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以后,我和SX变得很缠绵。下班以后出去的时间变的多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SX现在出门一定要在门卫处登记。说是非典时期,为了TW人在大陆的安全。
SX也爱上了大排档,他说这是他以前无法体会的一种生活。我也还是独爱烤鸡翅这个垃圾食品。说来奇怪,我不喜欢吃肉,不喜欢吃鸡、鸭,喜欢吃鱼,喜欢吃海鲜,还有喜欢吃鸡翅。不过非典来了,这些都不能吃了。
有天晚上,SX接了个电话,他们说方言,类似闽南话,我听不懂。后来他去卫生间里说,声音很大,似乎发了很大的火。皱着眉头阴着脸走出来以后,把手机往桌上一摔,一句话也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电视一直在播放,我却忽然觉得看不懂电视在演什么。他的喜怒哀乐全在我心里,他不开心,我也没有办法开心。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尝试着问了一下:“谁的电话?”
他说:“我妈”。
然后他问我:“CC,你愿意嫁给我吗?”他说:“你认真点说”。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这是我从来没敢想过的问题,所以我给不出答案。
他说:“我爱你!”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三个字,从小长到大,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那么缠绵,那么让人纠葛。
我说:“我愿意”。
他从床上爬起来,来回的在房间里面转,后来站到一个椅子上,不停的看窗帘,最后拿起床边的一张纸,卷成了一个圈。说这个窗帘上连个圈都没有,就把这个当戒指吧。
他把那个圈套到我手上,实在大了点,有点框框的。
他说:“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这算定情信物,戒指等回来以后补。”
一股幸福的暖流在我心里荡漾泛滥。那天我们极尽缠绵。
我说:“以后有个家,我愿意为我心爱的人起床做早餐;愿意为他学会洗衣做饭;愿意为他准备衣服整理行李;愿意照顾他的起居。”
他说:“还要个孩子”。
我说:“是的,我也要,但是有个孩子以后你也要宠我,我们可以一起欺负孩子。”
第一次可以一起想到未来;想到生活;想到老去。
天亮以后,我们没有去上班,请了假,逛了SS的很多大街小巷。S路、G街、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巷。臭豆腐、炸年糕、还吃了一个糖人。
SX跟着我也体会到别样的人生,享受到了别样的乐趣。他说他以前从来都不逛街,买东西,直奔主题去,直奔主题回。
SX买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立领的,很帅气。
我买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穿上去不会走路。
第二天,他走了。他说回家一下,回来就和我结婚。
他说:“如果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人祝福,他也会让我过的幸福。”
我说:“ 我不怕,天下人都弃我,你在就行。”
端了一杯滚烫的白开水,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子向下看,有人在为他送行,车子即将开走,他望向我窗子的方向,四目相对,我们极其留恋。
我发了条短信:我不为你送行,我等你回来,做你的新娘。
飞机落地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
离别的日子分外想念,心里因为有了美好的期待,这一天过的也不算慢。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实在无法抑制住思念,就发了条短信:在干吗?一直等了一个小时,一直没回。打电话过去,手机关机。
我的心莫名的一沉,先是想到也许他出事了,后来我猜也许不一定,手机也许没电了。煎熬的日子过了好几天,我的心也胆战心惊的过了好几天。实在没有办法再忍受这种煎熬,走之前他留了他家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我对那一口的闽南腔非常敏感。
她说:“他不在,他在走街买东西。”
我说:“麻烦你让他回来以后打电话回公司,公司有点事找他。”
