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可能容易放弃，爱一个人可以是一辈子。
1
宽阔的官道上，几匹骏马奔跑而来，马上是几个青年男女。
“师兄，马上就到京城了，我们比比谁先到好不好？”马上的一个红衣女子瓜子脸，柳眉弯弯，俏皮可爱，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率先打马先跑了。
“师妹，你等等我们。”一个青衣男子着急地跟上。
“快走，省得师妹闯祸。”白衣男子对其他人说。
进了京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清婉，你一定不能再单独行动。”白衣男子是大师兄，名叫白童，性子沉稳，师傅才让他带着师弟师妹来京城，与同盟冥月楼进行为期两个月的交流切磋。
“知道了，我不是等你们一起来了才进城吗？”红衣女子噘嘴，不高兴地说。
红衣女子名叫李清婉，是铜山派掌门的女儿，今年才十五岁，很少离开门派，一旦离开，必定像脱缰的野马，掌门都按不住，让人很头痛。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烧饼，又松又软的烧饼。”
“师兄，我去看看，顺便买点早餐。”李清婉丢下马，独自跑开。
昨天因为李清婉贪玩，时间太晚，只能找个荒郊野外休息，一大早又被李清婉叫起来赶路，还真没吃早餐。
白童无奈，把自己的马交给师弟，让他们先去客栈，自己去看着师妹。因为师妹难得出门，非要吵着提前来，他们只能先住客栈安顿下来，等其他师弟到齐再去冥月楼。
李清婉一边走，一边舔着手上的糖葫芦。
突然，她看到一个露天平台上有几条狗。那是一个茶室的露台，高出地面4尺多，用木栅栏围起来。
听说皇宫贵族和世家子弟还会豢养宠物，比一般的家畜家禽都要可爱和好看。
李清婉好奇地走过去，看着那只独特的狗。
这只狗很大，全身棕色，毛很短，鼻梁上的皮好像皱皱的，毛色有点发黑。
大棕狗本来闭着眼睛睡觉，似乎感觉有人盯着它，突然睁开眼睛。
李清婉瞪大眼，看着大棕狗耷拉着耳朵，睁开水汪汪的大眼，却一脸凶狠地看着她。
她无辜地举起双手，实在是无意冒犯，用不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吧。
大棕狗表情一变，突然站起来，从栅栏上跃出来。
李清婉见状，赶紧奔跑，可大棕狗紧追不舍。茶室里也走出两个男人，跟了上去。
巷子里传来“汪汪汪”的叫声，好不凄厉。
身后的两个男人好奇，快步走去，转个弯，就看到大棕狗趴在地上使劲挣扎，红衣女子则坐在狗的后半身上，一只手掐住大棕狗的脖子，一只手不时地在大棕狗头上拍一巴掌。
其中的锦衣男子见此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大黑，你也有今天啊。”
李清婉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一个红衣男子，俊美非凡，出尘脱俗，让人怦然心动。
“我的男神！”
红衣男子向她走来，优雅地笑起来，轻声说：“姑娘，可以放开在下的狗吗？”
“啊？哦哦。”李清婉忸怩不安地站起来，一张脸都烧红了，心里想着：“天呀，竟然在男神面前出糗。”
叫大黑的大棕狗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红衣男子身后，委屈地“嗯嗯”叫。
红衣男子轻轻拍了拍它的头，果然就安静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清婉，转身就走。大黑也吐着舌头看了看她，跟着红衣男子走。
锦衣男子似乎不解，跟在后面问：“哎，就这样走了呀？”
白童正好走到巷子，看到两人一狗，侧身避让。
等他们走过去，转头就看到师妹一脸花痴地笑着。
“清婉，你怎么啦？”白童关心地问，“丞相府的二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二公子？”李清婉回神，紧张地问：“哪一个是？”
“穿锦衣的那个，齐轩。”
“那红衣服那个是谁？”
“不清楚，可能是二皇子宸王，听说二公子和宸王经常在一起，爱穿红色衣服。”
因为和冥月阁有往来，白童对于京城一些人物还是有点熟悉的。
“啊，我的男神竟然是皇子，他叫什么名字？”
“应该叫刘谦。清婉啊，你可别乱来，出事了我可兜不住。”白童愁眉苦脸，生怕师妹闯大祸。
李清婉皱眉瞪着白童，“说什么呢，我像是要闯祸的样子吗？”
也不等白童，自己走了。
跟着线索找到客栈，几个师兄眼巴巴地看着两手空空到来的李清婉，都一脸无语望着房顶。
“我就说师妹不靠谱，你们不听。”青衣男子抱怨。
