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文/飘摇的船

阳光正好，明媚的让人觉得每个生灵的心都是快乐的，然而不是，生命每时每刻都在彰显着它是运动的，这种运动预示着来和去。

守望

也许你觉得我将要诉说的是一件离你很遥远的事，是的，早在一年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觉得每天生活的这么快乐，为什么要绞尽脑汁的去想一些跟自己目前生活无关的东西，那不是给生活找阻碍嘛！

事实证明，如果你过的快乐，生活中没有什么波澜，那么千万不要去打破这种安静的祥和，在这片安逸之上，你可以自信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可以无所畏惧的指责自己看不惯的现象，甚至可以爱的昏昏烈烈，任何事情，快乐的，悲伤的，都没有贴上任何标签，事情还是他本来的样子。

然而，一切美好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悲伤。而那些悲伤只有发生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你才会深刻的体会，并且惧怕的不知所以然。什么美妙的食物，到了嘴里，甚至分辨不出它是什么食物，干涩的难以下咽，更别说尝出它的味道了。每天都忘记了吃饭的点，总会有亲人买来简单的食物，互相催促，吃点吧，不吃怎么能熬的住，我们要挺得住。

这是重症病房门外常有的感觉，偶尔匆匆经过的你又怎么能走过他们心灵的深处，你不会，也不想。世界这么美好，有谁会追求悲伤，人性释然，如果不是亲人的纽带连接着你我，谁又会到这悲伤的界地游览。

一道门，将你我隔在两个天地。我不知道门外关着的是怎样一片景象，你不知道屋内是怎样的一片苍凉。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白天，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夜晚，在一片哗然的喧哗里，我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却又无力的合上，然后沉沉的睡去。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睁开了双眼。屋内，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各种生命仪器滴滴答答的工作声。我极力的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四张洁白的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有一个小孩，不觉凄凉。床的前面是一张窗，窗的外面是半截高楼，我开始猜想我住在哪栋楼？

不知道这是哪一天，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刻，有种茫茫然。突然感觉口渴极了，平生第一次对水对生命的源泉有了深深的喜爱之情，想开口，却发现怎么也发不了声，从喉咙挤出的声音被口中的管子堵的严严实实，找不到钻出的缝隙。一秒，两秒，时间悄悄的流失，伴随着液体的滴滴答答。

护士忙碌的声音穿梭在这间小小的屋子，突然觉得这里安静的可怕。也是这种安静把自己又带入了沉沉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呼唤声，那种呼唤，是来自亲人最真切的呼唤。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小女孩，身旁多了个健硕的老头，从呼唤的声中，我听的出那是她的爷爷，身旁的护士不时的建议，你可以放放她熟悉的音乐，或者曾经的视频。于是缥缈的音乐在病房里想起，那声音欢快却充满着淡淡的忧伤。

老人不时的看看旁边的病床，嘴里念叨，看看，爸爸就在旁边看着你，快点醒来，我的宝贝。我才知道，躺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儿子，此刻，他正处于沉沉的昏睡中，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女孩的另一边，也是一个老人，没有看清他是长什么样子，因为他不在我的视力范围之内，有一天，护士吃力的把他抬到了另一个平车上，大夫推着他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切还是那么平常，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有人说，也没有人问。我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也许他转到了普通病房，也许他出院了。在那位老人走后，护士把消毒灯推进去照了好久，然后又换上了新的被单。

我疲惫极了，眼睛不知道在哪一刻就自觉的闭上，进入了梦乡，再醒来，那张床上又多了个老人，各种生命仪器又继续在他的身上工作着。

不知道第几天的夜晚，老人旁边的那张床上，又被急匆匆的送进了一个中年人，身体肥大，在来的那天深夜里，医护人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从平车上弄到了床上，那个夜里，医生和护士一直在他的床旁忙碌，和生命竞赛着。

夜来了，又走了，走了，有来了，我睡了，又醒了，醒了，又睡了。

后来，我可以艰难的转身。视角又扩大了一点，风景也就多了一点。我发现，我的床旁，有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大的男孩，他的头被纱布包裹的严实。终日睡的安稳，我不知道他是正睡的憨实，还是机器带动着他的心跳。

