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00钟的整个吉祥八队村好像还没从睡梦中醒来,自打村口孙平家的那只半人高的公鸡伸着脖子第一声啼叫后,村子里的那些个公鸡就像接到了旨令一样,一个个都叫了起来,此起彼伏。
醒来后的小宇揉揉眼睛,一骨碌从炕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随着放下的手扭头转向了炕头。
“爷,爷爷,爷爷。”听不到爷爷答应。
翻身下地登上鞋,拖拉着跑了出去。
刚推开外屋门跟正准备推门进来的爷爷撞了个满怀。
“宇,慌啥哩?”爷爷抱着一捆柴刚要开门。
宇不答,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爷爷。
爷爷大名叫刘忠,为人厚道正直,年轻时是个木匠,做活耐心细致,从不偷工减料。村子里每家盖房或房屋修缮都离不开他的手艺,无论是打桌椅板凳,打家具没有他弄不来的。时间一长大伙儿都叫他老忠叔,前年老伴走在了他前头。如今81岁的他又患了肠癌,发现即晚期。医生说还有两个月时间。
“宇,屋里来,快披个厚实褂子去。”
宇顺从地进屋去穿厚衣服了。
爷爷还自顾自地磨叨着:“这孩子也不知道个冷暖,小心着凉感冒啊,可咋整!”
忽地,他停下了正往灶下放柴的双手,若有所思,接着两行浑浊老泪流了出来。他抬起颤颤巍巍的右手正准备擦掉,突然一只暖乎乎的小肉团似的东西,在他的脸上移动着为他擦着泪水。
其实爷爷这细微的动作,早已被站在他身后的孙孙看出。
纵有千般不舍,爷爷还是叫人把小宇带走了。这一走,宇永远也不会想到竟是他和爷爷,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从此天人永隔。
小宇,大名叫刘翔宇,是妈妈给他起的,妈妈的心愿是,让小宇长大不仅可以走出大山的这个小村落,更希望他能翱翔太空。妈妈是这个村子里长得最好看女子。细眉大眼,瓜子脸,通官鼻梁,嘴小不说还偏偏长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她不但庄稼活不比爸爸差,还秀得一手好针线。爸爸180的大个,一眼望去也是俊朗。宇虽然还没长大,可在他身上已经显现了父母的好基因。
小宇五岁那年秋天,他的爸爸和妈妈还有村里两户人家带着采摘的一些山货,搭车去山外赶集。小宇他爸爸是爷爷老来得的独子,名叫刘同。母亲叫罗小莲,是寡妇崔老太的养女。
由于山路坑坑洼洼不但不平坦转弯处也多。
早上出去时顺利到达集市,但今天集市上卖山货的人很多。为了多卖些钱,宇他妈跟其它两家商量再多等一会儿。
还别说真让她给等来了。
天黑之前来了一个搞批发山货的人,一见他们的货上乘,一下子就把他们几家剩下的全都包了,并且约定以后常年收购。
车子返回时天渐渐黑了下来。
“哎呀,还是宇妈有远见,这以后我们的山货可不愁销路了呀!”一同来卖山货的二凤妈夸奖小宇妈妈罗小莲。
“是呀,不过还是咱的山货好,才让人家看得上,这以后咱可更要注意把货晒干点……”罗小莲边说边不由自主地打开她脚旁的大方便袋子,露出一个崭新的图案是超人的书包,这是为小宇预备的,书包里除了铅笔、橡皮、文具盒、还有两本图画本。
“小宇这孩子可爱画画了!”罗小莲对凑过头来看的二凤妈说。
“听人说那叫什么天生、天才来着,我家那丫头笨的很呀,一天就知道吃饭,啥也不是……”二凤妈的话引起了他男人的反感。
“那不也是随你呀,跟你一个德性。”最后还加重语气补了句:“你就是傻娘们一个!”
其实二凤爸是嫌老婆埋汰自己闺女才驯诉她,在他心里女儿就是自己的心头肉,宝贝儿着呢!