我想这个刻薄的女人也许能听的出我的声音。我想SX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公司里他就大闲人一个,除了我,谁会有公事找他。
几天过去,始终没有等到那个回电。但是我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他肯定是安全无恙的。
烦躁的夏天怎么迟迟过不完,我没什么食欲,总是很恶心、很烦躁、总是想发火。
办公室的很多人都不敢大声跟我说话。我在办公室,他们甚至不敢说话,我想我那时一定很跋扈,很嚣张。
我总是想吐,科长尽量不安排我做复杂的事。他们在照顾我,我明白。有一天,我恶心的无法上班,趴在桌子上。一女同事悄悄的问我:“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楞了很久,很想明白这句话的真伪。我甚至想让她帮我确定这件事是真是假。
她拿了一个试纸给我,告诉我怎么用。阳性,我怀孕了。
天似乎就这样塌了,躲在厕所里,我说不出悲喜。但是我是那么难过,那么无助。
办公事的同事中就俩女的,她们围在我桌前给我出主意,让我打电话给SX。我说电话不通,她们播了,也没通。她们说打到他家。我说不用,等等再说。
我怕接电话的会是他妈妈,那口尖酸的闽南腔让我有点打怵。也许心底深处,我是期待有一天真的做她的儿媳妇的,无论如何,不到最后,我总不能跟她把关系弄的太僵。我想为了SX,我是应该跟他母亲妥协的。
煎熬的日子,每一天都很慢。我没什么力气做事,事情也不多,时间就过的更慢。那个时候,我变得特别的脆弱、敏感。
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经常会到模具课,在那里聊聊天,时间会稍微快点。
那段时间他们总是轮着请吃饭,总是会带上我跟着蹭饭。女同事也经常喊我吃饭,红烧豆腐、猪头肉、豇豆盖浇面。我吃到了很多地方的风味。但是始终没有什么食欲,心情很糟,总是想哭。经常失眠,体质很弱,人也瘦了很多。
食堂里的早饭实在没有食欲,不吃早饭经常会胃疼。后来有一次,我一个人坐在机加的机床后边哭起来。YH说:“你如果是我亲妹妹,我就给你一巴掌,不就一个男的嘛,你至于吗,饭都不吃。”
从那里以后我好像在公司变得很有名,连生产上的小姑娘都开始认识我了。走在路上,偶尔会有人窃窃私语。
不过那天以后的每天早上,我的办公桌上都会放一碗豆腐花。有时候有饼,有时候是包子。
我想我知道是谁放的,我想也许是他放的,但是我不想确认,如果是我想错了,那就错下去吧。
吃早饭变成我每天的期待,也是我觉得唯一还有点温暖的东西。时间大概持续了1个多月。失眠的折磨让我每天精神恍惚,我怀疑我会得抑郁症。
我找到副理,问他能不能帮我。他说他也打过SX电话,也关机。我给了他家里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暂停服务。他说这个月他有假期刚好回,他说回家的时候会帮我去他家找他。
这是我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我想SX也许知道她妈妈换电话的事,他一直不跟我联系,也许是另有新欢。但是我又告诉自己,我不相信,我想我要坚持,无论怎样我都要等。
一个小生命在我的肚子里诞生,我却没有力气来爱他。
检修部有一个HZ,以前经常跟他开开玩笑。有一天,一点工作上的事找他。从车间一头走到另一头的时候,他有意的往我身上靠。他说:“SX不会回来了,你好好考虑我吧,我可以不嫌弃你,连你们的孩子一起接收了。”
我的脑子嗡一下就炸了。我觉得我的自尊,受到了极限的挑战。我用手里的文件夹,朝他砸了过去。
公司里一下走过来很多人围观,模具科的人过来拉走了他。领导把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平息了,互相不会再追究,我心里的怒气却无法平息。怨恨、委屈、无助。
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董事长来视察,召开全体员工大会。所有人都站在大门前,每个部门排成队,像学生时代排队做操一样。艳艳的阳光照在身上很烦躁,站了半个多小时,我的头很晕。后来感觉身体一沉,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同事告诉我孩子没了。她说:“放开心,这也许是件好事,以后孩子没有爸爸,生下来也会被人瞧不起,你以后也不好再找人,这样不影响你以后再找。”
这么现实的问题,我没想过。这个孩子没了,我也说不上悲喜。
我觉得我再没有眼泪,也再没有爱恨,我的心再没有涟漪。
惨白的病房,冰冷的床,让我想明白很多事情。我想我能承受,就算有一天SX真的另结新欢,我也一定要承受,他不是我生活的全部内容。
我想起我远方的家人;想起我的亲人们;想起我年少时猖狂的理想;想起我想要在这个偌大的城市站稳脚跟的梦。
