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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寨塬上流传着一句歇后语,“山里的核桃——有数呢”。初次听到这句话时,我很纳闷:这怎么可能?第一,山里的核桃树多得不可计数;第二,即使果树能数得过来,但是树上的果子呢?
其实是我狭隘了——我只去理解表面上的意思,却不去了解背后的意思,引申出来的意思。农人引用这句话,旨在表达心里有数之意,不糊涂,内心清亮、明白着呢。
之所以产生这句歇后语,其原因还是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缘故。因为贫穷,所以变通;因为难寻,所以珍惜;因为懂得,所以感激。
我小时候特野,漫山遍野地跑,主要是那时候玩具少,所以就把山沟沟当做游乐场。我知道谁家窑洞旁长有夏枣树,不用“待到秋来九月八”,枣子变得红彤彤的,大青枣吃起来那叫一个嘎嘣脆;我知道谁家的崖头上长着水桃树,秋季开学后,白露开始前,曾经无数次我独自一个人跑去采摘,吃一个肚儿圆;我知道谁家老庄子前种了老杏树,说它老,是因为它的果实成熟起来总是那么姗姗来迟,都到初秋了,树梢上的杏子还是青黄参半,就这样,我能享用到违反时令的美味;我知道谁家田头栽有李子树,白天不好下手,怕被人放狗咬,拿扁担揍,于是到了夜晚,头戴矿灯,前去采摘,不亦乐乎。
初中时我学到鲁迅先生写的《孔乙己》,里面写道: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我也算是半个读书人,那么这种行为也不算是偷了吧。
同样,我也知道贺朝沟里木瓜的准确位置。
木瓜,一种低矮的木本植物,果实成熟于小麦夏收前后,大约与杏子同期,其他信息不详。
据我所知,这种野生植物极为少见,贺朝沟里我只见过一两处,大概是鸟类在某个地方吃了它的果实,然后在空中排泄,粪便落了下来。种子的保护机制使得它没有被分解、消化,恰巧土壤、水分、阳光都适合,利于发芽,于是就在此地安家落户,茁壮成长了。
当然这种野生植物也没有人想去移栽,种植,于是它就孤零零地守望在那片山崖上,一年又一年。
木瓜确实是个瓜,比西瓜小很多,大小与梨瓜(有的地方叫甜瓜、香瓜)相仿,比成年人的拳头大上一圈。成熟的标志是果实外壳颜色由青转黄,刚有那个苗头。再过几天就老了,里面的果实变得坚硬、柔韧、干涩、苦涩。
蓝蓝的天空里零星地漂浮着几朵白云,下面是满目满心的绿,旁边是一块一块的金黄色——正是七月里天气,麦子熟了。艳阳炙烤着大地,没有一缕风,也没有一丝虫鸣,空气仿佛凝滞,弥漫着蒸腾的暑气和加热的干土相混杂的味道。
我们几个小孩子健步如飞,在山道上纵横,一路走川跨涧,到了目的地,排成纵队,尽量走埂边,以防踩踏倒麦子。鬼鬼祟祟地去干什么呢?无他,吃木瓜耳!
用力砸开木瓜,放心,一点儿也不会伤害到里面的果实。果实像柚子那样,被填充物包裹得严严实实。果实呈颗粒状,有豆子大小,外面包了一层薄薄的皮,可用指甲破开,露出里面绿莹莹白生生浑圆的果肉来。放入口中,用老牙咬碎,研磨,脆脆的果肉香甜可口,一股新鲜的生生的辛味回荡在口腔中。
有一年烈夏,夏收时节,晌午饭前,我领着弟弟妹妹们,顶着炎阳,踩着热土,向我心中那个秘密基地跋涉而去,如同草原上老年大象根据家传记忆带领族群走上百里征途去取水。到了那个地方,自然是我拉着垂下来的藤蔓爬上陡崖去摘木瓜。但只刚摘了一个,由于脚被绊了一下,手上没抓牢,我从三米高的地方掉落下来,“屁股着地平沙落雁式”,万幸无事,除了屁股被土坷垃磕得生疼。
现在人们熟知的木瓜长在树上,植株属于高大乔木。餐馆和饮品店用它和牛奶、玫瑰、红枣等搭配,来为女性丰乳,至于效果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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