这时大家都不言语了。
四轮车哐当哐当行驶在乡间的路上。风把女人的长发的撩起,吹得男人手中的香烟忽明忽暗。随着车轮的前行,后面掘起的灰尘变成一条烟带,升起又渐渐落下,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四轮车主孙四早上出门时发现四轮前面车灯坏了一个,不亮,他心想:“回来得早不碍事,到家再修吧。”
天已经大黑了,孙四归家心切,一踩油门,车子加快了速度,也就颠簸的更厉害了。
车子继续在路上狂奔着,车上的人都抓紧了两面的车箱板。就在这时从路旁左面靠山这边突然蹿出一团黑影,在四轮车头前面一闪,就蹿到对面林子里了。还没等孙四看清来者是啥,另一个黑影追着前面的黑影,也蹿到了对面。就在这惊吓又躲闪不及的状况下,他急踩刹车,结果随着他“啊!”的一声,车翻了。
其实刚才蹿过车头的只是两只受了惊吓的野山狍子。
车上连同车主孙四在内的六个人没有一个生还。
小宇瞬间没了爸爸妈妈,当别人把小宇妈妈抬起来时,发现她身下的那个小书包已经被鲜血浸成红色了。
知道儿子儿媳出了车祸双双去世,小宇奶奶一病不起,半年后也走了。
小宇从此和爷爷相依为命。
二年后的一天爷爷突感肚子剧痛以为是脚底着凉或是吃坏了肚子。
躺在火炕上用手捂着肚子的爷爷脸色苍白。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啊”爷爷说。
小宇去外屋给爷爷端来了一碗热水让爷爷喝。
隔天爷爷刘忠疼痛未减,找村里赤脚医生王保全寻了几粒治拉肚药,吃了两天症状仍然未减轻,还连续高烧。他又来瞧病,这一次王保全叮嘱小宇爷爷一定去县城医院好好查查。
“肠癌晚期,还有一个月时间。”医生在确知刘忠家里状况之后如实告诉了他病情。
刘忠不怕死,自打知道儿子走那天,他恨不得追随儿子一起去了,然而小宇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今天他真面对这个问题时,老泪纵横。
小宇爷爷的病村里人都知道了,都为小宇捏把汉。
上海刚毕业的大学生林辰也在本村小学支教,支教计划三年,还有一月即将期满回沪。他也知道了小宇的事。
傍晚林辰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出现在了小宇爷爷面前,袋子里除了给小宇买的各种儿童食品,还有母亲上月特意叫姑妈从海外给寄过来的两大桶蛋白粉。
“李爷爷,你生病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小宇接下来怎么办呢?”
爷爷还未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哎!我也不知道咋办?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儿呀!”爷爷哽咽了。
林辰说明了来意,他告诉小宇爷爷上海有一间儿童福利院,他母亲是那里的院长,他大学的时候常常在里面做义工……
林辰带着小宇先是坐了四个小时的大巴车,然后转乘火车,终于在两天两夜后到达了上海家中。
十天后办好一切手续,小宇在林辰的陪同下住进了XX福利院,成为了福利院的孩子。
自同小宇走出大山又离开了爷爷,他变得沉默寡言,整天低着头望着窗外。只有林辰哥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偶尔舒展眉头露出笑言。
今天是院里小朋友的活动日,林辰拌成一只高大的熊玩偶,手里拿着喇叭扩音器正带小朋友热火朝天的做游戏。
这时义工小李来叫他去院长办公室,小宇跟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走进办公室,院长林辰的妈妈看到小宇也跟了进来,冲林辰使了个眼色,林辰预感不妙。
走出院长办公室的林辰,心理越发压抑。不知不觉就走出到了福利院门口,坐在石头上了。他摘下了玩偶头盔,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兜里掏出了和孩子们演节目时用的香烟道具,拿在了手中。
看着身旁的小雨他若有所思。
“小宇,你想爷爷吗?你想不想为爷爷唱一首歌,就是我们刚刚学的那首名叫《云上太阳》的诗歌”
“林辰哥哥,我要用你手里的扩音喇叭唱,声音大,爷爷才能听得见。”
“无论是住在美丽的高山,还是仰卧在阴暗的幽谷,当我抬起头,我就会发现,云上太阳,他不改变,他不改变,他永不改变。”
动听的音符从小宇的口中发出,它穿过高山,跨过海洋,飘到了小宇的家乡,飘到了他和爷爷住的那间小屋。
林辰缓缓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多年以后,一个充满朝气英俊的年轻人学成归来,他走进了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
“林辰叔叔我是来向你来报道的,曾经是福利院给了我一个家,是你们给了我不一样的爱,如今让我和你们一同把这人间大爱继续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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