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老闫(大结局)

  话说老闫(大结局)

      老闫，我们学校的政教主任，四十三四岁吧！个头一米八几，身材魁梧壮实，有点像《水浒传》中的鲁提辖，快不得是体育专业，科班出身。

      老闫不老，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头顶的头发却悄悄离家出走，只留下那一块光秃秃的自留地，俨然一个小小的电灯泡，把那块“地中海”照得锃亮锃亮的。

      听同学们说，他们暗地里把老闫叫“阎王爷”，只要老闫在教学楼上走一圈，整个楼都会立刻安静下来，同学们形容见了老闫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抱头鼠窜，闻风丧胆。他们曾经神秘地告诉我，谁只要违反了校纪校规，被老闫请去政教处“喝茶”，那待遇可就不是一般的级别了。准保从那里回来后，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造次。有学生说老闫的巴掌足叫你脸上开花，鼻青脸肿；有学生说老闫从不动武，但是治人的办法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有学生还说老闫就是厕所所长，最擅长用打扫厕所惩罚学生；更有学生说老闫的杀手锏是让你抄写中学生守则，至少100遍，一次一个本子都用完了。总之，在学生的眼里，老闫就是一个“活阎王”，同学们都怕他。

      记得有一次，我正在上课。正值六月初夏，下午的天气较热，有些学生就开始打盹。我在黑板上正写着板书，突然听见有学生在后面小声说，老闫来了，老闫来了。我回过头，看见老闫正从我们班窗户前经过，后面那些平常上课爱犯迷糊的男生个个都坐直了身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是那两眼贼溜溜地盯着窗外那道黑影，唯恐那个黑影逮住他。

      从此，每当有学生违反纪律屡教不改的时候，我就吓唬他们说，你们几个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们送老闫那儿去，让他来“修理”你们。孩子们听了，总是会灰溜溜地低下头，求我可千万别送老闫那儿，要不然他们会“哭”得很惨。这老闫俩字还真管用，真的如震住了这帮小家伙，看来“阎王爷”的外号真是名不虚传啊！

      可是，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老闫跟学生动过“武”。每次上操，偌大的一个操场，几百学生，他从来不使用扩音麦，只要他大吼一声，整个操场就会立刻由喧腾变得安静，尤其是那些刚上完厕所的学生急得狂奔，横冲直撞，直往班级队伍里冲，生怕老闫的眼睛把他盯上。有一次大课间我也去上厕所，忽然听见隔壁学生厕所里有学生喊，老闫的哨子响了。一个催，一个却说，我还没上大号呢，另一个吆喝着，赶紧提上裤子跑吧，要不然被老闫逮住了可就“惨”啦！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被老闫的集合令抓走了。

      老闫在我们学校当政教主任已经十五六年了，听说他一毕业就进了这所初中，可谓是位老“功臣”了。他除了政教主任，还代体育课，负责学校的排球社团。说到排球，那可是我们学校引以为豪的地方，多次在区上的排球比赛中获奖，这与老闫的辛勤付出可分不开。每天下午下班后，当同事们都赶着回家时，老闫忙碌了一天却又开始了排球队的训练工作。他带着各班选来的队员们在操场上进行体能拉练，然后一场一场进行分组比赛，他时而是指导打球技巧的教练，时而化身为其中一个队员，场外指挥，场内跟跑，坚持训练，从不懈怠。每天中午当大家都在午休的时候，老闫或许一个人悄悄溜上了教学楼开始巡查，有时候可能还在校园的某个角落组织学生清除杂草，有时候可能还在办公室给某个学生进行心理疏导。所以，有时候老师都说学校的中层代课少，但却没有看到他们肩上的责任和背后其它工作方面的付出。在其位谋其职，老闫当了十几年的政教主任兢兢业业，也算是在这个学校里呆得时间最长的其中一个了，去年才升了职称。