“算了算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2
一座华丽的府邸前，李清婉鬼鬼祟祟地徘徊，守卫深严，可不容易进去。
她在这里蹲了两天，都没机会进去，也没看到她心心念念的美男。
“你听说了吗？宸王府浆洗房招纳洗衣女，后门那里这几天都很热闹。”
“听说了，我还让我小姑子去试了，很严格，没选中。”
李清婉看着两个妇女离去，眼珠子转了一圈，也往宸王府后门走去。
果然有一队人在排队等候，李清婉走到队伍尾端，前面一个大婶回头上下看了看李清婉，一脸怪异地说：“姑娘，要见宸王，去浆洗房是没用的。”
大婶看到李清婉穿着打扮不俗，以为她冲着宸王来的。
李清婉好奇地问：“那怎么才能见到宸王啊？”
“宸王神出鬼没，我哪知道。”大婶嘀咕道：“找宸王，还不如找丞相府的二公子。”
李清婉摸着下巴，考虑可行性。
队伍走得很快，进去的人没一会就出来，全是没选上的。
还没选上，就是自己还有机会，那就再等等。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长廊里，暗暗地看着队伍，当李清婉才出现的时候，眼前一亮。
齐轩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走过来。
“王管家，你在看什么？”
“齐二公子，王府在招纳洗衣女，我看看情况。”
“哦？”锦衣男子也就是丞相府的二公子，抬头一眼就看到末端的李清婉。
李清婉也认出那天的锦衣男子，欢喜地招手。
齐轩挑了挑眉，又是这个有趣的丫头。他抬手指了指李清婉，对王管家说：“就她吧。”
“二公子认识她？”王管家好奇地问。
“不认识，只是觉得她有趣，王府应该会很热闹。”齐轩说完就走，也不管李清婉在队伍后面气得跺脚。
没多久，李清婉就来到招纳管事面前，她正想着要怎么谋取这份工作，没想到一个小厮走来，在管事耳旁说一句悄悄话，管事就疑惑地看了她片刻，什么都没问。
“就你吧。”管事突然说，然后让后面的人都回去，已录满。
当天傍晚，李清婉回到客栈，就找到白童，开门见山地说自己要去宸王府打工，白童哪里能同意，还把看管不力的青衣男子骂了一顿。
还是李清婉使劲撒娇，又再三保证不会闯祸，才得以出门。
清晨，白童看着李清婉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李清婉从小固执，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要不是昨天冥月楼的楼主喝醉了，正好谈起他和掌门以及宸王之间的渊源，交情也还在，白童也不敢放李清婉离去。但愿没事吧。
3
新招的洗衣女有两人，女管事先带她们到住宿的地方安顿下来，才给她们安排任务。
“为什么我要洗狗窝？”
李清婉看着凌乱的狗窝，虽然不是很脏，也感到满心膈应。
“安排就是安排，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女管事盛气凌人地看着李清婉漂亮的脸庞，哪怕穿了浆洗房统一的下人服装，也掩饰不了高贵的气质。
“做不了可以马上离开，王府多的是人想进来。”
李清婉闭嘴不语，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办法见到男神再说。
洗狗窝还是不能和人的衣服混在一起，所以李清婉自己独自在一处地方清洗。
李清婉虽然是铜山派大小姐，掌门爹却并没有惯着她，门派中的衣服都是各自洗的，想让别人帮忙洗，可以，到洗衣房交钱，谁都没得例外。
偏偏掌门爹对她还特别抠门，给她的月钱特别少，她哪里舍得花，只能自己动手。其实她的掌门爹是怕她有钱，出门去祸乱人间。
夜里，李清婉偷偷来到厨房。
女管事肯定是针对她的，三天了，都不让她吃饱饭。
李清婉坐在角落里往嘴里塞馒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她往身后一看，一对发亮的眼睛看着她。
“咳咳咳……”李清婉用力拍打胸口，使劲把馒头咽下去。
大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附近，就这么蹲坐着看着她。
李清婉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男神的身影。
她悄声地对大黑“喂”了一声，还向它招了招手。
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大黑真的站起来走向她，动作优雅。
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李清婉掰下一块馒头，递给大黑。
“吃吗？”
大黑嫌弃般转过头去。
