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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年，林彻十六岁，柳秀秀十五岁。
美好的年纪，英俊的少年，漂亮的少女，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一个是尚书大人之子，一个是丞相府的千金。门当户对，情投意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本该结成金玉良缘，可是上天却偏偏要拆散这一对佳人，让他们成为苦命鸳鸯。
“秀秀，你别哭，我回去求我爹，让他别取消婚约，我阿娘很喜欢你，她一定会帮我的。”
樱花树下，少年握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的双手。他用自己的袖子为她轻轻擦掉满脸的泪水。
“林彻哥哥，我如今已是罪臣之女，能苟活在世上，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少女低着头，失去至亲，对她的打击非常大，面对自己的心上人，百感交集。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憋在心里。
“我们走吧，一起私奔，离开长安城。秀秀，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放下一切。”
“林彻哥哥，我什么都没了，可你不同。你身后还有整个尚书府，你若犯错，还会有人来收拾残局，我身后空无一人，不敢再犯错。”少女素白的裙摆随风摇摆，单薄的身影透着万般无奈。
“秀秀，我一直都在啊，你怎么会是一个人。”
少年将白衣少女拥入怀中，他在她背后留下两行眼泪。少女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泪水凝固在脸上，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能确定的是，林彻哥哥的未来应该不会有她了。
天边的夕阳透过树枝的缝隙，斑斑点点的光芒折射在他们身上，夜幕即将来临。
“小姐，我们得赶紧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树后响起，声音的主人正是柳秀秀的奶妈。她背着一个包裹，穿着农家老太的衣裳，和以前在丞相府时穿的华贵服饰完全是天壤之别。
柳秀秀依依不舍的离开林彻的怀中，她向后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再看看这个少年一眼，希望把他的模样深深的印在自己脑海中。
“秀秀。”少年追上来拉住她的手。
“林彻哥哥，保重。”秀秀轻轻的推开他的手。
“等等，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们。”林彻走到她们前面，看着秀秀身旁的奶妈，用眼神恳请她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林公子，你想说什么就赶紧的吧。”奶妈眼神四处张望。
“进宝，过来。”
林彻朝草丛中招手，一个家仆便匆匆的赶过来，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林彻接过包裹，便递给奶妈。
“这是?”奶妈疑惑的接过包裹。
“这里边有一些银票和秀秀平时喜欢吃的一些点心，麻烦奶妈照顾好秀秀。”
“好咧，林公子请放心，一切包在老奴身上。”奶妈麻利的把包裹甩到背上。
这种时候，林彻竟然还惦记着秀秀喜欢的点心，听到这里，秀秀鼻子一酸，就背过身去。她不敢再看林彻一眼，她怕再看一眼，她就不走了。
“秀秀，一路保重。”
“林彻哥哥，再见。”
林彻目送着秀秀离开，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进宝，路上凶险，你跟在秀秀后面，暗中保护好她。在我没说服爹娘时，你一定要确保秀秀的安全。”
“公子请放心，柳姑娘的行踪我一定会向你及时汇报。”进宝说完就轻功跃上樱树上，然后消失在夜幕中。
进宝不是普通的家奴，他从小就伺候着林彻。他们虽以主仆相称，但他却是林彻在府中，唯一能交心的朋友。
这一次私会秀秀，林彻也只带着进宝。有进宝在，他才能放心，进宝也了解自家公子的心思。
【二】
“奶妈，我们这是要到哪去呀？”在颠簸的马车内，秀秀有点不习惯，她忍不住咳嗽。
“去安全的地方。”奶妈赶紧拍秀秀的肩膀，然后打开水壶让她喝水。
“圣上虽封了丞相府，却网开一面，没让我同父亲一起受罚，为何我们还要离开呢?”秀秀用手帕轻拭嘴角。
“小姐你不知，咱们老爷范的是滔天大罪，如今他落难了，但难保生前与他有过节的人不会报复。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委屈小姐了。”
秀秀听罢，便低下头。
“父亲是被冤枉的，他没有勾结外党，旁人不信，难道奶妈也不信吗？”
秀秀猛的咳了一下，奶妈连忙把水递过去。秀秀把脸别一边去，赌气的没再喝水。
她们一路上没再说话，马车不停的走着，喝了水之后，秀秀只觉得越发的昏沉。她靠着马车内壁休息，渐渐的睡着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马车上了。秀秀揉着惺忪的眼睛，睁开却发现自己躺在小柴房里。
秀秀警惕的巡视着周围，没看到奶妈的身影，她突然紧张起来。
吱!吱!吱!柴堆里窜出一只老鼠，秀秀吓得赶紧站起来，好在那只老鼠不是冲着她来的，它只是从一堆干柴堆里窜到另一堆干柴堆去。
秀秀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即使是丞相府没落了，奶妈也还在身边照顾着她。可是现在，她却被关在这个简陋的小柴房里，而奶妈也下落不明，也不知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她无助的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整间屋子里除了一堆干柴什么都没有。这时候，秀秀才明白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了。她从角落中站起来，在这小空间里踱步。
秀秀咬着手指观察柴房，四周都是墙壁，除了紧锁的门口和墙上的一个小窗口，就没有其他的出口了。秀秀试着去捣鼓门栓，已经锁死了，她抬头看看窗，连手都伸不出去。
难道真的没希望了？正在秀秀心急如焚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了动静。
“柳小姐，你还好吗？”
秀秀看向窗外，只见进宝把脸贴着窗。
“进宝，你怎么在这？不对，我为何在这?”
