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芸问我道：“各种古文，尊奉哪家的文章才是呢？”
我道：“《战国策》《庄子》，取他们的轻灵明快；匡衡、刘向的文字，取他们的风雅雄健；司马迁与班固，取他们的博大；韩愈取其浑然；柳宗元取其峭拔；欧阳修的文章取其逸宕；三苏父子的文章取其思辨；其他如贾谊、董仲舒的策论对答，庾信和徐陵的骈体，陆贽的奏议，可取之处不能全然举尽，只看各人的慧心领会啦。”
他们夫妻二人谈论古史，无形中也让我们学到了很多知识。他们口中的人物我有些听过，有些没听过，更别说可以评论他们了。作为一个家境不好，没上过学堂的古代女子，芸的学识真是让很多男子都会觉得自愧不如。
芸发议论道："杜甫的诗锤炼精纯，李白的诗潇洒落拓。与其学杜甫的森严，不如学李白的活泼。"
芸说："格律韵辙严谨、词语主旨老成，诚然是杜甫独一无二，但李白的诗宛如《庄子》所说姑射山上餐风饮露的仙子，有一种落花流水的趣味，令人喜欢。并非是说杜甫不如李白，只是妾身私心里，师法杜甫的心比较浅，爱李白的心更深些。"
芸对李杜二人写的诗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我说：“卿既然懂诗，也当知道赋的取舍好坏了？”
芸道：“《楚辞》是赋的始祖，妾身学识浅，很费解。就汉朝晋代的人里头，格调高妙语言精练的，似乎觉得以司马相如为最。”
知史懂诗评赋，能与丈夫一评一论，一论一评，这样的妻子，谁会不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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