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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鱼贯见场面平和,心中一直嘀咕着从陈老大的天香楼出来,马上就后悔了,自己一个人纵使三头六臂,在这茫茫黑夜里如何寻找一个弱女子呢?陈老大手下数万之众,在江南振臂一呼云集十数万,即使是萧秋桐的六扇门和津门四铁的江湖势力也比自己这个小小的郑鱼贯要强多了!
夜。
深夜。
极冷。
他在一个黑暗的巷子口站住。
“你找人?”
黑夜里一个声音带着寒风的刺袭来,这个声音那么尖锐,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发出这种声音,让人一辈子都忘记不掉,好像是剑锋摩擦的声音,几乎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我找人!”
“你要找一个年轻瘦小的女孩子是不是,最多只有十六岁!”
郑鱼贯忽然笑着跳起来:“是!是!是!你知道她在哪?”
那黑暗里的人缓缓道:“我当然知道她在哪,你看看是不是她的笔迹!”说着一只巨大的手拿着一个酥油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安全,勿忧!玉留。”
郑鱼贯心里稍安道:“是她的字,真是她的字!”
黑暗里缓步走出一个人,这个人的样子比他的声音更让人可怖,他是没有五官的,只有一只眼珠在黑暗里发亮,他的瞳孔黑得深邃无底,让人不觉就被他吸引。
“勾魂手骆哭?”
骆哭灿然一笑,面皮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郑大侠还听闻小人的名字实在是受宠若惊!”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声音从哪里说出来的,他没有五官,就当然没有嘴,没有嘴,声音却那么字正腔圆,只是有些尖锐诡谲罢了。
郑鱼贯道:“骆哭的左手刀法无人可及,可以说是几无敌手天下第一!萧剑魔和武当十七剑数人围攻而能从容应战的,我想江湖上只有你勾魂手骆哭!”
骆哭忽然哑口,好像三十几年第一次被别人熟记,第一次被别人关心,这种感情他很享受,但内心一瞬间翻涌很快被苦难淹没,他咳嗽两声:“你想找到那个女娃娃吗?”这个咳嗽是从食管里发出的声响,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郑鱼贯此刻顾不上害怕,近前道:“当然,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骆哭瞪大了唯一的一只眼睛,看起来可怖非常,道:“要找到他,你先让我找到“死亡林酒客”莫要提!”
死亡林酒客。
死亡林酒客从出生开始就练习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千奇百怪的兵器都已熟记于心,八岁就在渤海之滨击杀“南海剑公”钱是我扬名江湖,他练到最后才发现世界上只有一种兵器最厉害
——就是酒。
那种最厉害的兵器就是酒!
酒是个好东西。
让开心的人更开心,难过的人更难过,失眠的人昏睡,昏睡的人清醒,清醒的人大醉,大醉的人清醒。
酒也是个坏东西。
酒能乱性,乱心,乱道。
酒,所以是一个复杂的东西。
郑鱼贯最爱喝酒,死亡林酒客莫要提也爱喝酒。
所以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莫要提也是陈比干的二弟,郑鱼贯的二哥。
骆哭道:“这件事你办起来应该不难吧!”
郑鱼贯摸了摸下巴道;“难倒是不难,可是我不知道你找他做什么,你要是杀他我也要带你去吗?!那么我岂不是不是人?”
骆哭一字一顿道:“没人杀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这句话掷地有声,在风中久久飘散不去,“骆大侠如此谬赞,我莫要提是羞愧难当!”说着黑暗里一人如凌空飞雪一般踏着清风来到郑鱼贯和骆哭两人面前,他浑身褴褛,须发皆白盖住上半边脸,下半边脸上如同流浪狗脏乎乎得像是粘着什么再也洗不掉的黑泥,污渍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他虽然只有三十几岁,可是好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鹰隼飞爪一般的手牵着一个酒葫芦。
郑鱼贯精神一凛,才真正看到了自己已三年没见的结义二哥:“莫二哥!你怎的恰在这个时候来这儿了?”他的语气带着三分不解七分惊诧,语气自不甚好。
莫要提一摸雪髯:“怎的这地方我却不能来吗?”
郑鱼贯拱手道:“莫二哥这天下怎有不能来的地方!是三弟言语有失。”
莫要提摆了摆粗手,嗤笑道:“在下粗陋之人,见不着如此礼重!我是听闻陈老大在天香楼险些被人杀害,这才急匆匆赶来,谁想遇到你们两个!”
骆哭上下打量:“你就是死亡林酒客莫要提?”
莫要提笑笑:“如假包换!你真的是勾魂手骆哭?”
骆哭道:“绝无第二位!”
莫要提道:“我来了,那么动手吧!”
骆哭面无表情:“小可和前辈无冤无仇,只是想领教前辈的无剑剑法,可否赐教!”
莫要提道:“骆哭的丧门十三刺精绝古今,何必多说出剑!”
郑鱼贯叫苦不迭,他有意劝,只得等他们斗毕,况且现在只有骆哭知道朱玉的下落,自己只能顺着他来,绝不能拂逆他的意思。
骆哭一柄梅花丧门剑,三尺五寸,剑锋夺目,重六斤三两,通体乌黑,中间镂空雕龙,鲨皮剑鞘,和田玉吞口。
莫要提笑道:“这是你的剑!”
骆哭点点头:“我的剑!”
莫要提眼神一凛:“好剑!”
骆哭忽然道:“你的剑呢?”
莫要提道:“没有!”
骆哭神情一愕:“你没有剑?”
莫要提道:“我没有剑,我就是剑!”
骆哭几乎呆滞说不出话,少顷,他一剑刺出:“你没有剑,只有败!”
莫要提开怀一笑:“我败了,只有死!”
对于他这种剑王败在剑下,就像是杀猪匠死在猪的手里,而骆哭呢?他并不怕败,相反越败越好,败了才能进步,败了只要不死,还能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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