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姑娘请客,我,小伙子,小伙子四人去新百吃三汁焖锅。
来这儿吃过不少次,和不同的人或相同的人。固原地界,能拿得出手的,吃得上嘴的,又适合学生群体消费水平的,寥寥无几,这是一个;焖锅比之火锅,味道和气氛要轻一些,适合更私密性的小群体,也不用像打仗似的抢热手的食材,更省得惹上一身抖不掉的酱料味;以前吃火锅图的是吃肉,尽可能吃最多的肉,现在吃肉倒在其次,肚里油腻,嘴上也老实不少,寻一块安静的地方,自顾自地聊天,又小心翼翼地免于陷入人多的热气与俗气,逐渐成为更值得考量的首要小算盘。
从火锅转向焖锅,从大排档烧烤辙进小包间雅座,从街边小吃移入西餐红酒······见证了一代年轻消费群体的蜕变与过渡,我们正在一步步走向曾经眺望和仰望过的那群西装革履、一脸深沉的大人们。其实,有时候想想,成长不仅仅是在一天天里通过日积月累堆出来的,某一刻,一顿置身情境中的饭,会连带着把这份情境和其中的特质悄悄地传授给你,你进入,身体和心理,从另一个情境里出来,成为这情境中的人,然后被它同化。
成长或成熟是个太主观粗暴的字眼,不如说,我们无时不刻不在生活中完成一种情境间的转换,进入一种情境便收获其中的特质,成为里面的一部分。当你完全融入适应,游刃有余,便可称作这种情境里的所谓“成熟”;而不成熟则意味着,对不起,你还没能 彻底匍匐于此情境之中,你还有些没有磨平的棱棱角角,你还不算这的人。
我们之所以用“成熟”此字眼定义所有符合成人世界的行为,是因为在这个单一的、线性的、毫无想象力和穿透力的现实社会中,成人是老大,小孩是弱势,小孩最终会长大成人,而话是老大说了算。老大指着街边撒尿的小男孩,满鼻子的鄙夷:
靠,原来你这么不成熟,我们大人从来不会这样做,我们上那个——
小孩顺着老大的手指头望去:一栋两室建筑,上边挂俩大字:公厕;旁边还用红色油漆醒目标志着:男,女。
原来是这样!小孩恍然大悟,点点头,底下依然未能及时刹车,把该尿的继续尿完,还呲了一泡蚂蚁窝。大人的下巴和耳朵都加入鄙夷行列,语气更为逼人:
说了你还不听,你真幼稚。
说完朝那栋两室建筑走去。以后,在男孩的童年记忆中便多了一个形象——一个住在写着“公厕”二字的城堡里的怪蜀黍。
如果时光果真可以穿梭就好了,到那时我们尽可以穿越到时间的另一头,勇敢放肆地嘲笑那些“说你幼稚”的大人们以及说别人幼稚的你,小的和老的互开玩笑,彼此平等,没有为老不尊,没有年少无知,没有年龄代沟和歧视。小的就尽情小小地活,老的就努力老老地活,都活出自己,都活得足够自尊,自信,充满不为人所动的底气和心力。
到那时,生活会有另一种、无限种可能。
后来,我们吃完焖锅,抹抹嘴抬抬屁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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