我想起我想要的生活,想起我渴望的爱情。
无论怎样,日子都要继续。
时间像条河,你走不走他都不会停。流水,会带走你所有的悲喜;时间,能缝合所有的伤口。
出院以后,我的心情平静了很多,可以正常的工作,能静下心来和人好好说话。
有一天,董事长助理打电话让我去会客室。在会客室,我第一次在台下见到了董事长。他是一个商人,精明都写在脸上。他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他有句无法开口的话,但是受老朋友之托,不得不说。
他说:“我问过了,你的工作做的还不错,但是年轻人身上棱角太多不行,要磨练。我可以推荐你到我一个朋友的公司去,那里有很好的职位,你可以选择,你自己提出辞职吧,公司可以按规定给你赔偿。”
我站起来,问他:“这是SX的意思吗?是他父母的意思吗?是你的意思吗? ”
我咆哮着,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我说:“如果是,你让SX亲自来说,我决不纠缠。如果不是,麻烦你闭嘴,我不想听。”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补充了一下。我说:“见到SX以前,我不会离开,我不犯错误,你们不能开除我,你们敢开除我,我就去劳动局告你。”
回到办公室,我把文件夹,狠狠的摔在经理的桌子上。
我问他:“你知道公司要开除我是吗?你为什么不替我说话?我没有犯任何错误,你们不可以这么不公正的待我。”
他说:“CC,现在这种情况,我说的话没有分量,这件事我保不了你。”
我每天都会失眠,但是每天都正常的去打卡上班。没有人再通知我让我离职或者去办手续。
3天以后副理回公司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我问他:“见到SX了吗?”
他说:“恩”。
我说:“他好吗?”
他说:“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让你等他。”
他又说了一句话:“我建议你不要等。”
“什么意思?”我问副理。“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始终没有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再说。我想他连解释都没有,其实已经是全部的意思了。但是我不甘心,我还是没有离职,每天正常的上下班。
工作比以前更努力了,但是很少跟任何人讲话,提不起说话的兴致。
发工资的时候,我正常拿到了工资,正常寄钱回家。
每天的早饭,依然是我最美好的期待。
慵慵懒懒的夏天快要到头了,炎热终于过去。换秋装的时候,心情好了很多。
时间会让很多事都变淡的。
所有的季节里,我最爱秋天。以前以为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其实秋天是个前奏,是冬天的前奏。叶子都黄了,会掉下来,日子和天气一样,会变的很萧瑟。
下午帮经理整理资料的时候,我看到一张请柬,大红色的烫金字,很扎眼。
SX MR庆婚宴
晚上6:00 XX大酒店
整张请柬把我的瞳孔放的很大,很大很大。下午我正常的上班,但是心里一直在翻腾。我想见到SX,无论如何我都想见到他,我甚至愿意是在他和别人的结婚场合看到他,我愿意。
下了班,我换了衣服,穿了那双黑色的高根鞋。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女人,不是女孩。是个可以淑女的女人。我赶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新郎新娘在敬酒。我看到他了,无名指上带了一个戒指。
端起的酒杯,宾客的笑声,也许此刻他是享受别人的祝福的吧。
他还是很帅、很迷人,可是他不属于我了。 我推开门走进去,没有人在意我的到来。我那么渺小,我就是一个人人都能看不见的小角色。
SX看到了我,他没有我想象中的诧异,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惊喜,似乎很平静。
但是他笑了,他的笑容,如此温暖,像旭日的阳光,暖暖的、沁人心脾。
他想走过来,被副理挡住了。副理朝我走过来。
他悄声说:“CC你来了,可以祝福,不许闹事。
我说:“不会,我来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新娘子很漂亮,结婚的新娘都很漂亮。我没有心情看她的脸,也没有心情看她这个人,是谁都无关紧要,反正不是我。
SX一直低着头,他甚至没有看我。我笑着说:“新娘子真漂亮,祝福你们。”
并且递上了我的100块同事红包。新娘子很文雅,说:“谢谢!”
