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时候,我能感觉的我有超越第六感的灵感。2013年9月,非常强烈的一个念头就是要到东北去看望大伯。我跟哥哥说了,他也要去,并带上侄子坤杰。
借助十一长假,侄子也刚好有七天的假期,准备停当就出发。在新藏线上与我同历过生死的画家老于和我同行。我和老于轮换驾车,哥哥和侄子就是乘客了。
十月一日凌晨三点我们已经上了高速,原本以为路上这个点不会有多少车,却不从想: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高速上明显比平时这个时间段的车流量要大。到天放亮的时候,临近天津,从北京、天津往南的方向已经开始出现压车的状况了。顺行的方向还算好,不过此时天却逐渐阴沉下来,到唐山地界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车越来越多,高速路几乎成了停车场,时速都达不到三十公里,临近中午,车要加油,人要进餐,可是连续几个服务区都是人车爆满,进也进不去。无奈到山海关出口下了高速,走马观花领略一下天下第一关的风采。
重上高速,雨却越下越大,高速上追尾事故接二连三,拥堵严重,到锦州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雨雾中的车龙绵延不绝,于是我们决定先到锦州落脚。本打算先找宾馆住下,可是城里城外就没找到有床位的。无奈还是先吃点饭,然后连夜继续赶路。晚上九点半左右雨停了,再上高速,车流明显小了,沈阳、长春岔道口一分流,顺畅了好多。我们第一站的目的地是内蒙呼伦贝尔盟鄂伦春旗大杨树镇。过了哈尔滨外环后,路上的车就很少了,要不是限速,尽可以撒着欢儿的跑。到三点半左右,算起来已经奔波了二十四个小时多了,有点困乏,安全起见,到服务区小憩。东北的天还是亮的早,五点多天光大亮,我稍微眯一会就管用,于是继续上路。到了大庆地界,松花江畔,油井的磕头虫随处可见,玉米高粱经历过水涝的痕迹犹存。十点多就到达嫩江,过了嫩江就进入内蒙地界了,在扎兰河农场当场长的三哥来电话说在大杨树收费站等我们,算算路程不到一百公里,可是手机导航却跟我们开了个玩笑,导下高速,上了老国道111,越走越不对,前面竟然修路封闭了,不得已还得问路,好在绕道不远又上了高速,这样也多跑了一个小时。在收费站远远就看见三哥在那等着,三哥五年前做过肝脏移植手术,恢复的很好,气色也不错。过来迎接的阵势挺大,三哥的三个战友两个朋友开着两辆车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高速口警察执行任务逐车检查,由于三哥跟他们都很熟悉,我们就免检了。
中午时候,三哥安排在大杨树吃饭,凑巧大伯家姐姐、姐夫前些日子也从江苏到这里看望老父也就是我大伯。三年前我父亲病危时,我从关内护送大伯到内蒙,那时他已经八十一岁了,在北京换乘时,我陪他去看了天安门、鸟巢、颐和园等名胜古迹。一晃三年多过去了,父亲已经故去三年多了,还清楚记得大伯离开时拥着父亲哭成泪人,想想就心酸。大伯与二哥住在离大杨树36公里的宜里农场。饭后,我们是四辆车的小车队奔赴宜里农场。
二哥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二哥家的鹏鹏小时候在关内上过学,见了我们特别亲,那时他还是小孩,如今他自己的孩子都五岁了。大伯冬天就住在鹏鹏这里。上楼,大伯见到我们,一个个搂住贴着脸亲,泣不成声,已然老泪纵横。大伯有点脑血栓后遗症,腿脚不是很灵便,但思维很清楚。晚餐准备很丰盛,专门宰了一只羊,还有野猪肉、狍子肉等野味。
我们计划第二天到黑龙江东宁去看望小姑父,三哥说来趟不容易,先看看大兴安岭的风光,再走不迟。
次日我们把车放下,三哥安排了三辆车,连同他的战友朋友开赴大兴安岭腹地。以前脑海中以为大兴安岭山高林密,其实不然,大兴安岭 最高处不过六百多米,林子虽然算得上密,却少有参天大树,多为次生林。初冬,早上气温已零下五六度,寒意渐浓,树叶大多落了,剩下的依稀透射出深秋五彩斑斓的余韵。景点不多,参观了火山岩地貌,还有一个叫百尺峡的地方,虽无雄浑壮阔的气度,却是原汁原味的自然风貌。午饭安排在三哥曾经工作过的糯米河农场,又认识了好几位热情豪爽的朋友。
回到宜里农场,我们跟大伯他们道别,自然是依依不舍,说好再来看他,可有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未免有些伤感,偷偷背过脸,泪不轻弹。
三哥用当地特产蜂蜜木耳塞满了车的后备箱,还是隆重地送我们到高速收费站,挥挥手,渐行渐远。
从大杨树到东宁还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原打算连夜赶到,到哈尔滨时已经接近午夜,有点疲乏,就在高速附近找了宾馆休息,顺便看看夜幕下的哈尔滨。
吃过早餐接着前进,一路顺利,路过威虎山觉得那么矮的山,怎么还需智取?而且威虎山上的原始森林荡然无存,只有碗口粗的次生林,完全颠覆了以前脑海中的形象。
到东宁绥阳,绥阳原先是县级单位林业局,随着木材的枯竭,日益衰落,现在在建制上成了一个镇。小姑父退休前是绥阳林业局八里坪贮木加工厂的厂长,如今退休工资仅仅一千多。八里坪鼎盛时期有一千多户人家,如今还有不到二百户,大多是老弱病残。年轻人都迁居到内地或大城市去了。小姑和小姑父原打算回内地养老,我们也都安排好,他们大孙子结婚,又从内地回来,结果小姑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了,小姑父也是腿脚不便,也就不再考虑回关内了。林区不让烧纸烧香,二表哥带着我们到小姑坟头添了把土,告诉她我们来看你了。
大表哥在吉林珲春做生意,我们从未谋面,珲春离东宁不到三百公里,电话联系后,小姑父与我们一同去珲春。
路上经过东北虎保护区,真希望能看到老虎出没。东北的原始森林几乎绝迹,次生林培育的还不错,落叶松、白桦林倒也是黑白分明,绵延成片。
珲春是口岸城市,与俄罗斯、朝鲜接壤,在图们江边可以一眼望三国。
大表哥和表嫂很勤勉,开了一个早餐店,生意很红火。在他们那里住了一晚上,五号早晨五点就在他店里用过早餐,大表哥和小姑父一起把我们送到高速口。
本来珲春到长春再到大连一路高速,但我决定从敦化借道通化、丹东,再奔大连,这样可以把东北整个转一圈。路上也没有太多停留,基本是走马观花,中午在抚松县一家朝鲜餐馆用餐,菜量大的我们都有点接受不了。还是东北人实在啊!
过了通化不久有了高速,限速一百,监控超多,有好多探头隐藏在桥头,不小心就中招了。天黑下来,高速上却不时出现团雾,险象环生,还好离大连湾港越来越近了。晚上九点前抵达港口,车不多,买票顺利上船,虽然从小在海边长大,轮渡坐了无数次,但八层的客滚船还是第一次,足有轮渡十倍大,老于说像泰坦尼克号。早晨四点半抵达烟台港,高速上还是有雾,不过越往南越晴朗,不到八点就已经到家了。新闻说,由于大雾,北京、天津、河北高速全部封闭,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神机妙算了,阿弥陀佛。
从东北回来刚好一个月之后,大伯溘然长逝,他是在睡梦中走的,悄无声息。过后想想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强烈地去东北的念头,或许真的于此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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