看见是进宝，秀秀赶紧踩到柴堆上，踮起脚。
“柳小姐，说来话长。”进宝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的说。
“那就长话短说。”
“是你奶妈，把你卖到青楼的，她拿着钱跑了，但被我杀了。”
“什么?奶妈背叛了我?这是青楼？”
秀秀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觉得脑袋翁的一下，差点没晕过去。父亲遇难之后，一直都是奶妈不离不弃的照顾着自己。
离开丞相府时，奶妈曾老泪纵横的告诉自己，以后不管如何艰辛，都会保护好自己。只要有奶妈一口吃得，就不会饿着她。奶妈当时说的话，至今还浮现在秀秀的脑海中。
秀秀从小就失去母亲，她是喝着奶妈的奶长大的，自己虽贵为千金小姐，却早已把奶妈当成半个母亲了。而如今，秀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却背叛了她，真是让人心寒。
“请柳小姐先冷静，他们有高手，而我又穿着尚书府家仆的衣服，不敢擅自行动。但是柳小姐不必担心，待我回去禀明公子，公子定会来救你的。只是在这之前，只能先委屈柳小姐了。”
进宝见秀秀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忧自己的处境，便好言安抚她的情绪。
“进宝，或许奶妈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即使奶妈真的背叛了我，你也不可冲动杀了她呀!至少把她带到我面前来，问一下她为何要背叛我。”秀秀还是对奶妈抱有一丝希望。
“是奴才错了，可是当时看到柳小姐已经晕倒了，任由奶妈交给青楼的人。待奶妈拿着银两离开后，奴才就因愤怒丧失了理智。事后想起，也觉有些不妥。”
进宝因自己做错，不敢直视秀秀，他低着头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秀秀突然想起奶妈在马车上，给自己喝的水，她不禁苦笑起来。
“那柳小姐就先在这里待着，一切见机行事，他们短期内应该不会为难小姐的。”进宝也不再多说，交代完毕后，就匆忙离去。
【三】
尚书府。
“爹，你为何要执意取消我与秀秀的婚姻，您不能因为丞相府的没落，就不遵守诺言，这样太不进人情了。”
“自古以来，婚约讲究门当户对，如今秀秀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自然配不上你。”
“爹，我与秀秀情投意合，我只要秀秀，不管什么门当户对。”
“混账东西，她是罪臣之女，我们尚书府岂能娶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子过门呢？”
尚书大人看到自己儿子如此固执，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打了林彻一巴掌。
“老爷，息怒啊。”一直坐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尚书夫人，赶紧走过来安抚他的情绪。
林彻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可心里却对父亲感到心寒。
“彻儿，你要体谅你爹，他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夫人安抚完尚书大人后，又转过来责怪林彻。
“娘，你真的忍心看着秀秀跟着她奶妈去受苦吗？”林彻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
尚书夫人沉默不语，林彻继续追问:“娘，你说句话呀！你真的不同意我和秀秀的婚事吗？”
“你父亲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彻儿，你长大了，做事情要为家族考虑。”
尚书夫人语气坚定，她平日里十分宠爱这个儿子，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家族的利益，她一个女子也无能为力。
“我这辈子，非秀秀不娶!”