SX的酒一直没有喝,我也故作文雅的泯了一口。白酒很辣很辣,我无法下咽,但是我还是咽下去了。
我想就算是毒药,我也得吞了。无论怎样,丢人不能再丢面。我看到SX很习惯的皱了一下眉头,他看了我一眼,眼睛里似乎有怜爱,似乎有疼惜。
但是不重要了。
我微笑着跟新娘打招呼。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有人挽留我,我离开了他们的婚宴现场。我没有哭,眼泪已经太廉价了。
回公司的路上有条河,不是很宽,但是看过去很深。我站在河边往下看,河水缓缓的,很平静。一直流,不会停。
我想河流没有伤悲,我想老天怎么还不下雨。如果下雨,我就可以很痛快的哭。
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没有人可以分的清。
天一直没有下雨,我也一直没有哭。我静静的站在那里,我想一切终于算结束了。
高跟鞋实在太不舒服,后来我脱了鞋子,坐在河边,就看着那条不为任何事改变流向的河。
天很黑的时候我饿了,饥饿让我有了知觉。我忽然发现旁边有个人。XQ在我旁边,他站在那里。
他说:“想哭就哭吧,不用憋着,憋着难受。”
我说:“我不哭,我的眼泪只留给下一任。”
他说:“我就知道你看到那张请柬一定会去,你的性格,不跳到黄河不会死心。”
我说:“我只是很想见见他。”
我们一直在聊天,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诉说着各自的悲喜。
XQ说那朵花是他一个村的,小时候就一起玩,后来一起上学。花跟着他一起考上了同所大学,他学机械,她在英语系。她家里条件好,总是会接济他们家。他出来上学的时候,学费都是她爸借给的。所以他们很早就订婚了,以后结婚的时候他会做她家倒插门的女婿。
他说:“你知道吗,在我家那里,倒插门是很可耻的。但是我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出身,没有办法选择我的爱情,也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孤注一掷。”
第二天我在网上投了一份简历,当天人事就打电话通知我去面试,我很顺利的过关。打包了行李,办了离职。工作需要交接1个月,但是一直以来,我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事做,交接起来也很简单。暂时批不了离职,经理允许我先请假。
拖着行李箱,像刚来的时候一样。
不过来的时候,心怀希望。走的时候,伤痕累累。
新公司没有宿舍,但是有厂车。我在厂车的路线上租了个房子,房租不便宜。
不过新公司待遇不错,我的薪水翻了一倍。但是新公司压力很大,设计科经常加班。我想加班还好一点,会让我忘掉很多事情。身体上的累,可以填补心里的空虚。
每个星期六晚上主管都会给我们放假。他说再忙的事也要放下,压力必须要释放,休息就是最好的释放。
办公室一共两个女的,另一个是助理小敏,她也单身。很自然的我俩成为朋友。
她基本不加班,我有休息的时候,我们经常相约着去看碟片。《我的美丽乡愁》《我和爸爸》《女人20 30 40》《好想好想谈恋爱》等等。种种类似题材的碟片,我俩都喜欢看。
小敏很文静,很讨人喜欢。我们部门的人基本都是年纪大的,剩下的几个年轻的也比较老成。大概是个通病,设计课的秃顶比较多。所以我们经常喜欢跟着采购部的帅哥混,他们经常跟我们一起去唱歌。
公司附近有一平民歌厅,2块钱一首歌。100块钱可以包场,我们一群人经常会包场。孙燕姿的《遇见》是我那时候的主打招牌歌。我的声音跟着音乐响起来的时候,经常会有人喊,消音,老板把原唱关掉。
所有的日子总是被有意的排的满满的。但是我很讨厌放假。10.1是小长假,工作做完了,没有班可加,小敏回家了。我甚至没有人可玩,无边的空虚,让我几近疯狂。我无数次的想起那张模糊的脸,空空的屋子,剩下我一个人。我几乎要窒息。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我一遍一遍的按那些熟悉的按键,但是没有一次拨出去。我咬咬牙,攥紧了拳头。告诉自己,不准打电话,不准发短信,什么都不许做。
我的克制力很好。我什么都没有做。
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是可以买个笔记本。那样我可以上个网,打个CS什么的。
新公司,感觉工作压力有点大,很多东西都不熟悉。我做的小心翼翼,但是大错小错还是没有停过。经历让我的心变老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总是喜欢皱着眉头。对任何人,任何事似乎也没有什么耐心。也再没有什么热情。
小敏说,很多同事,偶尔聊起我,都会说我看起来好像一脸的心事。
小长假过后,原来在公司请的假到期了,我可以回去办离职手续。
见了很多以前的同事,办公事那女同事。看到我就说:“SX回家了不在公司。”
我说:“是吗?”
