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游记
文/谢亚乔
五一假期是我的青春年华里第一次单独陪妈妈出门旅游的日子。值得纪念!
妈妈出门的次数本身少得可怜,再加上她毕竟过了五十岁,身体机能有所下降,我们从一开始策划如何选址的时候,就定在了要离上海不远的地方,再来她一直有打卡古镇的心愿,这次便直接打卡了“江南六大古镇”中的两个古镇:乌镇和甪直。
在携程上做攻略,不知道是景点本身不算复杂,还是平台用心写散记的人太少,做完基本的参考,记下一连串的主要景点、吃喝玩乐,也没有产生此地风光独绝的印象。
那么,就只能带着对久违假期的期待,放松心情和妈妈走一遭了。
天公好开玩笑,比如从上海到乌镇明明只要两小时车程,我们那天硬是坐了4小时的车才到;比如苏州站到甪直正常1.5小时公交可以龟速抵达,我们却坐了2小时还要多;比如前述这两段尤其漫长的、在车上的时间,我们的前后座恰巧都是一路讲个不停的同行人,耳根丝毫不得清净;比如妈妈从出发去乌镇的路上就开始不舒服,头疼不止,肚子难受,不消化,四天的旅程有两天都处于不舒服的状态;比如乌镇景区外着实很难吃的烧烤、景区内不要更难吃的羊肉面等;比如妈妈因为洁癖和生活习惯,这么多年,其实并不适应出门旅游,很多嫌弃和抱怨,觉得旅馆不干净、景点不好吃、哪里都很脏、很多不值得。
而这些,我全部要消化,此外,还是我可怜妈妈的唯一照相师。
于是在旅行结束的日子,我也病倒了,这是后话。
那么除了人在囧途,这样那样的不完美之外,这段行程又还剩下什么呢?总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吧,在很久以后,我想起来心头也一热的。
初到乌镇时,从闷了四小时的车上下来,大口呼吸小镇清新空气的时刻,宛如大战结束人们冲上街头呐喊自由。以及下车后,被沿街修理得古朴齐整的店面惊艳到,就问妈妈:妈,你以后是不是就想在这样地方养老啊,楼上睡觉楼下门面,多好!妈妈说:来这儿干啥,一个人也不认识。我莞尔。
我们在乌镇内转悠了很久,在染布坊晾晒染布的大场子里,像其他人那样各种拍照。蓝色条状印花染布自高高的晾架垂落,似从天降,又在风中肆意飘飞,妈妈就在这样游荡的染布里“躲猫猫“,我抓拍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瞬间。还别说,真留下几张十分俏皮的照片,我给爸发过去,问:看看你老婆哈,像不像回到18岁呢?老爸说:My god,这是在穿越时光隧道吗?来一本五十青春写真集,如何?我想那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印象深刻的是我跟妈那晚被乌镇酒吧一条街的人群挤疯,及时撤出来后,取寺塔后方的宽敞偏路行走,我反而在那里看到了开阔的运河,以及穿河而过的黑色大型货船。那时已是傍晚,光线已淡,但河中穿行的船只看起来仍有说不出的宏伟。
从乌镇景点出来后,和妈走过的那条美食住宿街。在那条街上,妈在一家店里又跟我相中了一件上衣,自她来上海后,总爱跟我看衣服,说好了让她先给自己买够(因为我知道她有多久没买衣服了)。以及,那家卖衣服的女主人,一见人还价就抱怨:我都五十岁了,卖不动了,给你看我去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我跟妈一致同意,她那个样子真像祥林嫂;在那条街上,我陪妈吃了超级难吃的烧烤,她因肠胃不舒服吃不下任何东西,可是那家烧烤店实在让我们失望透了,”端上来的鱿鱼都是凉的”!也是在那条街上,我看见叫“暗恋餐厅”、“暗恋住宿”的两家店肩并肩开着,可能情之所至,就一直在想:人到了怎样的年纪,才不会有暗恋的事发生呢?露水会知道答案吗。
5月2号我们便出发去苏州甪直了,出发前在乌镇的镇中心找了一家吃正餐的网红餐厅,吃上了鱼肉和白米饭~那日阳光特别灿烂、大街绿树潇洒,妈妈身体恢复,我们开心的也吃了个精光。那条街上网红餐厅很多,百米之内我带着妈转了三家,其中有一家没被她相中的餐厅,在大声放着周杰伦的歌曲-《不能说的秘密》。我倒在想如果妈不在,我应该就去那家吃饭了,毕竟老周的歌是一代人的爱。
到甪直后,我们找地儿吃麻辣烫、旋转火锅,这次我可算掌握了妈出门的最爱:小火锅,然后烧烤、臭豆腐这些她也是不排斥的。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妈妈终于被我发现了她爱吃的东西,我就像抓住了一个重要线索,何尝不知道其实她也不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嘿嘿,她喜欢的应该是吃着这些想起年轻时在沙市的感觉吧。
在甪直我们又误打误撞逛到了美发一条街,刚好妈妈又需要洗头了,因着头疼更需用热水稍作冲洗。我们在那条灯光闪烁的巷子里,选了小小的“安琪理发店”,而我可爱的老妈不到五分钟就跟老板娘谈笑风生说开了。其实她们人生的交集,真的就只是“见了五秒”吧,但多年的生活磨难or生命历练似乎使得她们天然就能畅谈甚,就仿佛妈妈已是这家小店多年的老顾客了,那样恰如其分的相处,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记得洗完头发、吃饱喝足后,陪着妈逛古镇,她在某家店试了N套衣服后,就一口气买了四套,最终价格也非常廉价,但我惊讶于她的魄力,在上海经常是我带着她转半天也没看她买一件,如今到那个小门面却包揽四件。最重要的原因是上海一切太贵,但妈说:主要是穿着适合自己,最重要。
在甪直游玩的一天,妈因为实在吃不惯,导致中午不想吃饭而让我有些愠怒,因为下午我们还要走路很久,我怕她吃不消。最后她选择了吃臭豆腐来让我放心,那天直到晚上我们也没吃饭了,到第二天「5月4号」回到苏州站才吃了快餐、直至最后回到上海家中,电饭锅蒸上自家的白米饭配上双人份的外卖,咱俩才算恢复正常的饮食。我暗搓搓的心疼老妈豆腐般的肠胃,她真的很难适应游客生活,但我一直在追问为什么会如此。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就是这么多年,她出门的机会太少太少,我为自己的愠怒而深感歉疚,谁让我不能多带着她闯荡呢?
在甪直,我们睡觉的地方是500年的古宅,最后那晚,小镇一夜是雨、古宅成曲。我们娘俩熟睡于“水尚阁”,就像与人世隔绝、就像与世俗失联、就像活在人间一场,只为了听雨,那种感觉真美好。假如当时有一茶一琴音,该是更深的抚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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