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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荆藤,和尚庙

槐树,荆藤,和尚庙

作者: 记忆里的角落 | 来源:发表于2020-12-11 21:31 被阅读0次

    穆家村,离县城不远,因为地理位置正好在招虎山脉的最西端,它的西面南面都是平缓地带,山峦向北延伸而去。这让村庄跟北部山区的没有区别,村里的地势高低差别很大,往往是这家的地面,跟下面一家的屋顶一般高。

    背靠大山,南面又是土丘山岭挡道,只有一条蜿蜒盘旋的小路通向外面的柏油路,然后一直到达县城。

    站在土丘上,往北看,除了高处的红瓦房顶,很难发现村庄的全貌。这是少了屏障一眼可以看到的景象。

    听老人说,早年间村口路两边各有一棵老槐树和一棵荆藤,荆藤在半空中缠上歪脖子的老槐树,荆藤的主干根部一个人抱不过来,它与槐树形成一个拱形的门,矗立在村口,小山村就被关在里面。

    没有人知道它们具体的年龄,每一代村里最老的老人都说小时候起就有这么棵树和荆藤。荆藤老得主干上的尖刺都掉光了,像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没了牙齿一样,而老槐树却是每年春天都会花开满冠,它的青春永驻。于是各种传说流传到今天。

    这棵槐树和荆藤有千年那么久,人们寻摸着它们大概的年龄。

    古藤,古树,用茂盛的枝枝蔓蔓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把穆家村掩盖得严严实实,不了解情况的,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几百户人家的村庄。这让村民在几百年前,避免了全村被屠的危险,全托这老槐树和老荆藤的福。灾祸的源头来自山上的和尚庙。

    山上有一座很大的寺庙,庙里的和尚每日天不亮,嗨!哈!练功的口号声,从山上的密林传到山下,早起上山干活的村民,干了一阵农活,抽着旱烟就会蹲着或是站着,三三两两个人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村民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的生活里好像就是该有和尚这样子的。村里也有不少的后生拜和尚为师学武,小村崇武的精神延续至今。

    一代一代,村民,和尚,很自然的融合一起,明明知道,和尚们私自铸造银钱是违法的事,但这影响不到村民对和尚的好感,根本没人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干就行,也许当初最早来这里居住的人天生就是带着反骨的。

    多年以后,多半人家里还能找出刀剑之类的利器。就是现在有的人家还留着祖先用过的大刀,刀在鞘里生了锈,随便丢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躺着,完全没人想起这是一把曾经砍死过人的凶器。

    一条长铁鞭的两端带着锋利的三尖刃,个子不高的白胡子老头,舞起来呼呼生风。这是一起干活的同事说他爷爷和铁鞭的事,他老家就是穆家村。

    和尚们铸造的铜钱,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提货,也不多拿,一头毛驴驮着两个大口袋,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赶着。隔一段时间来一趟,就像是出门采买东西那么自然。

    十几个和尚干活,有固定的人数,可是每到吃饭时,就多了两个人,干活却是不见踪影。

    执事和尚多了心,琢磨着是村里的人来蹭饭,心里虽是不高兴,也没有说啥,睁一眼闭一眼地就过去了。

    那两个人继续蹭吃蹭喝,时间长了,跟和尚们也就熟络起来,吃完饭也不马上溜走,偶尔还拉几句家常理短话。其中一个声音尖细,姿态也是扭捏,可明明又是一身男子装扮。

    起初老和尚没在意,后来觉得不对劲儿,山下的村民没这么厚脸皮的人呐。

    不提老和尚的纠结,单说某日,省城官府得到线报,说是找到了造假钱的窝点,就在XX县城不远的一个叫穆家村的地方。

    官兵来到一个小村庄停下,往前走好像没了路,一座大山挡在眼前,只见郁郁葱葱的山林树木,不见有人烟。

    派人问路,路人回答:牟家庄。

    穆和牟,读音差不多,乡里俗语听来无非就是声调不同,还能分辨出穆家村和牟家庄。可是外地来的官兵不懂啊,听着就是穆家村,庄和村一样,嗯,就这里了。于是抓人鞭打拷问,结果啥也没有,一气之下,官兵头领下令屠村,全村的男女老少一夜间全被杀光,最后一把大火焚烧殆尽。

    牟家庄在穆家村南不远的地方,蜿蜒怀绕的土丘,小村庄就在一处平缓地带。如今已经是一方良田,偶尔耕耘土地,会翻出陶器的碎片,堤堰的荒 地处,还留有一点墙壁的残垣,不仔细看,或者不是特意的寻找,是不会发现一丝痕迹的。

    穆家村的人躲过一场灾难,和尚们更加小心行事。老和尚心里却是感叹,幸亏槐树荆藤保佑,不然死的可是这些老兄弟们的后人呐。

    时光荏苒,外界的风云变化,影响不到穆家村,村民们怡然自得地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和尚们早就停止了先辈们铸造铜钱的营生,一心念佛读经。

    偶尔,外面的炮火也会波及到山里的森林里,寺庙被几次的山火炮火毁了多半,破败的山庙,只剩下几个老年和尚,年轻的都跟着村里的青年闹革命去了。

    转眼到了新社会,挖土造田,建水库。人们发现老槐树和老荆藤开始碍事了。道路要加宽,村里要在山下建水库,拉泥土和石头的大型车辆进不来。

    老穆爷爷说那时大队安排他和另一个小伙拉大锯砍伐,两个人还没锯到第三下,老槐树的树干里流出鲜红色的血液,吓得他俩扔了锯就跑,脸色苍白,说啥也不干了。为此他俩还挨了一顿批,挨批也不干,太吓人了。

    据说这两个东西都是成了精的,保佑了村民几世安稳,是不能砍掉的。老人都这么说,村干部给村民做了几天思想工作,鼓励大家伙破除迷信,相信科学,为子孙后代造福建水库。

    不讲迷信的人们还是按照迷信的办法伐掉了老槐树和老荆藤。

    伐树之前,取一盆黑狗的血,喷洒到树干上。果然成功的锯倒了槐树荆藤,再没有鲜血流出来。

    老穆爷爷说,后来水库成功地建成,没有期盼的那样,干旱时山顶上的旱田依旧干旱,水库也干,没有水干瞪眼。

    就是参与伐树的那几个人家,没得到好报,一家连着三代出瘸子,另一家三代六个儿孙里出了四个哑巴,一个瞎子。好歹有一个健全的,二十几岁,有一年上山炸石头,给炸死了。

    后记

    山野精怪,老话留下许多似真似假的当地传说,我只当故事来听,每一座村庄,每一块土地,每一棵树,每一颗草木,甚至那些东躲西逃的小野兽,在老人家的嘴里都是可以往人堆里一扎,来一场恩怨情仇。

    儿时听故事,怀着好奇猎艳的心里,而今重温,我却从这种种传说里,感觉到一种畏惧,一种对生命,对别的物种生存的一种畏惧,这是从来没有的。

    我还是那么喜欢听故事,尝试着自己讲故事,给自己陶冶情操,给朋友以偶尔欢笑,如果真的做到了,我心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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