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不知从何时起，学校里上课多了一只猫，无论年级大小，不论楼层高低，每一间教室都能被她光临。上课的时候，闲庭胜步，傲娇地穿梭过道中，一会儿靠靠书包，一会儿又蹭蹭桌腿，惬意地处事不惊——可能她是最不怕讲台上的存在了。

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拥有猫的一切性质——除了那受伤的眼睛，宛如黑洞一般，没有灵动，更甚神秘——猫中的维纳斯。

她不认生，每个孩子都能过去摸摸她娇小的脑袋，毛茸茸的，在她眼里，孩子们爽朗的笑声最为天真无邪，可能她也听妈妈说过:

孩子是人类中最可爱的生灵。

没想到，在我们的青春里，还可以有动物相伴着度过，即使她什么都听不懂，却又什么都知道……

(一)

我从小就爱猫。

当时萌这个字还没有特别出名，但这样天生的视觉效果是不会改变的，相比于“凶巴巴”的狗狗，猫咪的模样让人怎么爱都不过分——当时院里面有很多的猫，时不时就不从那辆车底下窜出一只飞奔而驰的猫咪，我们一群小伙伴们就爱追着猫玩——虽然每次我们都必输无疑，但仍然乐此不疲，追完了累了，跑到门房大爷那里的躺椅上，瘫了一下，在哈哈大笑几分。

快乐，实实在在的快乐，没有一点的杂质，上完班回来的家人们听见着爽朗的童音，烦恼都不在了，疲惫也找不见了。

(二)

那时候院子里还是有老鼠的，猫和老鼠是天敌——这是我们都知道的道路，据说把猫咪们引到院子里就是为了逮住那可恶的畜生——我只见过死老鼠，活的到碰见过一次，但没看清——一年夏天晚上，坐在里屋看电视的我忽然听见了厨房里锅碗拨动的声音，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我一下好奇了起来，想去那里一探究竟，悄无声息地踱步，到我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一打开灯，发现有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处在灶台上，似乎对锅里的奶情有独钟。

“那是老鼠，腾腾，见过没？”

忽的妈妈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到挺吓人的，不过听见老鼠这两个字，不由得打颤起来——老鼠是坏的，坏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让人恐惧吗？当时也不敢在看，就别过眼睛，靠着妈妈的身子。

五层楼，居然能有老鼠爬上来？姥爷后来说它们是从下水道爬上来的，这样的话让我再次心惊胆战起来，深怕大晚上突然跳到我床上，“嗖嗖嗖”几下把我从被窝里赶出来，占据了温暖，把冰冷的地板留给我——“咦~”一想到这，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总会夜里醒来左顾右盼，像个小护卫一样，坚持着守护着什么。

直到猫来了——对于我来说，她就好像正义的战士。

来驱赶邪恶。

(三)

小孩子对于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人物总会打抱不平，譬如说汤姆和杰瑞，我偏爱猫一点。

每每看见杰瑞欺负汤姆的时候，我总有一种想冲进电视暴揍一顿杰瑞的冲动——太可恶了，那无疑是对猫的一种侮辱！更有意思的是，无论有多少猫，都无法抓住杰瑞，而汤姆如此被动的情况下，杰瑞却有无数的帮手——狗，人，还有自家亲属……汤姆好像一个恶棍一般，无情的被正义使者杰瑞打到在地，忽然很同情那只猫——永远吃不到本性的食物，就像《喜羊羊与灰太狼》一样，狼永远不是羊的对手。

不过还是喜欢看，毕竟搞笑，毕竟动画。那时我和我姐都是《猫和老鼠》的忠实粉丝，去上海看世博会的时候，我俩备了一个MP4，在旅途的大巴上尽情享受，以至于把那个刚刚到我手中只有半年的MP4看坏了——为此妈妈还大怒了一番，并且告诉我俩以后不能在看——可那时候谁会担心父母的威胁呢？大不了过一段时间全部忘了。

随着越看越久后，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同于以往情节的动画片，有时候汤姆和杰瑞站到统一战线——那就所向睥睨；又有时候杰瑞或汤姆开始想念对方，在遇到一些突发情况的时候，猫离不开老鼠，老鼠终究也忘不了猫，那有爱的画面，似乎让人忘记了，根据造物主安排本应该是天敌的他们，却在那时，放下了仇恨，用爱填满了空白。

