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婴

作者: 苏小白说 | 来源:发表于2018-06-12 11:48 被阅读166次

    我叫阿火,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来的,但我坚决不相信那只牛就是我爹。

    我娘从小教育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很是不解:“我爹明明是大牛蹄子啊!”我娘气得翻白眼:“那不是你爹!”

    我更不解了:“那我以后长大了呢,会不会也变成一只牛?”

    我娘只是默默道:“你不会长大了。”

    对于我娘的神神叨叨,我早就习以为常。她是典型的老公常年不回家默默守着独生子脾气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爆炸的更年期妇女形象。

    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跟她起冲突。我只会默默地出去找小伙伴们玩,经常陪我一块玩的两个小伙伴,一个是黑熊精,我们叫他阿黑。另一个是毛毛虫精,叫阿毛。阿毛是一名忧郁的少年,此时的他才刚刚修炼出灵智,人形未成。

    我喊上阿黑去找阿毛,阿黑很黑也很壮实,他经常驮着我漫山遍野地跑。跟他们俩在一起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和阿黑在阿毛家门口等了好久,阿黑有些不耐烦:“喂,你到底好了没啊?”

    房里传来阿毛气喘吁吁的声音:“别急,在穿鞋了。”

    我说:“你一小时前就说在穿鞋了!”

    阿毛嘿嘿笑道:“我现在在穿我的第四十六双鞋啊……”

    十多年来,我和阿黑、阿毛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他们一直在长大,而我却始终是一幅婴孩模样。难道真应了我娘那句话:我永远长不大?

    我跑去问我娘,她总是支支吾吾,不愿告诉我。

    慢慢地,我也就不再对她抱有希望,只是自己去翻阅古籍,试图找到答案。我想,这大概跟基因学遗传学什么的有关吧,于是我带着两个小伙伴成天翻阅书籍,这一度让我娘以为我转性了,开始爱读书爱学习了。果然,看书还是很有收获的,通过学习一些遗传学知识,我更加坚信了我之前的猜测。我推醒了在一旁睡得跟猪一样的阿毛:“你说,我爹是只牛,对吧,我娘呢,是个人。牛的基因和人的基因组合,怎么说我也应该是个霸气的牛头人吧!”阿毛翻开我正在看的书籍,摆出一副学霸模样,若有所思一阵之后,说:“会不会牛的基因属于隐性遗传?”

    疑惑不解的我们喊了喊看书看得入迷的黑皮:“你有什么发现?”

    阿黑从书里把头抬起,一脸茫然:“啊?”

    他看的书本封面是《母猪的产后护理》。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有限,小伙伴们一天天长大。开始学习各自求生的技能,阿黑学母猪养殖失败后,学会了用头顶着个皮球跳火圈,他的梦想是以后开一个马戏团。阿毛是个没什么梦想的家伙,每天只知道花五个小时去摆弄他的几百双鞋。

    而我,不知怎么的,掌握了一项很牛逼的技能,就是从嘴里吐火。第一次发现这个技能是一次跟一条水蛇精吵架,她骂我没爹管教,我一生气,本来想骂回去,结果吐出来的脏话突然变成了火焰,直接把水蛇精点燃了,她吓得急忙往水里钻,可是那池塘里的水根本浇不灭我喷出来的火,不一会,池塘里的水就被蒸发干了,池塘中央,躺着一具烧焦的蛇尸体。我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阿毛看了看那具蛇尸体,又目瞪口呆地盯着我,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阿火,以后我们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真的!”

    阿黑则用手拾起尸体的一部分,塞进嘴里嚼了嚼,叹口气说道:“焦了!阿火,下次注意火候啊?”

