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水泥墙上被喷上的唢呐团已经十几年了还没有被涂掉,深蓝色的字体逐渐变得暗淡,却没有一下子消失。在人们口中,唢呐团就是戏班子的学名称呼。戏班子是对农村丧事喜事助兴的表演群体的称呼,这个群体专门以此为生,明朝就出现的专门的“暖丧”风俗,今天仍会专门请鼓乐优人或扮演戏文,大张鼓吹,现在的沿袭过之而无不及。在各个地方,会打有墙面的广告,或是喇叭唢呐团,或是某氏演艺团,接各类丧事喜事的活动。这里的丧事包括人的去世,喜事包括结婚、小孩剃辫子。看这种表演,当然是免费的。办理丧事或者是喜事的家里,最希望的是热热闹闹的,而不是冷冷清清的。
戏班子或许是作为一种称呼,表演的项目就比较丰富了。从流行歌曲到民歌,从民间小调到小戏曲,从杂技到魔术,从吹喇叭唢呐到敲锣打鼓,好似流落在民间的高级艺人一样,他们在喜事的时候会唱着《回娘家》这一类欢乐的歌,在丧事的时候会表演悲情的剧目和歌曲,总是让围在旁边的观众受到吸引。
起初的戏班子,从外观的包装上是很简单的,简简单单的棚子就可以作为活动的场所。表演的人在棚子里可以完成唱歌、跳舞、杂技、小品、民间小调、民间戏曲的表演,如果遇到些许特殊的表演项目,还会故意把棚子撤掉,省的阻碍了发挥的空间。那时的节目很多,内容很新鲜,内容感人的故事,精彩搞笑的情节,也包括时不时地会出现低俗的节目。
后来的戏班子外包装就不一样了,发展的越来越好。戏班子来到了本家以后,需要先找一块很宽敞的地方。这是一辆盒式的车,里面装满了东西。当开工搭台的时候,一些人会先把需要的用具从车里一一地搬出来,随后,有一个人就会到车的某一个部位按动机关,这个车就会像变形金刚一样,变成了底板比车的地板更大的一个一米多高的舞台。不仅表演的台面面积大了,从视觉上,观众还需要仰视才能观看,特别是在表演的时候,一些农村的小孩子会围在舞台的边缘,欢迎着一些互动环节的小东西会掉到自己的怀里,这是令他们激动的,毕竟这是好的东西。
见的多了的东西也就容易忘记了,但总有让人难忘的场次。
其中一个是丧事,《乡言解颐·卷三·人部·乐工》中记载“世俗红白事俱用吹鼓手。”但是只有富庶一些的人家,才会真正的这样。虽然这家老人早已去世,但是作为孩子,在外地发达了以后,将还没有埋下地的骨灰在家里狠狠地欢送了一次。在那才开始的一些日子里,主家买了几百块钱的烟花,雇了一个戏班子,戏班子大到可以分成两批表演。
夏天的晚上,表演到精彩的部分会你方唱罢我登场,疾风暴雨般的你刚结束我就开始,你刚到高潮我也不示弱的场景。伴随着唢呐和喇叭不间断的声音,当天晚上暴雨突至,围观的人不走,杂耍的人就不停,暴雨过后,人围过来,就表演的更火。庄里人笑着描述,这要不是一家戏班子,会不会为了观众,打了起来。虽然十几年过去了,那次仍是我见到最火的一次戏班子表演,无关乎喜事还是丧事。
在才开始的几年里,夏天闲时的夜晚,不知哪家的有钱人会请来一个小戏班子,作为消夏的方式。在庄的某个小路边上,唱戏的搭着简单的棚子,棚子虽小,却是有台前幕后,台前的表演者唱着古代故事的戏曲,台前的观众在发黄的灯光下仍能听得分外投入。唱戏的吸引来一些老太太,老太太带着一些孩子,旁边就突然出现有人买小东西,或吃或喝的,这种随时的衍生,真让人看出没有野心仍心生野心的经营。
最容易记得的就是最近的一件事。村长家的儿子年满十二周岁,将农村流行的剃辫子的风俗演绎得淋漓尽致,当邻居的看着都眼红。日子到了,亲戚帮着请来了戏班子,戏班子的车变了形状展开来,人都见识了机械伸展的场景。提起表演,过后的内容却很少有人记得了,但是很明显的一点是,表演的节目更加不精彩了,所谓的“戏班子”的名,到时越来越不符合实际了。
戏班子的活动配不上戏班子的名,倒是喇叭唢呐的声音越来越多了。以前来庆祝主家的亲戚客人,到了点歌的部分,总会专门掏钱请戏班子里的歌手场上一首歌,以表达自己的祝愿,但随着时代的进步,表演人员也越来越会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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