但最让我感受深刻的，还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对于情窦初开的动画场景，但那一集，当付出真心的汤姆永远敌不过富可敌国的他时，他忘记了身旁一直陪伴自己的杰瑞——任何大灾大难，两人生死相依，偏偏爱情命运，最终分道扬镳——但命运还是永远的拴住了这两个老对头，杰瑞的爱情也被无情的物质打到在地，最后的镜头，是双眼无神面庞松散的汤姆与杰瑞坐在铁路上的身影，那样无助，那般可怜，绝望的等待着身后列车的逼近——

画面戛然而止。

(四)

老鼠没了。

猫会怎样呢？

我记得邻居叔叔说到这个小区再也没有老鼠的时候，他儿子第一反应就是:“猫难不成要饿死？”

猫饿不饿死我可能不太知道，但猫一定会累死——玩性大开的孩子们将与猫咪之间展开一场抓逃的大戏——

如同猫和老鼠。

于是乎，之后的数个夏天里，我们与猫之间的战斗此起彼伏，但往往都是我们输——猫咪们灵活的脚步与院子里复杂的地形让我们根本无法准确的捕捉到它们的行踪——而猫咪们也似乎爱上了这样的游戏，赖在院子里不走了，小猫是一窝一窝的出现，酥酥地叫声永远那么陶醉，而处于童年期的猫和人的游戏才最令人振奋——人啊童言无忌天不怕地不怕，猫啊不怕人，只不过小猫更灵活，尝尝躲到车底下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不要以为他们是溜走了，才没有呢！有一次一个叔叔家的车怎么打火就是走不了，叔叔很费解地打开前车盖，惊了！四只白乎乎的小猫挤在凹槽里，似乎在睡觉呢！那令人怜爱的姿态让人欲罢不能，叔叔本来还一窝火，结果撞见这样的情景，也只有乐呵呵地笑了。

小猫伴着我们长大，他们也在长大，日子就一天天过去，四周的高楼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高，逐渐遮挡了天空——

也遮住了回到过去的路……

(五)

终于有人逮住猫了。

整整三年的斗争终于出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大家纷纷围观，那是一对刚出生不久的黑白猫仔，可怜巴巴的趴在盒子里。

抓住他们的是院子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平时贼鬼灵，脑袋瓜子也聪明，据他说，是他在他家地下室里发现的。

“这群害人精，都学着不要钱就占着别人家的地不跑了，这以后出去可咋办呀。”

那鬼小子最后还学他老爸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这两只被他逮住的囚犯就这样跟着他来到了他们家——那可能是这院子里最好的房子了，宽敞舒适，电子科技随处可见——当然大部分都是他的玩具把戏——很多小崽子和我一样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天地，那么多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玩具，不由得感慨:“哇”。

鬼小子得意起来，他把盒子随手一扔，就夸夸而谈开，大家都被他的演讲打动了，似乎没有人听见微弱声音从盒子里飘飘穿出。

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

幼猫们变成小猫了。

多么动人的两双眼睛，瞳孔上仿佛绣上刺绣，墨蓝色的乖巧，淡淡青色的自然，少了些许深邃却又多了点点俏皮。

步履蹒跚，似乎走几步就会趴下去，这个时候，那有些生无可恋的猫猫脸着实好笑，不过过一会儿就会站起来继续前进了——四周的孩子们一片欢声笑语，有点嘲笑他们的蠢，却又有点鼓励的意味。

“加油！”

孩子们一起高呼。

那是暑假最后一天，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他们的父母一般的，用自以为的鼓励欢腾告诉他们应该勇敢的走下去——

“马上开学了，又要回到那监狱了。”

“就是就是，真想多玩几天……”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但谁都没注意到，小猫们即使摇摇晃晃，但目标却坚定不移。

门。

(六)

年级大了，事情忽然变得超级繁忙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家庭就像战争时候的国家，频频搞着军备竞赛，各种特长班打着培养兴趣的旗号光拉盟军，建立起一个个军事联盟，在这个世界上拼命地为以后社会地位做着不懈努力——

不过当时谁会考虑这么多呢？至少是没时间看小猫们了——

孩子们心里都这么想。

我到还算幸运，和那个鬼小子是一个奥数班的，每周六日也能见个几面，鬼小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超级淘气，每次都要和我们班最漂亮的女孩斗上几斗，有时候还和老师来上几次恶作剧——把那时的奥数名师们气的够呛，但又奈何不了这样一个天赋高而且家里牛的人物，只能说“算了算了，调皮孩子。”

“小猫了？”

每次聊天都会聊到这个话题，鬼小子倒也爽快:

“好着呢好着呢！”