    此时,我爹已经三年多没回家了。我娘的更年期综合征越来越严重。我从外面也听过一些关于我爹的风言风语,大致的意思是,我爹在外面养了一只狐狸精,所以不回家就是为了跟狐狸精在一起。

    这天,山头外来了一个和尚,带着他的宠物猴、宠物猪,以及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那谁。

    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血花,和上百只鞋凌乱地散落一地。而那只猴子正拿着根棒棒在火堆旁烤着一只熊掌,火候把握的很好。

    那只猴子还在和那只猪吵架,他们一个想多放孜然,而另一个不爱吃孜然。

    我看着阿黑和阿毛满地狼藉的肢体碎片,出离了愤怒,我感觉到了自己满肚子的怒火,我一口气烧掉了整座山头。那只猴子毛都被我烧了个精光,全身光秃秃的,丑陋无比。那只猪被烤的猪皮龟裂,裂开的皮肉冒着肉香……

    但是我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死,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我带走了他们誓死保护的白面和尚。我早就听过这一行人的故事,但是他们真的不该杀我最好的朋友。

    和尚被我五花大绑着,我问他:“好吃么?”

    他说:“什么好吃么?”

    我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熊掌!”

    和尚明显有些害怕,要不是他那几只宠物护着,他估计早烧成了炭,他咽了咽唾沫:“我们出家人是不吃肉的,你知道,都是我那几个顽劣的徒儿干的,你看要不这样,我把那只猴子赔给你,反正摸起来和你的宠物熊手感一样!”

    “我问你好吃么?”我一边继续逼问他,一边用手抹了抹他嘴边的阿黑的残渣。

    和尚感受到了我的怒火,回答道:“熊掌还行,那毛毛虫就不咋滴了,汁液有点涩,不应该烤,蒸着吃比较合适……”

    我正想烧死他的时候,门外,他的徒弟带着一个中年妇女在门口叫唤。

    猴子和猪看见我,明显地往中年妇女身后靠了靠。这女人端着一支矿泉水瓶,一手拿着一条柳枝,我当然知道她是谁。

    女人沉默一阵,说话了:“你个熊娃,他们师徒四人是由国家选中,保送去西天取经的。路过你家,杀你两只宠物解解馋怎么啦,你看看你,把人猴子烧成了什么样,你再看看这猪,真他妈香……

    不对,不对,你看看他们,现在给你两条路选,一是把他们师傅还回来,好吃好喝送他们上路。二是我替你爹娘教训你,然后送你上路……”

    我皱着眉头:“臭婆娘,你这样是非不分,还作什么观音菩萨。”

    二话没说,我就将怒气化作火焰,喷了出去。

    观音看到这火焰,先是一阵惊诧,但马上用手做了一个结印,接着,用她手中的瓶里的水来抵挡火焰。

    ……

    毕竟我还只是个孩子。

    我承认自己打不过她,她毕竟是法力无边的神仙,而我是个连自己身份都不清楚的小妖。

    我喷出的火焰瞬间被水浇灭,然后大片大片的水涌向我,直至把我全部淹没。我在水里拼命地挣扎,那些水夹杂着之前被我烧过的焦土一股脑儿灌进我的口鼻。我还能听到那只猪的笑声:“看你还敢放火烧我?”

    从小便害怕水的我,感觉自己将要窒息,我在水里慢慢下沉。我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要死了么?在我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我看见一道白光,那道光刺进我的身体,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膨胀,身体的结构在飞速的成长。

    迷迷糊糊中,我被押上地府,判官查了我的出身,大惊失色:“这个人,我判不了。”

    而后我又被带上一片轻飘飘的白云,他们让我跪在一座大殿,殿上的人威仪惊天。他抬起我的头,看了一眼,顿露惊讶之色:“他,我不敢贬。”

    我也记不清自己被带去了多少地方。经过了多少时间。见过了多少人又或者神仙抑或是妖怪?

    唯一得到的答案便是,不认识我的不屑收我,认识我的不敢收我。

    我被狠狠地丢回了那片山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这里原本生机勃勃,现在一片焦土,毫无生气。我想起一只笨得想猪的熊一边驮着我,满山遍野地跑。

    我大声喊:“阿黑,出来玩啊……我送你一百头母猪。”

    “阿毛,我买了两百双鞋,快来看啊!”

    山谷空空荡荡,只有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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