李清婉也不生气，一口塞到自己嘴巴里，哥们一样搂着大黑。
“明白明白，狗喜欢吃肉，有机会，我给你烤肉吃，很香很香，保管你吃得停不下口。”
“听说你叫大黑，你又不黑，为什么叫大黑？”
一人一狗坐在台阶上聊天，当然是李清婉自言自语，大黑旁听。
李清婉看着月亮，“哎，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男神？”
看了看大黑，怕它没听懂，补充道：“就是你家主人。”
大黑吐着舌头喘气，抬头看她，又暗暗看了看身后。
在李清婉没注意的地方，有个高大的男人站着，看着他们。
4
一大清早，李清婉就被管事分派去厨房帮忙，听说是今天要烤肉。
“谁一大清早吃烤肉的？毛病！”李清婉边走边想。
来到厨房，案桌上堆满肉类，各种肉，猪肉、鸡肉、鸭肉等。
“总管说，今天你负责烤肉，包括食材的准备，喏，就这些。”厨房管事长得肥头大耳，抬手的瞬间，都能感觉到衣服下的肥肉一阵颤抖。
李清婉瞪着大眼睛指着自己，“就我一个人？”
“对，申时前要弄好。”
李清婉愁了，她虽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切肉还真的没切过。门派里师兄多，每次都有师兄抢着帮忙。
她笑嘻嘻地走到厨房管事身边，暗暗往他手上塞了点东西，小声问：“我可以找人帮忙吗？”
厨房管事悄悄看了看手上的东西，一张10两的银票。他笑眯眯地告诉李清婉，他有事外出，估计下午才回来。
李清婉看着厨房管事欢天喜地地离开，自己心中肉痛万分。那是她存了好久的钱，她还打算来京城买点好东西回家的。
本来来到宸王府是想追求男神，没想到好几天了，都没见到男神的踪影，倒是先花一笔钱出去了。
找人帮忙，自然也是要花钱的。李清婉心痛不已，也觉得值得，要她来切肉，今天能不能顺利吃烤肉是个问题。
烧烤的地方在花园的小亭子边，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湖。
场地布置好，天色也暗下来，周围都点上灯笼，暖黄的灯光映照下，两个主角姗姗来迟。
李清婉看着缓步而来的一人一狗，激动不已。
男神终于出现了。
刘谦从她身边路过时，李清婉大胆地问：“男神，你还记得我吗？”
刘谦漠然又温雅地看着她问：“你是？”
李清婉沮丧，她总不能说自己那天把他的狗压在身下欺负吧。
刘谦也不在乎她的回答，直接走到小亭子里坐下，留下李清婉独自尴尬。
其他奴仆和侍卫都暗暗佩服这个穿着浆洗房仆人服装的女孩，竟然敢跟宸王搭话。
宸王看着温文尔雅，实则小气得很，他不会光明正大地惩罚人，反而暗地里变着法子处罚，令人痛不欲生或糗得要死，还不如直接被打一顿痛快。
贴身侍卫示意李清婉该烤肉了，李清婉打起精神干活。说不定吃到她做的美食，宸王高兴了，就跟她多说几句话，培养感情。
大黑乖乖地在刘谦身边坐着，面向李清婉，眼巴巴地看着她烤肉，香味传来，砸吧砸吧嘴巴，口水都要流下来。
第一盘烤肉端上桌，李清婉紧张地看着亭子里的情况。
大黑“嗯嗯”地看着刘谦低鸣，刘谦没理它，看着盘子里的金黄酥脆的烤肉，眼里似乎有着深深的怀念，又有着无尽的伤痛。
他拿起其中一根，吃了一口，闭上眼慢慢地咀嚼着，咀嚼着，深深地叹一口气，就把手中的烤肉递给大黑。
刘谦拍了拍大黑的头，站起来向湖的另一边走去。
李清婉挠了挠头，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她的烤肉，连嘴刁的掌门爹都赞不绝口，还说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她娘的手艺好了不知多少倍。
负责照顾大黑饮食的仆人过来提醒李清婉，后面就专门给大黑烤肉，要没有腌制少调料的肉。
李清婉都没时间多想，又继续担任临时厨娘。但她已经知道，她要追上男神的路，还遥远得很。
刘谦走到一座雅致的小院前，推开门走进去，庭院不大，种满花草，绿荫花径之间，还能听到清泉潺潺流淌的声音。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是女子的居室，有古筝，有绣架。
一间书房里，墙上挂了不少字画，桌上还有一副，是新画。
画中是一个娇俏的女孩，穿着红衣，眉飞色舞，活力四射。
他拿起另一幅画，打开放在新画上面，画纸已经发黄。
画上同样是红衣女孩，端庄贤淑，浅笑盈盈，与新画中的女孩有八分相似，画中还有一大一小两条狗。
“终究不是你。”
刘谦抚着画上女孩的脸，低喃地说：“那年，如果是我先遇见你，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了。”
5
清晨的浆洗房，大家聚在一起，听从管事分派任务。听到最后，都没有李清婉的，连狗窝的清洗任务都已经被分派出去。