“逆子，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永安，拿我的鞭子来，行家法。”尚书大人气坏了。
家丁匆忙拿着一根鞭子过来，尚书大人气愤的接过鞭子，就要向林彻挥过去。林彻也不闪躲，他闭上眼睛，呆站在原地。就算父亲此时打死他，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老爷，这可使不得呀！彻儿还小，难免年轻气盛，说话过冲。”夫人见状，吓得急忙去拦住尚书大人。
“彻儿就是被你宠坏了，我不打他，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尚书大人见自己夫人这般护子，他越发的生气，直接推开夫人，细长的鞭子狠抽到林彻身上。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非秀秀不娶。”
林彻跪在地上，咬着牙，态度坚决不肯认错。
“彻儿，你别倔了，快给你爹认个错吧。”
夫人用手帕抹着眼泪，想要上前把林彻从地上扶起，尚书大人向站在一旁的家仆永安使了一个眼色，永安即刻会意，把夫人扶到一旁。
“老爷，我就彻儿一个儿子，难道你真要打死他?要是他死了，我也不活了，你可以随便纳妾给你生儿子。”
夫人劝不动自己夫君，又不忍心自己的宝贝儿子受罚，只能使出杀手锏——苦肉计。
“夫人这是何苦呢？这样偏袒他，只会让这逆子越发的放肆。”
尚书大人的鞭子挥到半空，突然就停止了，
“还非秀秀不娶?就算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你现在也不能成婚!”他狠瞪了一眼林彻，就把鞭子丢地上。
“老爷这话何意?”夫人一边扶起林彻，一边疑惑的看着尚书大人，林彻也很纳闷。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他一激动，后背就一阵阵的疼。
“边疆就要开战了，魏将军久经沙场，但是他年纪也大了，怕经不起折腾了，而且边疆环境恶劣。今日在朝堂上，皇上有意选出副主帅，可是放眼望去，文武百官，竟没有合适人选。”
“那这可怎么办?”夫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并非真的没有人选，只是朝堂之上，净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尚书大人怒拍着桌子，“文武百官，谁家没有孩子，可却没一人愿意做个表率，我实在看不过，便向皇上推荐我们彻儿，皇上听后，龙颜大悦。我并非要讨皇上欢心，只是一心为国。想必彻儿也想着，保家卫国吧！”
“老爷啊，你真是糊涂，咱们就彻儿一个儿子，你怎忍心让他去送死。”夫人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荒谬，上场杀敌，保家卫国，怎么就是去送死呢？就算牺牲了，那也是为国捐躯。”
“爹，我不能去，秀秀……”
林彻还没站稳，又跪下了。
“国家面临危难，你却只想着儿女情长，成何体统。”
林彻长跪在地，母亲在一旁抹眼泪，父亲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家丁和婢女见状，也不动声色的渐渐退去。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里，就剩下一家三口了。
【四】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氛围安静下来的时候，进宝突然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当他走进来看到林彻跪在地上时，心里已经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他也很自觉的跪下。
“怎么回事，主子在说话，你怎么能闯进来呢？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林彻，你平时就是这样管教身边的下人的吗？”尚书大人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呢。
“是不是秀秀出事了？进宝，你快告诉我!”
林彻完全把父亲的话当耳旁风了，此时他只关心着秀秀的安危。他紧抓着进宝的肩膀摇晃，进宝无奈的挣脱开他，然后紧张的看向尚书大人。
“说吧。”尚书大人挥手示意他。
得到同意后，进宝才缓缓开口道:“柳姑娘被她奶妈卖到青楼里了，此时正被关在青楼的的小柴房里呢。”
“进宝，你怎么没把她救下。”
林彻有点失控的推开进宝。他站起来，就要夺门而去。
“公子，我穿着尚书府家仆的衣服，不敢擅自行动。”进宝拉住林彻的裤脚，“公子冷静啊。”
“站住，你要上哪去?”尚书大人喝住他。
“去救秀秀。”
“不准去。”
“老爷，秀秀这孩子怪可怜的。”
尚书夫人担心尚书大人又要动怒，她走过来挡在林彻面前。
“秀秀可以救，但是你要上战场杀敌，皇上已经下旨了，皇命不可抗。”
“爹，我答应你，我只要秀秀安全。”林彻冷静了下来。
青楼里。
“不管你之前什么身份，来了我这地方，就得听我的话。”
小柴房的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两个壮汉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为首的那个浓妆女子，一来就指着秀秀，阴阳怪气的说着。
门口打开照进来的光线，让秀秀觉得很刺眼，她眯着眼睛往墙角缩了缩。
那个女子看了一眼秀秀，缩在墙角的秀秀，像极了一只受惊的野猫。女子轻蔑一笑，然后把玩着自己那修长的指甲。
“姑娘，请把衣服换上，随我们到翠玉阁，让嬷嬷们教你接客礼仪。”站一旁的一个壮汉，拿出一套花花绿绿的衣裳，向秀秀走过来，他半蹲着身子，双手把衣服递给秀秀。
“放肆。”秀秀愤怒的甩开那套布料粗糙，颜色夸张的衣服。
“姑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了老娘的地盘，你就给我收起那套清高。我这的姑娘，数不胜数，也有不少是没落的富家小姐，刚来的时候，个个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最后还不都是向命运妥协了。你若真不满意这里，那你就努力赚钱，赚够你的赎身钱。”那个女子显然是被秀秀的举动惹恼了。