于是摆了摆手，一笑带过。

小猫的日子逐渐成了一个谜，忽然在无数次被“好着呢”敷衍过后，忽然内心有一种一探究竟的想法。

老天爷也给了我一次很好的机会。

有一周家里没人，只能去一起上完奥数课的鬼小子家里坐着——但鬼小子却变得不再招摇过市般的浮躁，而是忸怩起来，直到我进了家门，他却不肯往家里面走了——就这样，我暂时成为了这个大家里的少爷，飞奔进了阳台，只剩下黑猫在那里，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哭，那墨蓝色瞳孔中间，暗藏着波澜壮阔的不惑，他迷茫，不解，再也没有了曾经的迷人的俏皮，只剩下了空淡无奇的躯壳，走进去看，那盒子里的斑斑血迹终于让人充满了恐惧。刹那间我感觉后面凉嗖嗖的，本能的回头，看着鬼小子似乎带有歉意的微笑，我忽然往后退了退——即使知道后面再也没有退路。

“它……经不住玩，就……死了，没事，这种猫我还能养很多，大不了再买几只便是了。”

……

很多年过去，我在见他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曾经的天才，而是一个迷失在世界的玩物小子，和人打架，学会抽烟，自暴自弃却又乐此不疲。

我没有意外。

(七)

楼上有个发小，也老下来玩，几乎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那件事过后的不久，他家也来了两只猫，只不过不是逮的，是亲戚送来的家猫。还是那么可爱——反正猫对于我们这些不大的小不点来说，永远是充满“诱惑”的。

但我却有些心存芥蒂。

听他家亲戚说，这么是名贵猫，是贵族猫。何等名贵？何等贵族？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来的第一天，我们俩就和猫们打成一片，逗着他们开心，逗着自己乐呵——

“腾哥，不是都说人家名贵的都特别优雅们我看呢电视里演的，咱这家猫为啥就这么吊儿郎当呢？”

发小有点不解。

“废话，要是优雅到家了，咱们就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了，再说了，有猫在多幸福呀，我就喜欢家里有个猫，可惜我妈不让养，唉~”

我不由长叹一声，看着发小盯着他俩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我就又加了一句:

“好好对他们啊！”

看着他那小脑袋一阵乱点头，我便稍稍安下了心。

红红和火火——要我说好歹是贵族猫，行为不贵族咱名字稍微优雅点行吗？要不人家祖宗十八代那高贵血统到这里一下就感觉低了好多，多说不过去？可阿姨说了为了方便记忆就这的叫了，那就好吧。

两只小猫到也神气，经常干着猫爱干的事情，就是往哥们的作业上印着梅花印，晴朗的日子里，伴着风儿卷着窗帘如室内，屋中孩童提笔直下，猫儿卧中含梅——碰巧我目睹了全部的画面，不知为何心头暖意四起。

于是乎，每天下雪后我就有了一个必须的作业:上楼看小猫，因为红红火火太淘了，家里根本不敢单独放，担心，就把红红火火带到笼子里，放到楼道。我就会在这时看看他们——两只白里透黄的猫咪，时不时地从家里带来点吃点，什么鱼骨头呀，剩肉呀，或者是哪天有钱了背的老爸老妈偷偷买的猫粮呀，这俩馋猫倒也不含糊，啥都吃，一来二去，后来看见我回去的猫兄弟们，饿了叫两声，渴了就三声，想玩了就一声，如果不叫——那肯定是睡了。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看到两只猫呆呆的坐在一起，望着楼道。

我悄悄地爬上去看发生了什么，但一切都如平常，瞬间觉得无趣，刚一转身，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奇——

墙上有猫的脚印——

大猫的。

(八)

那眼神，和死去的小白，活着的小黑曾经小时候别无两样。

“红红火火，你们怎么了呀？”

我有些担心，又有些恐慌，那盒子里的血迹忽然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红红留给我个孤独的背影，而火火只转头看见了我，忽然无光的双眸迸发出激烈的目光，他的两只前脚一下子把住笼子，脸渐渐凑近。

“喵~”

忽然的这声猫叫，幽怨悠长，再也没有平时的那么可爱动听，随着楼道里的回声，一声，一声地直击我的内心——忽然我觉得，那不是猫叫，而是一个人在说话——就像曾经的小黑小白一样的，那种被冤枉的囚犯在跟我交流:我要出去，我们要出去，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好吗？

“腾腾，还看猫呢？”