李清婉不由得暗想，莫非今天又要去厨房帮忙？
女管事看着李清婉，一脸同情地说：“李清婉，你马上收拾东西，离开王府。”
“什么？”李清婉吃惊，好好的，自己怎么就被遣散离开啊。
“昨天大黑吃了你的烤肉，半夜时上吐下泻。宸王让你直接离开，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就感恩戴德吧。”
女管事说完，招来两个人，让他们看着李清婉离去。
“我要见宸王。”李清婉哪里能轻易离开，她还没追到男神呢。
女管事嘲讽一笑，叉着腰不屑地说：“你以为自己是谁，宸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真以为自己见过宸王，在宸王面前就是特别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女管事说完，抬一抬下巴，示意那两人把李清婉赶出去。
李清婉哪里受过这种气，一把推开几人，冲了出去，自己去找刘谦。
虽然才来几天，李清婉已经悄悄地将王府逛遍了，情况也打听了一些。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主子吃早饭的时间，她直奔刘谦的院子南边的厢房。
后面有人追她，李清婉跑得急，直接冲进厢房。
厢房中，刘谦在，齐轩也在，两人倒在软塌上，刘谦一手抵在齐轩胸口上，被齐轩压在身下，亲密暧昧。
李清婉见此，双手捂住脸，大喊：“天！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她没看到，刘谦气得脸色发青，一脚踢开齐轩，旁边还压着大黑。大黑病恹恹的，精神萎靡。
齐轩无辜地摊手，他只是来给大黑看病，没想到发生这样的情况。
“要我去解释吗？”齐轩问。
“不必。她现在应该是被赶出王府了。”刘谦淡淡地说。
齐轩抚着下巴，总觉得不对劲：“王府好久都没招纳新人，最近也没有人离开，浆洗房怎么突然就需要人手，那女孩又刚好出现了？”
他看着刘谦摸着大黑的头，灵光一闪，双手一拍。
“你不会是报复人家打了大黑吧？”
刘谦沉默。
6
冥月楼。
李清婉已经来了两天，唉声叹气，就是不说怎么回事。
几个师兄在门口偷偷看着师妹房间，一脸担忧。
“你去问。”
“你去问。”
……
“你们都聚在这里很闲是吧？”
白童到来，一句话就把众人吓走。
当然，等白童进门了，这些人又回来偷听，实在是担心师妹。
“清婉，有什么事没法解决的，跟师兄说说。”白童看着李清婉长大，人很单纯，不计较，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在门派里，她是大家的开心果，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师兄……”李清婉欲言又止。
白童只是看看她，等她的下文。
“哎，我失恋了。”
“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白童好生无奈，师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总有出人意料的情况。
才几天没见，她总不能那么快就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
李清婉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垂头丧气地说：“我对宸王一见钟情啊，他就是我的男神。前几天我不是去宸王府追求宸王吗，没想到宸王跟丞相府的二公子竟然是……是……”
“是什么？”
李清婉有点不好意思说，扭扭捏捏地伸出两只食指对对碰，悄悄看了白童一眼，他显然不明白。
“哎，他们是相好啦，有龙阳之僻。”
“咳咳咳……”白童呛到口水。
门外还传来摔倒的声音。
“你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我亲眼看见他们躺在榻上，亲密地抱在一起。”
李清婉听到师兄反驳，反而精神了，“没想到男神竟然是这个样子，难怪整个王府都没有女主人。”
“宸王今年都三十岁了吧？”李清婉又问。
“是，是吧。”白童也不太确定，更不习惯跟别人聊八卦。
“哎，我都没嫌弃他老，肯定是察觉了我的心思，怕二公子生气，就把我赶出来了。”
“……”
白童实在不知道怎么搭话。
宸王其实是钟情于已经去世的师娘的呀。
从这一天开始，京城就出现了流言，宸王和丞相府的二公子是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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