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亲爱的斯特里克兰:
你在赤裸的人身上看到了原始的本能,你感到很害怕,因为你看到了你自己。这是自我找寻和认识的漫漫长路,我们都依旧还在路上。
毛姆,英国现实主义作家,正如他这篇小说的名字“月亮与六便士”,“月亮”即自我理想,“六便士”即现实生活;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自我找寻在现实生活中的抗争和自我选择之后的苦难与坚持。这便也就是《月亮与六便士》围绕与展开的主题,无论是小说的主人公斯特里克兰、荷兰画家斯特罗夫及其夫人,还是文中只出现了两三段文字的医生阿伯拉罕,而文中作为描述者的“我”在与他们进行对比之后,虽是表面光鲜亮丽的作家,却反倒显得懦弱。
“阿伯拉罕说:“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才不在乎呢。做出这件事来的不是我,是我身体里一种远比我自己的意志更强大的力量。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一分钟也没后悔过。我挣的钱刚够维持生活,但是我感到心满意足。我什么要求也没有,只希望这样活下去,直到我死。我生活得非常好。”——《月亮与六便士》节选。
阿伯拉罕原本是在伦敦一家有名的医院并极大可能胜任这家医院的一个重要职位。但当他出游到一个港口,发现这个才是他找寻的精神家园,他以前来过这里(一种浓浓的寻根意识),从而放弃了伦敦的职位而去当一个船医,从此以后过着举步维艰的生活,但却也得到了一种无比的内心喜悦。这在常人看来近乎难以理解,所以在这之后毛姆也描述了后来坐上了阿伯拉罕本来应该胜任的职位的医生的感受“阿伯拉罕是一位极有天赋的外科医生,但他践踏了自己的天赋”。而主人公斯特里克兰所一直抗争的也正是如此,所以毛姆通过对阿伯拉罕的描述的插入也就是要进一步把“现实和自我精神家园找寻”的矛盾与抗争的现状摆在人们面前,这是每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会去遭遇的,关键在于我们是退缩了呢?还是依然坚持了自我,这始终是摆在各个历史时期的人们面前最现实也是最具“戏剧”意味的问题,选择在别人看来就是好的、合适的,对于自己不一定是好的、合适的,反而可能是最煎熬和让人变得“虚伪”的也即带着生活的面具,掩饰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天赋”痛苦的在“前行”。斯特里克兰在选择去作为一个画家之前亦是如此。
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原本是有着体面的工作,是英国伦敦一家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生活虽谈不上富足但也算是19世纪的中产阶级,有着喜与社会文人打交道,有一定艺术文化涵养的美丽妻子,一双漂亮的儿女。毛姆通过对其家庭的描述,尤其是对他妻子喜与社会文流交际,从而揭示出斯特里克兰虽有体面的工作,但这并非他自己所想要的现状的无奈,在与他的家庭打交道的人都把斯特里克兰理解成是一个不善于言谈、呆板的资本家,乃至他的妻子一直都认为斯特里克兰很爱她和她的家庭且在努力工作,但确实是这样一个不善于交际的人。但当你看到后来,斯特里克兰终于爆发了,面对家庭伦理和生活现状,选择了孤身一人前往巴黎,更后来去了他所谓的他一直在找寻和感觉去过的“塔希提”岛,去实现他儿时的“画家”梦,你也就能明白为什么之前别人会那样认识他。因为他一直活在现实、伦理与自我找寻的抗争与煎熬之中,除了工作和表现出爱他的妻子和家人,他别无选择。事实也是如此,当他离开伦敦没带走任何,只是留了一封简单的信件,内容也只是为了表达出他一直爱着他的妻子和家人,但他必须离开,因为这个时候他终于选择了对抗现实而要去成为他从小就想要成为的“画家”。但别人尤其是他的妻子并不这样认为,而是认为他作为一个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肯定是为了一个情人跑到巴黎去花天酒地了。
毛姆并没有这样写,因为如果真是这样写的话整个小说就变得俗套了,斯特里克兰就是为了成为一个画家,孤身一人去了巴黎的。同时,通过对他妻子对自己丈夫这样的理解,不仅揭示出了当时社会可能的一种伦理现状,但也更含有一种对这样现状下的伦理关系的嘲讽——“同床异梦”,这或许也可能是每个人在面对现实生活时无法逃脱的“人生枷锁”,但我们还是要做出选择,是自我矛盾的前行还是敢于像斯特里克兰一样“乘风破浪”,乃至有些“偏执”。在这一点上我作为一个读者可能是无法苟同斯特里克兰的,这或许也成为了我的“退缩与懦弱”。但正如人之性善还是人之性恶,各有其出发点和根据,也正如加缪所说的“生活是荒诞的,世界是荒诞的,但我们总有一方目标或者方向,在生活中继续前行”。而斯特里克兰选择了要去现实儿时的梦想成为一名“画家”,这是让人最为敬佩的,这是生活中一种莫大的勇气。但为了这个“自我精神家园”却也“抛弃妻子”,这在伦理层面却也是可以让人诟病的,这就好比书的名字“月亮”与“便士”两个互不相干的意象所要表现出的“自我追求”与“现实需求”的冲突和撕扯。但我们也始终无法去评价斯特里克兰是对还是错,要说原因,只能投机的说我们不是斯特里克兰,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因和“果”,以及要承担的“业。