“兰姨，那现在怎么办。”
那个壮汉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不知道该捡起还在直接站起来。
“旺财、大牛，把她带去翠玉阁，让那些嬷嬷们伺候她，教她点规矩。”中年女子冷冷的说道。
她下达命令后，那两个壮汉就走向秀秀，拖起她就往外走。
“不，不，不要……”
秀秀惊恐的挣扎着，可是她的力气在这两个壮汉面前，却是微不足道。
“兰姨，不好了。”
秀秀刚被拖走，一个小厮就急闯进来。
“怎么了，是不是大厅又有人闹事了?这种事情不必向我汇报，先好言相劝，再安排几个好点的姑娘伺候他们。”
“这回摊上大事咯。”那小厮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神秘的附到中年女子耳边窃窃私语。
被叫兰姨的中年女子，不知听到了什么，神色聚变。
“官府的人?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还有这样的靠山，当时那老婆子只是说这丫头是落难的小姐。”中年女子祥装淡定，内心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她来不及多想了，急冲冲的往外走。
【五】
“哟，几位爷。有话好说啊，何必大动干戈呢？”中年女子刚走到大厅，就看到一地的狼藉，闹事的那几人虽穿着便衣，却还是能看出，是大户人家的保镖。
“我们小姐呢？”他们之中为首的一个少年，冷冷的问道。
“我们这的姑娘可多了，不知公子要找的是哪位。”兰姨陪着笑脸，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扭动着她那略显肥胖的腰。
“少给我装蒜，我们小姐就是被你们关在柴房的，我昨天看见了。今天若是不把人交出来，我就掀翻你这青楼。”
“这位爷，别激动。既然都把话挑明了，那咱就好好解决，别动粗，人，你们是可以带走的。”兰姨见藏不住了，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过，可不能就这样带走呀。当时把她卖到我这的那个老婆子，我可给了她不少钱呀。你看，我这个损失该怎么算?”
兰姨到底是个生意人，关键时刻还不忘算钱。
少年早有准备，他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就拿出一箱银两。
“这些不比你给那个老婆子的少吧？”少年说着就打开了箱子，白花花的银两突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旺财，把人带上来。”兰姨盖上箱盖，然后吩咐人把秀秀带出来。
没多久，就见两个小厮扶着秀秀出来。她有气无力的在他们的搀扶下走着，等她走到大厅时，终于看清了搭救自己的人，她眼眶顿时湿润了，抑制的委屈瞬间就爆发了。
“进宝，你终于来了。”
她挣脱开身边的人，走向那个少年。少年见状，忙迎向前:“柳小姐，奴才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秀秀刚被翠玉阁的那些老婆子强迫换衣服，她不服从，就被她们用手掐，她现在衣服盖住的地方有很多的掐痕。但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所以强打着精神装做没事的样子。
“柳小姐，你看起来很虚弱，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进宝担心的询问。
“没事的。”秀秀一直往人群中寻找某个身影，她的眼神从充满希望到眼神暗淡，进宝都看在眼里。
从青楼出来后，秀秀坐上了去往尚书府的马车上。
进宝坐在马上，秀秀坐在马车里。她不时的探出头，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夫人说，柳小姐以后就住在尚书府了。但是考虑到您身份的特殊，只能以丫头的身份进府了，为了避免别人起疑，也许夫人会给您改个名字。不过柳小姐放心，您虽是以丫头的身份进府的，夫人肯定不会把您当丫头，她既然愿意留您，自然不会亏待您的。”进宝驾着马，眼睛看向前方，他说了一大堆，却唯独不提自家公子。
“林彻哥哥呢？”秀秀掀开帘子探出头，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公子去打仗了，边疆正在发生战争。这也是老爷和夫人答应救柳小姐的条件。公子这一去，归途无期，边疆的战事从未停歇过。”秀秀放下帘子，眼泪一滴滴的滚落在手帕上。
“公子让奴才转告您，等他打败敌人凯旋而归，到时候就没有人敢阻止他迎娶柳小姐了。”
进宝的话说完了，里面的人没有回复他，他也识趣的不再开口。
一路奔波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秀秀站在尚书府的大门，门口的“尚书府”三个大字，看得她恍惚。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才七岁，两家是世交。她和林彻经常在门前石狮旁，玩捉迷藏，那时候，他们两小无猜。
后来，他们长大了，两家定下婚约，大人们说，没过门前，女方不可贸然去到男方家。然后，她就呆呆的在家等着，等着林彻哥哥把自己娶过门，后来等着等着，就等来父亲勾结外党的消息，尚书府果断悔婚。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只是不再是原来的身份了，林彻哥哥也不在了。
“柳小姐，快进来吧，夫人在里面等您呢。”进宝走向前，请秀秀进去。
“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以后就叫我秀秀吧。”
“奴才不敢，公子是奴才的主子，您是奴才的半个主子，奴才不敢直呼您的芳名。”
秀秀没再说什么，她浅笑着，便跟进宝进府里了。
战场凶险，边疆环境险恶，不知林彻哥哥是否会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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