阿姨的声音打破了我的犹豫，我“哦”了一声，不知怎样站起，转身，下楼，回家，仿佛迷迷糊糊的，又仿佛我身后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快回来，救救我们好吗？快回来！

最后的最后，我只听见了阿姨的尖叫声……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红红火火，后来我听发小说，红红火火之后被关进了地下室——又是地下室，再后来，就没有他们的讯息了。

直到一具猫的尸体出现在了夏天的雨后，据说脑浆迸裂，血腥味充斥了本来就不宽的巷子里——是被车子碾死的。不过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素材的是，猫的身体不是朝向外面的——

而是我们那个单元。

(九)

商贩们的商机很多，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的孩子来说，商贩们对于这群世界上最好诱惑的人群可为怪招齐出——其中宠物牌便是经久不衰的王牌，只不过阿猫阿狗都太低级了，一些不属于城市的动物们成为了抓中孩子好奇心的关键——譬如小鸡。

大纸箱里，挤着好多好多“叽叽喳喳”叫唤这的小鸡——倒也颜色丰富，色彩缤纷。商贩们看到一群围过来的小学生们，自然笑得合不拢嘴，一遍又一遍地推销着手中的“商品”。我当然也想要一只——一是因为自己看到别人家养的宠物最后命运太凄惨了，自己想去亲手试一试，希望自己可以照顾地很好；二来那时候对于猫我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不光是那具尸体所带来的罪恶感，还有有一次因为不让猫吃塑料，在争夺塑料的时候被猫一爪子挖的鲜血直流，从此更有了一股子厌恶——即使它们还是很可爱。

于是在我的请求下，妈妈最终答应我买了一只红色的鸡，名曰“红宝”。

小鸡显然比猫更听话一点——只是一点，至少是因为他们跑的不快，但也哪都想去。刚开始还认生，到后来默认我们是他的主人之后，就开始自作主张的认为我们是一家人——事实上确实是如此，我们都很爱这个新成员。

红宝是只公鸡，长到一定岁数，家里这点地方自然容不下他了，就和遛狗溜猫一样，我就开始溜鸡了——那时候院子里有很多孩子都养着小鸡仔，可能存活到公鸡出现鸡冠的，貌似没有几家，于是我遛鸡也成为了一大美谈——

而对于猫来说，可能就是一次很好的捕猎机会。

说来也怪，猫与我家红宝之间的较量老早前就有了迹象，这猫也是灵，不知从哪里得到我家养了一个活鸡的消息，直接奔上五楼，在我家门口徘徊——当时的红宝还很弱小，只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就躲到阳台上再也不敢动弹了——直到主人回来，才敢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又恢复了活性。

但猫惦记红宝的事还是让我有点心里发怵——我这才想起，猫是食肉动物——是捕猎者。

红宝很淘气，也很机灵，但对于猫这种大型捕食者来说，在外面抓住他似乎不费事——但也有例外，可能这万分之一概率发生的事，恰巧就发生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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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为数不多还活着的鸡仔中，有一家是鬼小子的，他家的鸡是只黄色的小母鸡——可能在鸡的眼中还是个尤物，在命运的安排下，两只小鸡相遇在院子后面的用铁栏杆围成的一小块绿地中，似乎就是一见钟情，又或者是在这茫茫城市中只有他俩属于同类——两只小鸡异常地活跃，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鬼小子此时上楼说是要拿点东西，而我看着他俩玩了一会儿，心想不能打扰这对好朋友或者小情侣，就离开去门房大爷那里玩了会儿。

不一会儿忽然一只大白猫从院子外飞奔进来，我下意识地想到:“不好！”赶紧扔掉手中的书，向院子后面跑过去，于是一个我这辈子不会忘记的场景出现在了眼前——红宝，我可爱的小鸡，用还未完全发育好的翅膀将小黄鸡护在了身后，而绿色的铁栅栏上，和铁栅栏外，有两只恶狠狠的大橘猫，贪婪地盯着他，好几次尝试的公鸡，无论两只猫如何变换走位，红宝始终没有离开一步，而是用那稚嫩的喙不知疲惫的啄着不断想下来试探的猫，一声不吭，只有小黄鸡的求救般的叫声响彻云霄——叫醒了愣住了的我，“混蛋！离我的鸡远一点！”我咆哮着冲过去拿着刚刚随地捡的石头砸了过去……

红宝最后走了——不是去世了，而是太大了，最后被我大爷送到了乡下，我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他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回到家面对空荡荡的阳台，似乎还能依稀看见那个，拼死保护身后女孩的他，孤傲的站着，看着周围的日渐耸起高楼大厦，望着蔚蓝深邃的天空，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泪流满面。

