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脚部固定在土地上,肢体在有限的空间摇曳,想说话,却发现只有风配合下沙沙声。
我是一颗树。
不能理解意义,只能接受结果。
生存了很长的时间,有太多的故事积累,有述说的愿望,却没有对象。
从那里来,到那里去,我也没有想明白。
我只是一棵树,简单朴素的树。
周围的动物植物,都相信自己是自然法则胜利者,表现出强悍状态。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根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孱弱还是勇敢。
个体都是在攀爬过程中,失去养分枯萎。
失去生命的时候,都会叹了一口气,失去思想的时候,却不以为然。
我喜欢秋天,最美好的季节。
不同春天的肤浅和夏天的躁动,云淡风清的日子中,能够真正孕育好的作品。
根在季节伸展,触觉蔓延最远。
我成长在荒年,缺乏水分,发育受限,不那么挺拔,枝叶也不那么繁盛,因为不完美,在同一批风信送出树种中,活的最长,经历最多,学识也最渊博。
这年秋天,我十七岁,年龄记载在心里,像鹦鹉螺一样形成纹路。
森林和人类社会一样,有自己的管理体系和生存规则。
那一年,树老师死去,兀鹰将要结婚,苍狼离开家乡,村落猎人不再打猎。
森林最老的树传授给我所有的知识,说它不再热爱生命,转眼枯萎,走向了死亡。
荒年幸存了下来,繁花似锦,枝叶繁茂丰盛,对生活厌倦却杀死了老师。
对于森林历史,物种来龙去脉,老师都能够清楚的描述,他是森林权威。
在树木里面,他也是领袖。
老师说最美好的树应该是非统治类型,非权威类型,非充满自信类型的树,勤劳刻苦,耐心地与普通树打成一片。
树要拥抱一片绿地,没有便无法放下工作稍作休息;需要尊敬和关注,承认认可,需要好名声带来的温暖幸福。
我问他:“为什么需要服从大多数?”
老师说:“统治世界的是权力,而不是民意。民意可以通过权力扩大,权力也可造就民意,服从多数是表象,是服从权力。”
我问他:“为什么需要遵从律法?”
老师说:“消除分歧,保持安静”。
他厌倦分歧,选择了死亡。
他曾经教授我树的生长特点,开花结果时间,遭受病虫灾害处理,荒年应对方式。
然而,他闭上眼睛,如同睡眠般枯萎。
他应该还会站立数年,风会让他躺下,土地会掩埋他,所在的地方,繁衍出后代子孙,依旧高大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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