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福的人。有健在的父母,有手足同心的姊妹,有同甘共苦,互相体贴相濡以沫的老公,有可爱懂事已经读大学了的小棉袄。老公姊妹三个,也是手足同心。我的娘家婆家都是孝顺和谐美满的大家庭。
我沐浴在这温馨满满的幸福中。
我以为自己会拥有很长时间父母双全的爱。父母健在,自己再大也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
从今天以后,我再也看不到父亲了。父亲从此活在我的记忆中了。
虽然我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知道父亲的时日不多了,但我还是没想到这么快。昨天我还在电话里对父亲说,“爸,你受罪了”,我还听到父亲沙哑微弱的声音回应我。
老公自武汉1月23号封城以来吃住都在工作地,我们每晚联系时老公总要问父亲怎样了,我说,还好。昨晚联系时老公同样问父亲怎样了,我仍说,还好。可昨晚与今早也就几个小时呐。
我们姊妹在手足群里不是视频就是语音或者电话,就父亲的状况每天要联系好几次。前两天,父亲还解出来很多淤积在体内很久很臭的大便,还拉了尿,腹部也没那么鼓胀了。
小妹和母亲一直在医院陪护父亲,弟弟家与医院一墙之隔,弟弟每餐在家里做好饭菜给母亲和小妹带过来吃 。父亲一直不能进食,每天靠打营养液和止痛针维持。
小妹昨天还跟我说父亲好转了一点,只是一直疼痛。这个阶段了,疼痛是没有办法缓解的了。
父亲一直在用意志支撑着。吊着一口气硬是要等到早晨弟弟一家来。弟弟来了,喊了父亲几句没反应,还是弟弟不到四岁的二胎儿子连着喊了三句:“爷爷,爷爷,爷爷,”父亲的眼睛才慢慢地闭上安详地走了。
父亲也太痛苦了,父亲的忍耐力是很强的,疼的额上都冒出了冷汗仍旧没有哼出来。真是受罪了。父亲也是一种解脱了。只是我们情感上接受不了,不舍得父亲。
上海的二妹身体还在恢复阶段,抵抗力差,孩子又很小,又加上疫情,小妹的身体根本不能折腾。家里也不要她回去,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大家就安心了。
我困在疫情重灾区的武汉,仍在封城。我今天呆了一天,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寂静的一天。世间万物于我都凝固静止了。
上个月的今天是老父亲的生日,一个月后的今天是老父亲的祭日。除了记住父亲的生日,我又将永生记住今日--2020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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