      老闫和我是老乡，同属渭河以南的人。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渭河以南的人为人都比较实在，看起来都比较木讷，不是会来事的人那种精明的人，不圆滑但做事却脚踏实地。老闫工作起来雷厉风行，但是属于粗枝大叶的人。有时候，工作上不免有疏漏，受到领导批评。他写的通讯，有时候也会在遣词用句上有瑕疵，但作为体育老师能亲自动手写通讯也实属难得。后来，我无意间才发现老闫原来还是个文学爱好者。有一次，我在朋友圈发现了老闫的一篇散文，写的是自己对喝茶的感受，文笔细腻，情感表达自然，我读后对老闫有点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样一个“鲁提辖”似的外表下的体育老师原来也有一颗细腻敏感的心，忽然想到古人说的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一次在食堂我偶和老闫聊天，我对他的文章表示了赞赏。老闫听了我的话，两眼突然发光，眉宇间充盈着欢喜，他告诉我他喜欢散文，一年也会写个十来篇。后来，我在朋友圈就隔三差五地发现老闫有文章发出来，有写花，又写草的，还都写得不错。

        见其文，知其人。老闫原来还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人。在老闫办公室的门口，摆满了各种高高低低样子各异的花架，上面自然放满了各种花草 。每次经过老闫的门口时，总会闻到淡淡的花香。以前，不了解老闫的时候，我还怀疑过老闫是不是在沽名钓誉，玩文人的高雅。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欢那些花花草草，能叫得上名字吗？后来，有一次，我看见老闫在修剪门前的花草，我就故意指着花架上的那些花，假装请教的样子，问他这些都是什么话花，没想到我的问话像是激起了老闫的兴趣，他放下手中的剪刀，耐心地给我一一介绍，有的还说出了花期和花味，连那不起眼的薄荷他都说得全身是宝，眉飞色舞。自那次，我对老闫又多了一份敬意。以前说老闫粗枝大叶，真是有失偏颇啊！

        人常说，养花的人自然热爱生活。老闫不但养花，还在学校的厕所旁的空地上开垦了一片荒地用来种菜。老闫的菜地不大，里面种的菜可不少。有西红柿，有豇豆，有黄瓜，有辣椒……闲暇之余，老闫就会在菜地里给菜施施肥，浇浇水，掐掐叶，支支架，大家看到老闫在菜地忙活的样子，好生羡慕，羡慕他一个体育老师活出了语文老师的性情，活出了生活真正的滋味。从这个角度讲，老闫可一点也不像体育老师，可是谁规定体育老师就不能有温润细腻的一面呢！

      老闫不但养花种菜，还养鱼呢呢呢！学校教学楼下饮水机旁的废水池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小金鱼，惹得同学们都在课间争先恐后地围观。同事们不约而同地认为准时老闫这个有心人放生的。果不其然，此事不用考证便知。一次，我带儿子去学校值班，恰巧碰见了老闫，老闫逗儿子说要带他们去钓鱼。那时候儿子只有四岁多，正值调皮的年龄，他们非要嚷着去钓鱼。没想到，老闫果然带着儿子去了废水池旁，准备了杯子，帮他们在水池里捞鱼，还说要把小金鱼送给儿子，高兴得儿子只喊“伯伯，伯伯”。后来，我听老同事说老闫特别喜欢小孩，只要同事的孩子来学校了，他总要逗小孩玩。我的眼前忽然闪现出他那次给儿子零食吃的情形来，看来同事们说得没错。

        上次把脚扭伤，我不得已在家修养，老闫竟开着车摸着黑来家里看望我。他对着我的x片，仔细端详，还说我的外踝不太要紧就是一点骨裂而已，对他们搞体育的来说，这点伤不算什么。还吩咐我要注意经常自己按摩小腿，加强血液循环，这样有助于恢复。我当时才记起老闫是多少懂点医术的，上次学校运动会时一个学生胳膊突然抽筋，就是老闫给捏了几下，按摩了一会给治好的。这个老闫，还真有两下子，佩服佩服!

        这就是我眼中的老闫，酒桌上像我一样不爱说话，挤不出几句祝酒词的他，现在女儿已经上了大学。忘了告诉你，他还喜欢摄影，他的那位就坐在我的对面。我常常戏谑老闫的爱人：“现在你俩可真正成了空巢老人啦！可以好好地过二人世界啦！”他的爱人赵老师总是微微一笑，像极了老闫，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相满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