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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水瓶又灌了几口水,史蒂芬貌似依然想听我继续讲下去。再讲下去就跟他所感兴趣的暴力没有关系了。我耸耸肩表示我的故事讲完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挎包的带子可以用来当武器的?”史蒂芬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产生疑惑。
这个问题着实让我思考了很久。什么时候呢?“大概从看到它第一眼开始,或者说正因为它有一条可以自动拆卸的金属制带子,我才买下它吧。其实我并不喜欢蓝色。”
“你身上还有什么你觉得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吗?”
“现在?”
史蒂芬点点头。
我将手插进衣兜里摸索出一串沉甸甸形状各异的钥匙放在桌子上。我从中选出一个跟手掌宽度相仿的钥匙,举起来给他看。
“这也许可以戳瞎一个人的眼睛。”我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但心里知道那是肯定的。
“这都是你的钥匙?”史蒂芬用手掂了掂钥匙的分量,再放回桌面。
“不,只有两把是,其他的是捡的还有帮别人保管的。”
他又问了些问题,说了些不太引起记忆的事情,然后看看表,咨询时间大概是到了。史蒂芬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诊断结果,是抑郁是焦躁或者被害妄想症,起码暴力倾向是有的。毕竟对于我,全部的人生里只有两次动手打人的经历。而史蒂芬,对我全部的了解只有我在施暴。作为心理医生应该不会断章取义病人的人生,无需再做解释。
他很真诚的告诉我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再来几次咨询室就会好。不知道他是通过我的那些言行举止诊断出来的。这话听着没有半点说服力,反倒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就像看算命先生,总是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等算命先生算完,有些人信以为真,而有些人就真的不信了。
他没给我开安眠药,厌食也没受到重视,甚至连维生素都没开给我。也许真的像他说的我并没什么大碍,人总有或多或少胃口不好的时候。如果不是保险公司报销百分之七十的诊疗费,我想我绝不会再走进这间诊疗室,即使医生浑身散发着魅力。跟我预料之中的一样,心理医生帮不了我。
自那之后我又去了几次咨询室,史蒂芬问我是否可以成为他的研究对象。这是一项针对童年不幸的人做的一份长达20年的调查。主要跟踪回访这群人成年后是否受到童年的影响,他们的生活状态如何,幸福指数高低等等关于活着的所有事都被归为调查范围内。
当然,我拒绝了。
我不想几年后,在他的调查报告上出现,林玉瑶,国籍中国,于某年某月某日自杀于某地这样的字样。更不想我在有那个念头的时候,还要想着怎么通知史蒂芬教授取消下次的回访调查。这会成为阻碍我随心所欲的牵绊,毕竟没有人给我20年那么长的承诺,除了买电脑时多付99块保险金,商家承诺5年保修,这是记忆里最长的一次,至今记得,但那承诺早已过了保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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