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怒放,又是一年春,经过冬季寒冷的封锁后,山里的植物都在疯狂地生长,它们好似要把逝去的生机补回来。
我和老邱今天依旧走在巡逻的路上,走累了就各自灌一口酒坐在树底下休息,每次到这个时候老邱总是要小憩一会。
“老邱你在部队混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沉默了许久我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已久的疑问。
老邱睁开眼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黝黑的脸转向山的那边,目视着远方,好像远方藏着他的秘密,他沉默了片刻后才作出回答。
原来老邱在部队里混的不错,本来要升士官的,但因为性格太直,看不惯上司的某些作风所以就出手教训了他一顿,结果可想而知!
可能老邱是老兵且立过大功的缘故,部队没有给他处分,而是劝他退伍回家。又因为老邱有一身好功夫,闲着也惯可惜的,所以当地政府就给他安排了看山的闲职。
小叶子我希望你留下来和我一起守护这里,我怕将来我老了,没人肯管了,国家会把这片林子交给开发商,我怕我十几年的守护会付之东流。
晚饭后老邱忽然严肃的望着我,也对我说出他埋藏在内心已久的声音。
未来是不可预测的,所以我不敢乱去猜测将来国家会如处理这片森林。
因为我的心里还存着自私,我对走出大山还怀着一份希望,所以我也不敢乱答应老邱的请求,我只能沉默。
看到我没有回应,老邱只是笑了笑,他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夏天来了,雨水如失意人的性格般让人琢磨不透,时不时就对你发那么两下脾气,让你防不胜防。
和老邱走在刚刚下过暴雨的山谷里,道路上泥泞不堪,前进相当困难。
一到这个季节山上有些松动的石头就会被雨水冲涮下来,所以巡山的路上也要格外地小心。
轰隆隆,轰隆隆,山上又响起了闷雷,天空灰蒙蒙的云飞得很低似要塌下来一样,可能又要下雨,我和老邱加快前进的脚步。
走着走着,雷声由沉闷改成了尖响,离我们越来越近,好似就在我们的头顶。
老邱一脸严肃,全身的肌肉紧绷,如侦察兵般一直警惕地望着四周,似在防止敌人的偷袭。
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被老邱推向前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溅满了泥,在我倒下的刹那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当我回过头去,老邱已经被一块一百多斤重的巨石压在我刚才走过的地方,他满嘴是血,血水从口里溢出把泥地染成了红色,有一些甚至溅到石头上石头也跟着换了颜色,他脸色发青,双眼迷离。
人命关天,来不急惊恐我就赶紧朝着老邱爬去,边帮他搬去压在身上的石头边叫唤他的名字,此时老邱说话已经含糊不清。
我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一下伤口,打电话向森林救援队求救后就一直坐在他旁边陪他说话,尽量让他保持清醒不要迷糊。
夜里,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发神,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一闪一闪的如同小鬼在扑灯非常阴森。
如果不是老邱,躺在病房里的人应该是我,是老邱用自己的安危换回了我的命。
嫂子和小军都来了,嫂子安慰了我几句后就跑了进去,小军哭得很伤心,他们母子现在都在病房里陪着老邱。凌晨三点大夫叫我走进病房,病房里很简陋,除了病床就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饭桌,桌子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老邱醒了正躺在病床上和嫂子说话,他五脏具烈,靠着吊滴来维持生命,脸色苍白如纸如同敷了一层霜,见到我进来了老邱就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似在述说,似在恳求,而后他又对我笑了笑。
嫂子主动的让到一边,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了吧!老邱和我聊了很多,他希望我留下来替他看守老林子,他不希望自己家乡的最后一片净土也被别人践踏!我是一个自私只知道守小利而不顾大义的人,所以我还是没有答应老邱的要求,尽管他走的时候很痛苦。
天亮了,老邱走了,他带着遗憾走向了长眠。
老邱被追评为烈士,当地政府批准了他的遗愿把他葬在高家岭上,他说他是山里的孩子,所以还想守着大山!
从此高家岭多了一坯土邱,土邱很小很简陋,除了一块烈士碑和几束鲜花,什么也没有,里面埋着老邱的夙愿。一个星期后我带着梦想离开了山里,被调回了安东市。
老科长上个月退休了,现在是徐副科长坐在他的位子上,不久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徐文的叔叔!
我回到了城里山里无人照顾,半年后局里把它承包给了开发商,山上通了路,木材被工匠做成各种精美的家具销售向全国乃至世界,它们受到有品味的人的疯狂追捧。
当一批又一批木材被大卡车运出了高家岭,我终于深知他们运走的不是木材,而是老邱十几年的守护,而是老邱的血和汗,而是子孙后代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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