我没有再多问,什么都没有问。尽管我很想知道的再详细点。晚上模具科的兄弟为我送行。我喝的大醉,吐了一地,肠子和肝脏都快吐出来了。
第二天,XQ和另外一同事帮我把剩下的行李送走。中午我们一起吃了个饭,然后他们离开。我回到住的地方,一个人躺在床上,我的心有一点惆怅。没有办法说出来的惆怅。无边的孤独,无边的寂寞,无边的空虚。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有人敲门。是XQ,他拎了一袋水果,还有一把匕首,说一个人住不太安全,放把匕首,心里安心。
那把匕首很精致,军绿色的编制的套子,有个扣子,可以扣到腰带上。那把匕首其实我留了很多年,后来几次搬家,终于还是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10号是原来的公司发薪水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工资没有打到卡上。星期五的时候,我请了下午的假,回去找财务要工资。
公司门口,我看到了SX。他很悠闲的在那里走来走去,我想我不应该跟他说话。我应该直接无视他,然后走过去,因为我恨他。但是我没有办法无视他,看到真人,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思念。
他又笑了,这张帅气的脸,这个温暖的笑容,现在都是别人的了。我多想抽他一个嘴巴。
他说:“CC,我算准了,你今天会来。”
我也笑笑,说:“以后叫你S半仙”。
我说:“你本事越来越大了,是你不让财务给我打工资卡吗?”
他说:“是啊,因为我想看见你。”
我说:“ 你看见了,满足了吗?”
他说:“ 没有,我还想和你说几句话。”
我站住说:“ 你说。”
他楞了一下。
说:“ 先吃饭吧,我饿了。”
现在是下午3点。听说有夜宵,没听说午餐还有加时的。
我去财务结算了工资,SX开着公司的车在门口等。我没有上他的车,我不想听见他说话,我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诱惑。他的举手抬足,我都没有勇气看见。我只想躲开他,躲的远远的。但是我是那么留恋他,我走在前面,走的很快。我要去赶公交车,回我住的地方。过了4点就没有车了。坐出租,还是有点贵的,因为地方有点远。
SX一直不急不火的跟在后面,我想他一定在后面笑我。我没有办法超过那个车子的速度,索性停下来,让他走到我的前面去。车也停了下来,SX从车里下来
说:“你一直欠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解释的机会。”
他拉着我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再没有说一句话。车开的飞快,我没有问他去哪里,我想去哪里都行,我不在乎。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了,只要是跟SX一起就行。
转了一大圈,他把车停在一个宾馆门口。地下停车场里面很黑,他拉着我的手直接冲向了电梯。我们没有找到电梯,在原地转了半天。后来有车进来,刹车灯亮起,有一丝光线,照亮了电梯的门。
SX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从口袋里翻出来一个小盒子。红色的,小大刚好可以用来容纳一个戒指。
他说:“我说话算数,戒指一定会补。
我把手缩回来说:“已经有人带了,我就不必了。”
他说:“那就是个权宜之计,我不答应他们结婚,回不了SS,见不到你。”
他说:“除了那张纸,我什么都能给你。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在SS,我们还是可以有自己的家。”
我的心颤了又颤,还是那种心动的感觉,还是那种无法割舍的纠葛。我抓紧了那枚戒指。
暖暖的阳光里,我们甚至没有拉窗帘。