(十)

杨红樱女士的一套系列书当时孩子们最火的，《笑猫日记》——我是它忠实的粉丝，几乎每一本都看过，对于我来说，那只会笑的猫，总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我。

笑容毕竟很美，毕竟很柔。

忘不了的，是笑猫和朋友之间最淳朴的友谊——在动物的世界了，那来的富贵名权，那来的高低贵贱，即使是最死敌的猫鼠，也可以成为师生，最争宠的猫狗，也可以互相帮助，最主仆的人猫，也可以给予彼此最浓烈的爱与信任——这就是友谊，不会添加别的污秽的调色剂，最普世的，纯洁白色情怀——

很幸运，马小跳杜真子都是最善良的孩子，在书中，永远都不会长大，也不要长大——

忘不了的，还有那一次次奇异经历背后的感动，无论是在灾区救人，还是之后与孩子们相伴的经历，一次次打动人心——仿佛是在致敬一些可爱的人——和那只会笑的猫一样，拥有着笑容最大的魅力——爱与希望，感染了无数的人，也无数的人相信了奇迹——猫都会笑，人不该不会，开心，快乐，感受着自己，在人生中的真谛。

但最感动我的，有两个只是猫的故事，第一个，是笑猫与虎皮猫之间的爱——超越生死的爱，笑猫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死亡。

蓝色的兔耳朵草，笑猫追爱的旅程，比很多人更为艰辛刻骨，面对三个三大王的死亡威胁，笑猫用爱感化了他们——在成年人看来就可能嗤笑而过，但他们不知道，笑猫用了比惩恶扬善更加美好的方式——改邪归正，来昭示着即使在世态炎凉的世界里，依然可以有爱开出的奇迹之花，依然可以让铁树开花，依然可以让绝症痊愈——

人生来为奇迹而活。

而第二个我清楚的记得，当看到小可怜死了的那个情节，没有经历过生死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痛楚——那种可以让活的人生不如死的痛楚，刻骨铭心铭心刻苦，但父母的爱永远是那样伟大，毕竟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小猫等着长大，毕竟还有诗和远方等着前行，走出伤悲，走出苦难，重新站起来，重新昂首起来，多么的难能可贵，而又无所畏惧，又或者是超凡脱俗吧——

也许事到如今在去感受这本书，或许真的不会只是感慨剧情如何如何吸引，而是感慨作者，如何如何写下。

所以人们开始幻想。

所以人们必须改变。

(十一)

几天前，我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忽然从一旁窜出来一只灰色的猫——好家伙，这只猫全身湿漉漉的，嘴里叼了一条鱼——我居然会感到新奇，从小就知道猫爱吃鱼，但从来没见过他们逮鱼过，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等会儿，这看起来很平常的事为什么要大惊小怪？

因为确实没见过。

说来惭愧，长这么大，什么农活，什么大自然里的常事，好多都没有亲眼做过见过，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想去乡下里去看一看，还有没有和“猫逮鱼”一样新奇的旧事？

但如今我连走出认知都变得困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院子里的猫少了，孩子们玩的也少了，冷冷清清地行走，快速穿过，没有留恋——每个人都不愿停下脚步，或者是去享受为数不多的惬意时光，又或者是去享受时时刻刻的奢侈人生。

千篇一律的生活轨迹，仿佛一个人的人生就这样注定了，从刚生下来就失去作为人最基本的选择权利去被动接受，而不主动出击——于是乎麻麻木木，于是乎迷迷茫茫——

被高楼耸立包围真的我，仿佛看不见过去，那一件件形形色色的事情，又仿佛看不见未来，遮挡中的一览无余。

最终的最终，就是一个千古不变的哲学命题:

“我是谁？”

猫的本性本该畅游自然陆中捉鼠水下擒鱼，但人的本性是什么？从生下来就被附着上世界的烙印，最本质的个性逐渐消磨殆尽——如同只会在家里好吃懒做的家猫肥猫，变得平庸无比，变得不在相信梦想，不在相信未来。

于是人们会新奇猫。

于是人们会新奇人。

做我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究竟有多难？

(十二)

猫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灵——

就我而言，即使曾经有过厌恶，但还是抵不过挡不住人心底的那份爱。

于是当他在一次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那只黑白相见的猫，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在无人陪伴无人理解的空间里，只剩下他陪着我。

我拿着乒乓球，和他玩耍，忽然那种快乐与惬意，让人很享受。

我仿佛看见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