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行走系列又南行（十）日久生情

爱上一个人有多种方式，比如一见钟情，比如日久生情。爱上一个地方也如此，我爱上合浦属于后一种：日久生情。

合浦太朴素，没有门面。即使是几千年前就存在，后来被发掘出来的遗址或文物，也没有任何精美的包装，悄无声息地藏在某个角落，等你去寻它，比如草鞋村遗址。

沿着西门江走，然后右转，弯弯曲曲、极其狭窄的小路让人误以为走错了路，但路标明明指示的就是这里。小路两侧是农田和农舍，偶尔还有鸭子从路上蹒跚而过，并不躲闪，甚至还会发出大声的警告，报告陌生人的到来。

和去大浪古城遗址一样，我们在密密匝匝的树木的遮挡中看到了几块牌子，再向前走，树丛中有一处被蓬住的“深坑”，这该就是遗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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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算到更近处去看，树丛中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我们解释说想拍几张照片，他并没有阻拦，但站在那里注视我们，我知道我们只能在外围拍照片，不能再走近它了，也许我们踏下去的一个脚印会给考古学家留下很多困惑，还会破坏它原本的模样。

据资料记载，我们看到的“深坑”是砖窑，两千多年前的汉代，草鞋村的先民们曾经在这里热火朝天地烧窑制砖，这些砖也许是通过附近的西门江运到外地，或者运到附近，有的建成了房子，有的建成了墓地。汉代有厚葬的习俗，合浦境内发现大规模汉墓群，汉代博物馆中有两座发掘完整的墓葬，一座是单体墓，一座是双人墓。那些砖还完好无损地牢牢连在一起，说不定那些砖就产自草鞋村。

见我们没有下到“深坑”的举动，那个从树丛中闪出的人影又消失在树丛中。

和那些光鲜亮丽的风景相比，草鞋村遗址显得如此寒酸，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真的无法想像它的样子，但它从两千多年前带来的基因却极其清晰，丝毫不寒酸。作为丝绸之路的始发港之一，合浦曾经的辉煌散落在它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遗址都是它深藏在大脑皮层中的记忆，也许遗址终有一天会不复存在，但记忆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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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草鞋村遗址比乾江古城遗址幸运多了。我们以为既然是古城，就该有模有样，城楼城门样样齐全。谁知沿着当地人指引的方向满怀希望进入街巷中才发现，古城唯一存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丁”字路口了，路口处有一座“天后宫”，当地人说这就是乾江古城最古老的建筑。这座天后宫看起来已经破败不堪，大门紧锁。在大门外摆摊卖菜的老板告诉我们说负责打理天后宫的人刚刚离开，如果没有离开，我们可以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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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下过雨，路口也显得很泥泞，一个青年男子告诉我们，这里离一号码头很近，这里算作标准的渔村。由于还在禁渔期，渔民们只能在海边打捞，地摊上的鱼每种也就三五尾，品种倒不少。

过了乾江古城再往前走可以到达海边的烟楼村。当地人说烟楼是著名的“生蚝村”，生蚝养殖业很发达。我们冒着小雨到达海边的时候，只看到了停泊的船只和远处的红树林，还有人工养殖的池塘。远处是一座塔楼，这应该是为拍摄电视剧《沧海丝路》而专门修建的。

前往塔楼要穿过另一个村子。快接近海边时，路变得更加难走，窄窄的石子路两旁都是人工养殖的池塘，稍一走神就会陷入困境。

终于来到塔楼旁。沿着塔楼内部的楼梯爬到最高处，眺望远方。脚下是大片的红树林，据说红树林的对面就是北海。由于我一直弄不清楚方位，也无从去考证。岸边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附近水面有几只船在来回行驶，看不清楚船上人在做什么。

站在塔楼的顶层，凉风习习。这里是三号码头，如果不是禁渔期，该比现在热闹。海上丝绸之路的繁盛期，这里该更繁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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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塔楼下来，在海边漫步。脚下的海砂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停靠在岸边的船只紧紧地拥着身下的海水，似乎怕它弃自己而去。我倒是真想跳上一只小船，沿着当年老祖宗走过的丝绸之路走上一遭，看看那是一条怎样的风景大道。

从烟楼海边回来会经过文昌塔。据我们当地的朋友小陈老师介绍说，这文昌塔的来历可是不一般。传说离文昌塔很近的乾江一带自古人才辈出，据说还有天子之气，皇帝听说了这件事内心很恐惧，担心乾江出了人才自己的皇位不保，于是便找风水先生想办法，风水先生就建议皇帝在这里修一座塔，起到“镇”的作用。其实文昌塔的名字是取南方丁火文明之义，据说登上塔的顶层远眺，北海的远景尽收眼底。可惜文昌塔被栏杆包围，大门上锁，我们无法攀登。

文昌塔建于明朝万历年间，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其间经过多次修葺，才得以留存至今。但它显得有些孤单和落寞，只有周边的竹林一直陪着它。与它一路之隔的汉代文化博物馆巍峨壮观，让它显得更加朴素甚至显得无比寒酸。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它的存在让合浦的历史又增添了几分厚度甚至还有广度。

站在汉代博物馆建筑的最高层眺望文昌塔，它的样子在夕阳和层云中显得极其妩媚，近距离接触时的寒酸和落寞感消失殆尽。也许，这才是它在人们眼中的真实写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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