但是我们也没有再缠绵,我固执的要回到公司去上班。新的环境,我不用心,会失业的。而且心底深处,人和纸,我都想要。
回去以后,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变动,还是一如既往的加班,一如既往的紧张。
唯一的改变是有时会和SX发短信,我尽量控制发短信的数量。有时回,有时不回。SX漂亮的新娘,像一个刺,卡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平安夜到了,很多人都把手里的事情赶出来,希望能过个平安夜。下午的时候我接了个急单,图纸必须要出来,模具科会有人加班等图纸。越急越乱,要出图的时候,发现产品图有错误。
整个公司只有设计科会加班,20:30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整个公司只剩下我一个人,图纸画完了,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空空荡荡的办公楼,到处都是黑黑的,空空的。让我一遍遍的想起办公室的鬼故事,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拼了命的往楼下跑,跑到保安室,看到一丝亮光,心里才算安稳。
错过了公司的厂车,也没有了公交车。打出租车要走很远一段路,天上居然飘起了雪花,夹杂着雨水。天很冷,一边下一边结了冰。走在路上滑滑的,吐一口痰在下水道里,能听到我的心下坠的声音。
我没有伞。雨加雪打在脸上剌剌的,疼是次要的,关键是我很害怕。很黑的夜里,一个人走在异乡的街头,没有家,没有亲人。能回的地方也不过一个租住的房子,用来容身的。
心没有地方收容很可怕,在这个夜里,我倍感凄荒。
身后一声汽车鸣笛,一个人走在我后面,忽然很大声的叫了起来。
啊------我再也无法抑制我的恐惧,拼命的朝着有光的地方跑去。我没有回头
什么都没想,害怕催促着我的脚步。我揪着心一口气跑到大路上,上了出租车,我的心才算落地。
打了个电话给SX,他似乎有点烦躁。我什么也没说,就说问问他在干吗。
他说回家了,过完圣诞回来以后再说。
我没有再多说,多说已经没有意义。
很喜欢听一首歌《想你在零点零一分》。每次听这首歌,都会想起这个情景。孤独的夜晚,孤独的想念。
第二天我打个电话回家。我说我想回家。我妈说想回就回吧,老大不小的,回来找个人结婚过日子才是正事。
第一次在打回家的电话里哭,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无助,肩膀瘦弱,担不起风雨。第二天我交了辞职报告,我甚至没有耐心等待年终奖的到来。1个月以后工作交接完毕,我回家了。
SX打过几个电话,没有接。发过几个短信,没有回。新公司他不知道在哪里,我想,就算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吧,一切已成定局。
候车室,我看到了XQ和他那朵花。我们坐不同的车次。候车的座位,隔着好几排人。我和XQ打声招呼,彼此都淡淡的。那朵花却很热情,接开水的时候,端着杯子跑过来跟我聊天。
我问她:“你们现在是去哪里?”
她说:“回家,准备结婚。”
我说:“哦,挺好,祝福。”
我的火车先走。走的时候,我没有跟他们打招呼,没有说再见,也没有看他们。
我想我走了,就像我从来都没有来过。反正我是所有人的过客,不会在谁那里留下烙印。
检票进站的时候,XQ发了条短信:一路顺风!
座位靠窗,呼啸的火车一生长长的鸣笛。这条我坐了无数次的JH线,终于还是把我带回到了原点。我想我不过就是转了一个圈。
关掉手机,拔出了电话卡,打开窗户,扔掉了卡。
我想就让一切随风吧,来去并不由我。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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