床的旁边，又是打开的扇窗，窗外，急风阵阵，撩乱了盖在男孩身上的被单，黑云压了下来，斗大的雨点打的窗户叭叭直响。暴风雨就是这么猛烈，来的这么突然，让人无暇顾及。

守望

偶尔，在护士的议论声里，知道了那个男孩没有妈妈，在黑夜下班途中，骑着摩托车不小心撞到了脑袋，也没有看见他的爸爸来，他终日的躺着，睡着。听说他的妹妹正在水滴筹，准备他二次手术的费用。可护士又说，他交的做手术的钱已经用完了。不免心中悲叹。

躺久了，我又艰难的翻了个身，我发现另一侧的墙上，挂着一个时钟，心里不免窃喜，此刻，时钟正清晰得指在四点钟，我终于有了时间的概念。墙的下面，是医生和护士的工作台，工作台上，终日有个护士在那里忙忙碌碌，除了吃饭，她几乎没有离开过那里，我时常在想，她是不是正紧张的计算着流进我们身体的每一分人民币。

工作台的左右各有一个门，右边是医生的通道，左边，是家属和病人进出的通道。也是生和死的通道，那个中年大叔就住在门旁的那张床上。

就这样想着，我忽然看见了父亲憔悴的面庞，那久违的慈祥。泪水打心里慢慢的溢出，但我不能哭，因为我知道，此刻他承受的并不被我少多少。这几天，仅仅几天，我觉得孤独将我彻底的包围。而我无处诉说，也无法诉说，以至于后来，也不想说。

父亲握了握我的手，又为我拉了拉被子，然后轻轻的告诉我，爸爸一直在门外陪着你。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我知道，每次爸爸心里有事，他就变得话很少。护士催促了。第二个进来的是老公，他一脸的埋怨，问我住几天，我突然觉得他离我很远很远，远的我无法触摸。

小小的房间，一阵关怀，热闹了一番，在护士的催促声中，又恢复了终日的平静。静的能感觉到生命在流动，如礁石下的暗流，表面平静，下面早已翻腾。

中年的大叔的爱人来看他了，哭声震动了整栋楼，可唯独中年大叔没有听见，每天护士都在他的身边忙忙碌碌，有来拍片的，有为他的骨折吊线的医生。在忙碌的人群里，可以预见他是病情最为严重的。

一天，两天，在第三天的上午，来了兰州陆军医院的大夫，听护士说，他要转院了，有这么一群关心他的人，大叔应该是幸福的。大叔的身体肥重，可能全身骨折引起了水肿，也可能体内淤积了身体某个部位渗出的液体，但在生命仪器的检测里，他的心脏是跳动的。

大叔的小舅子背了一个大挎包，护士说里面装了几十万，他就是背着那个挎包，敏捷的跳到了他姐夫的那张病床，用力的和医生护士把他姐夫抬上了兰州陆军医院的抢球平车上，而他姐夫的身下还垫着二院的中单，护士追了出去，“两个中单，压两百元钱”，却又害怕的退了回来。拍着胸口喃喃道“吓死了，吓死了，他直接给我两沓，我都不敢要了。”

生命于某些人的眼中，只是工作，可在亲人的眼中，他是时间，当你在竭尽全力的和生命赛跑的时候，有些人却要拽着衣角说等等，世俗将那些看惯生死的人练就的如此冷漠，冷漠的让人觉得窒息，仿佛这一场赛跑他只是一个看客，是的，他只是一个看客，却又参与了其中，忙碌的抢救却最终扮演了一个小丑的间色。而我们却要包容，是的你的宏伟于她只是渺小，因为她有她工作的指准则。

我住着这个惊恐而又昂贵的宾馆，内心极度恐慌，说不清的迷茫，看不完的常态，让我在半夜的时分，睡睡醒醒。五分钟，十分钟，我在这场惊恐的梦里，睡着，醒来，醒来，睡着，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天还没有亮。急救的铃声将寂静的长夜划破，匆忙的脚步声让我再也无法入眠。

窗外，又是一片明亮，人们一片欢喜，他们不知道有一个角落，叫做重症监护，那里是通向死亡最近的门户，也是通向生的希望，多少人，徘徊在那个档口，进不去，出不来，那里有最深的寂寞与孤独，没有人陪伴，即使是最亲的人，也是偶尔的探望。那些被恐惧包围的日子，你要慢慢的熬，慢慢的熬，熬下来的，是奇迹，熬不下来的是终点。

我太想触摸窗外的阳光，太想见见我可爱的宝贝，太想穿一穿新买的长裙，所以，我努力着，坚强着，生活于我是幸运的。

守望

2019年9月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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