斯特里克兰义无反顾孤身一人去了伦敦,开始去承担他做出的选择所必须承担的“业”,生活贫困潦倒,他除了证券公司别无去处,但他肯定是不会去了,因为他是要成为“画家”的。他抽出时间到处找零工,来坚守他的画笔和画纸,除此之外就是去固定的咖啡馆,安静地和别人下棋以赚取酒钱和咖啡钱,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混上一顿饭。抛去一切指责和评价,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找寻自我精神家园是极其孤独、痛苦和煎熬的。斯特里克兰有一次差点病死在廉价的阁楼之上,只有他不喜欢但唯一一个认可他天赋的荷兰画家斯特罗夫还惦记着他,但斯特里克兰依旧自我、依旧偏执,但或许正因为他一直坚持的自我和偏执,成就了他后来的伟大(后印象派画家大师)。也就正如毛姆在书中所说的:
“生活总有太多的可能性,真正勇敢的是几乎用别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追寻自己的灵魂和生活的乐趣”——《月亮与六便士》节选。
在自我精神家园追寻的路上,斯特里克兰是孤独的、不被理解的,这是毋庸置疑和必然的,换做我自己亦会如此。这是自我找寻与别人对此的理解的冲突和对抗,对于自身也是一种自我的撕裂——我应该遵循伦理还是追寻自我精神家园。斯特里克兰喜欢在咖啡馆下棋,但他坚定是别人想和他下棋,下和不下和他无任何干系;他在垂死之际,斯特罗夫解救了他,但他依旧不会因为斯特罗夫救了他而感激和喜欢他,他依旧坚定地认为是你自愿地想要帮我,这依旧和我无干系,要说干系仅仅是我身体已经不允许我拒绝你的帮助,但我的精神、灵魂依旧不想接受你帮我,依旧可以不喜欢你。近乎爆炸的“自我意识”,近乎让读者厌恶,但最终我们都会被斯特里克兰的这种一贯的“自欺欺人”的坚守所震撼和感动,这就是小说的带入感和跌宕起伏。斯特里克兰的选择可以不被人理解,可以被人指责,但他确实去追求和坚守了他自我的精神家园,这又是常人无法比拟的,或者比于他只会更显出我们的懦弱。
后来,在自我精神家园找寻和追寻的路上,斯特里克兰越走越远,一次不得已的机会斯特里克兰坐上了开往澳洲的货轮,途径“塔希提”岛,他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对,这就是我要找的,我的精神家园。从此他留在了岛上,还在不时打零工,还在坚持画画,画画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为了换取生活补给和画笔、画纸,只是给自己看,因为她坚信这个时代的人是无法欣赏他的画作的,他死之后的事实说明了这一点,他被后人尊崇为了伟大的“后印象派”大师。对,“塔希提”岛,就是他一直找寻的“精神家园”,他找到了。他依旧打零工,依旧“独来独往”,后来为了更好地“画画”,他取了当地土著女子,远离尘世,耕种“一亩三分地”维持他的肉体不至停止机能,幸运的是善良而美丽的土著妻子也一直支持和陪伴着他。乃至后来,不幸降临,斯特里克兰患了“麻风病”,他的第二个妻子依旧不离不弃,斯特里克兰也依旧不放弃画画,他已行动不便且被整个部落嫌弃,他就在随风雨飘摇的木房子的各个地方画画,地板上、墙壁上。再后来,他眼睛近乎失明,就在他行之将死之际,他看着墙壁上的画(这个时候由于麻风病,他的眼睛基本已经失去视力了),他笑了。最后他告诉他善良的妻子,把他和这个房子一起烧了,什么都不要留。或许这就是他笑了的原因,毛姆对房子里所画的画的评价是“不知道他所画的到底是什么,但让人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人性的本能,且是赤裸裸的展现在那里”,这不就是斯特里克兰所一直找寻的吗?对,他找到了,所以他“满意”的笑了,我哭了,哭是因为感动和不知所以然的伤感。
斯特里克兰里是可敬的?还是毛姆才是伟大(他通过斯特里克兰揭示了这一人生的枷锁)并且细腻、尖锐?对此也就只能套用那就老话“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不可否认的是毛姆把一个不可逃避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我们作为现代人依旧面对着这样的事实,我们的理想和现状该如何去平衡?这样实际也就说明了我们可能都成不了斯特里克兰,斯特里克兰就是伟大的,我们面对现实生活、工作等,更多地需要的可能是“知天命而道中庸”,平衡好理想和生活,努力工作,也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兴趣,那么我们是成不了斯特里克兰,但我们也能像他一样不时的坦然一笑。就我们所从事的工作等如是,面对的学生亦如是。就自己这半年多的工作感受,所接触的95后学生,他们对生活和理想抱有很高的期望,有极强的自我意识,这是很让人欣喜的,但他们也易于倦怠,易于放纵了自我主体。当然这样的问题,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我们比如斯特里克兰缺少一种坚守,但我们也更加需要一种理智、引导,我们成不了斯特里克兰也不去做“斯特里克兰。我们要成为的是可以接受和回味的自我。我们是要埋下理想、自我精神家园的种子,但我们更需要一步一步地用知识和和适宜的选择浇灌这一颗种子。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也才是我们更应该去成为的“斯特里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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