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再也没有堆过雪人

文/水木梁鱼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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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的尾巴还是没能够逃出这场暴雪的袭击，早上起床没敢打开窗户，怕好不容易稀释掉的冷空气再一次席卷我的房间。为了抵抗上班路上的寒冷，硬生生地把自己裹成了球体，就差以滚动的姿势去公司了。

走在路上，视线被一片白茫茫的雪充斥着，再多看漫天的雪花一秒，感觉就要眩晕而死。

好不容易挪到了公司楼下，正准备收伞，看到大楼旁边的银行门前，一位约摸四十来岁的大叔蹲在台阶下，手里在忙活着。

再仔细注意他的时候，只见他一手拿着简易的铲雪工具，另一只手在渐渐现出模型的雪堆上敲敲打打。

刹那间，我有些神情恍惚。

有没有搞错，这雪下的这么大，这大叔竟然在堆雪人。

作为路人，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对着大叔双膝跪地的姿势猛拍了两张，就迅速闪进了写字楼。

进电梯前，手机里的照片屏幕还没有黑屏，大叔跪在雪地上堆雪人的表情认真得有点难以置信。

我迅速按下13楼，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咧在四十来岁的大叔嘴角的微笑。

而那座小小的被戴上了浅蓝色帽子的雪人，在漫天飞雪中，似乎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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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身体渐渐回暖，我又翻开那张照片，突然间，莫名觉得这个堆雪人的大叔如此的亲切可爱。

用力滚出两个大雪球，一个做身体，一个做头部，找来树枝插进雪球里当雪人的双臂，在脸颊上用纽扣和萝卜充当眼睛和鼻梁。找来破布围在脖子上做围巾，在肚皮上画几个点当做雪人外套的纽扣......

这些在我的小时候认真做过的事情，在这个四十来岁的大叔手里，也像是神圣般的，一件一件被完成。

然后，我开始回想，距离自己上一次这样认真地堆雪人是多少年前了呢？

时间究竟是有多无情，仿佛一下子就把我从遥远的孩童时代拽到了现在，别说是堆雪人，现在的我，就连走在路上停下脚步，用脸颊感受一次雪花的触摸，都变得不再频繁。

只顾低头前行，无数次忘记抬头看看天空飘落的大片大片的雪，以为自己早已不再对这专属于冬季的美景心有独钟，殊不知，只是因为害怕独自迎接脑海里片刻的记忆。

这记忆里也有这漫天的飞雪，也有檐前栩栩如生的雪人，也有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也有再也回不去的旧日子。

不想安慰自己，长大后，我再也没有堆过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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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长大再怎么漫长，我们也都有过小时候。

从小在农村长大，跟我一样半大的孩子，从村东到寸西，可以抓一大把。

小时候，只要是到了下雪的季节，吃罢早饭，大门一开，胶鞋一塞，就开始呼朋引伴，前往我们的秘密地点了。

我们的秘密地点出于村子东边的一大片空地。

一夜的飞雪过后，这片空地简直就是雪的天堂。

三三两两的小伙伴便开始自动分工了，从家里偷偷带出铲子和雪橇的同伴负责铲雪，并将其滚成硕大的雪球。其他的小伙伴则分别去寻找雪人身上的“零部件儿”，类似于眼睛、鼻子等等物体。

常常不到半个钟头，一座足足一米多高的雪人就可以“拔地而起”了。

人手若是足够的话，我们兴许还会进行一场激烈的堆雪人大赛，看看在限定的时间之内哪个小队的雪人堆得最高最大。输了的那一方，甘愿受到惩罚，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雪球大战就因此拉开了帷幕。

那个时候网络还不发达，也不时兴手机，没有手游和电脑，可是就这样在一场大雪装扮下的世界，也足够带给我们整天的欢声笑语。

那一座座雪人，成了我们记忆里给予小时候的象征，给予冬天的温暖，给予身边玩伴的笑闹与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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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长大一点的时候，我们和小时候的伙伴们各自分开，去往不同的地方上高中。

于是堆雪人这件事，也从和旧日里的小玩伴变成了和校园里同学一起去进行的事情。

只是高中时代，大家在一起堆雪人的时候，仿佛再也不会为了把雪人装扮的更好看而去四处寻找装饰物了。

随意滚起两个大雪球，跺在一起，在脑袋上扣两个洞，一座雪人就算堆好了。

后来，才明白，那几年里堆砌而成的雪人大都没有用心，和同窗在一起完成这件事情，好像也仅仅只是为了去完成。

在那个喜欢強赋新愁的年纪，为了去缅怀一些形而上的情怀做过很多傻事，以为当时站在身边的那个人足够重要，但转眼过到如今，却只剩下更加狼狈的落荒而逃。

长大后，再也没有堆过雪人的这件事情，渐渐不再被我们提起。

偶尔回想起来的时候，活泛在脑海里的不是高中时代随意搭起的雪人造型，而是在更远一点的年纪里，在那片空地上，和一群半大的玩伴们比赛似的拼了命搭建起来的雪人。

小时候的时光，连玩耍都那么认真，不像现在，我明明就站在你跟前，你却连眼皮都没有空闲抬起一下。还以为你在处理什么紧急的事务，而凑过脑袋的你，也只不过是一门心思地将目光聚焦在手机屏幕上的娱乐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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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我再也没有堆过雪人。

这句话不是对长大后的现在无奈的自嘲，而只是想把那样天真和充满了乐趣的记忆永远停驻在小时候。

不知道银行门前那位同样认真堆着雪人的大叔，在为雪人戴上一顶小帽子的那一刻，是不是也会想起在他的那个过去的遥远年代里，曾经堆过的一座座雪人，和打过雪仗的小玩伴。

只是，在我二十几岁的现在，回想起小时候一起堆雪人的玩伴们，竟然是这样的难以言表的想念。

以前以为长大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可以不再什么事情都依赖别人，可以自己独立去生活，可以慢慢不再想起任何过去的人和事。

可是，当此时的天空再度飘落起雪花时，我却连一个一起堆雪人的伙伴都找不到。

所以 ，长大没有什么了不起。

长大的代价有时候大的我们无法想象，它足以幻灭一切我们对未来的憧憬，只是因为缺失了对过去时光的祭奠，对过去那个人的一丝一毫的想念。

长大啊长大，请你慢点来好吗？

想在长大还未完满到来之前，再回到过去，和昔日的玩伴一起，堆砌起一座大大的雪人。

我们会悉心装扮它，保护它，就像装扮和保护长大后的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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