色苍白。
一丝奇怪的香气,很淡,夹杂着空气中的酒香差点闻不出。
七步散的气味——一种剧毒,七步让人筋骨寸裂,唯一缺点是极易挥发,气味难以隐藏。
挥刀,劈刺——那名店小二来不及反应,瞬间倒在血泊中,他腰间的匕首,刀刃上涂着剧毒,闪闪发亮。
他也不是,没有刀客会使用“下毒”这种卑鄙的伎俩。
这时,我听到一声轻笑,老板娘收起苍白的脸色,目光陡然变得坚毅,甚至有些冰冷。
她缓缓起身,刚刚眼神娇媚,劝大家喝酒的女人,完全消失不见了,彷佛瞬间变换了一个人。
她面容姣好,若不是那清冷的眼神,以及手中紧握着的精致的刀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世间尽是笑话,原来这天下第一的刀客,竟是女人。”
“你走吧,权当没见过我。”老板娘冷漠地说,那不是商量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道命令。
“我寻你整整五年。”
“白驹过隙,十年也比比皆是。”她的语气仍然冰冷。
“出刀吧,我不会客气。”
空气变得异常安静,桌子上胡乱流淌的白酒,砸在地面上,滴答、滴答……
她站在我的面前,紧紧盯着我,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们对峙着,谁也没有出手,我想象着她出刀的动作轨迹,可能发起袭击的角度、方向,手部、腿部的力度……不多时,汗液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毫无破绽。
我无法忍受这世界顶着天下第一刀客名号的,竟然是个女人,同样无法忍受的,还有这漫长的静默。
怒吼一声,我身体微倾,以最极限的速度,拔刀劈刺出去。
然而我的身体就像一匹奔跑的战马,突然被士兵勒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刀刃指着我的鼻尖,那森森的杀气随着刀刃击溃了我的意志。
那一瞬间,我知道,我输得一塌糊涂,我从没见过这样强大的刀客。
而这时,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那个笑我至今没有猜透其中的涵义。
她突然身体一扭,迎着我仍然刺出的刀刃,落了上去。
滚烫的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听到她喃喃道:
“本想将你们这些恼人、自大的刀客引到这客栈,一举消灭。但我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现在,你是天下第一刀客了……”
她分明是笑着对我说出这些话,森冷的寒意却顺着脚尖浸透了我的全身。
我没有一丝喜悦,只剩下无法遣散的挫败感……
》》尾声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身体背对着天空的一面,被炙烤得有些疼痛。
我穿着棉质的汗衫,裤子是粗麻布料,膝盖处磨出了一个嘴巴大的洞。
田里的杂草疯长,不铲完,恐怕再过一会儿就会下雨,这地方的天气比孩子变脸还快。
我看到远方走过来一个人,在氤氲的热浪下,看不清面容。
他慢慢走近了,腰间的佩刀镌刻着经常使用的痕迹,体格强健,面容冷峻,看得出是一位刀客。
他上下打量我,有些狐疑地问道:
“请问阁下就是——天下第一刀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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