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发痒

前两天，我从清早起床到晚上睡觉，时不时地喉头发痒，自检一下，感觉除了发痒，也没有什么其它异常反应。今天仍然如此，便想去医院看看。

这年头，除了亲自吃喝拉撒用不着上网之外，其它很多事情，都要先上上网。看了一圈得知，我认识的医生正好上门诊班，正要更衣换鞋，来了一个电话，是个生号码，便拒接，不料想，对方性格很犟，大有不接就会一直打到地老天荒之坚韧，无奈之下，极其不耐烦地接了，原来却是卖保险的，便随口吐出一个英文单词。

又没料想到，卖保险的听懂了这个单词，指责我骂她，要报警。好吧，我说。挂了电话，由此联想到我有那医生微信，便打语音电话。医生笑着对我说，你要是口腔溃疡什么的，我们视频一下还能看个七大八，你说你这疼那痒的，如何能视频出来？嗯，我想也是。医生挂机，随之，那边传来的一片嘈杂也戛然而止。

医院的里里外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番扫那个码扫这个驴的被折腾，左顾右盼，看看患者年龄都比我轻，便仗着自己是老年人，厚着脸皮插队，肉身来到医生面前。

问：怎么个痒？答：一阵一阵地痒。问：一次痒多长时间？答：差不多一两秒钟吧？问：除了发痒以外，还有什么感觉？答：好像没有。嗯，没有。

坐在那个凳子上，医生抬起下巴，示意我。说话间，医生把手伸向一个开口的瓶子里，从瓶子里拿出来压舌板，刚要插向我的嘴巴里，停住了，重新把压舌板放回瓶里，顺手抹去压舌板滴下来的消毒水，接着，拉开胸前抽屉，拿出一个大纸袋，撕开，又拿出一个小纸袋，撕开。

医生拿着那个新的压舌板，一边举着一边说，为了防止你到院长那里告我状，我还是老实点，给你用一次性压舌板吧。我笑了，问，要是换个人呢？答，换个人，他要是去告我状，我就说他不想去交压舌板的钱，我没办法，只好用瓶子里的。医生说完，开始下命令，来，张大嘴。

我顺从地大张着嘴，眼睛看着天花板，发现一个蜘蛛正在忙碌穿行着结它自己的网。

随着压舌板的不断搅动，我的身心里无比舒坦，如同三杯美酒过喉一般，一个字，爽，两个字，很爽，三个字，非常爽！

可是，还没等我爽歪歪呢，压舌板却离开我的口腔，被医生扔到垃圾桶里去了。没什么。医生一脸严肃地说。

我疑惑，问，那……为什么会发痒呢？医生答，再观察几天吧。要不，吃几天润喉片试试。我一边起身，一边问，要不要做个喉镜，深入查查？医生摇头，说，没必要。那么……好吧。我一边向外走，一边回头又看了一眼在垃圾桶里躺着的压舌板。

回家的路上，我心旷神怡，我通体舒泰！我一边品味着幸福，一边欣赏着初冬的风景。风景里的一个画面，拉过去我的视线——道路两旁的绿化带上，好几个园艺工人，使唤着电剪子，正在修剪着从春夏长到秋冬的灌木树，把拔尖的给剪掉，把缩头的给留着，成就着一排又一排齐刷刷，赛过花季少女脑门前的流海。

忽然觉得，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连忙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

医生在手机里笑着说，你的病因，我想起来了！哎，老干部，你几天没做核酸了？核酸？我诧异。嗯，医生说。哦……我瞬间明白了，若有所悟地回答他，还能是那个原因吗？手机里，医生在笑，然后说，人的器官就那回事，用进废退啊！接着又说，他也是，隔两天不捅嗓子，他喉头也发痒呢！

我一边笑着一边启动车，对医生说，改天我请你喝两杯，润润喉咙。医生爽快应答，好嘞——

回到小区，还没停好车呢，就听物业的人，拿着电喇叭喊了——通知，各位业主请注意，明天早晨六点做核酸。为了大家安全，大人小孩都做。戴好口罩。八点半准时下班，请大家抓紧时间。

我一边聆听着，一边对埋怨着那个物业人，这话为什么不早说呢？早说几个小时，我就不去医院了，浪费了我好几公升汽油。想到汽油，又一次提醒自己，明天周末了，一定别忘了去加油。听说汽油又要涨价了，一公升又要涨一两毛钱呢。虽说一两毛钱不算多，可是再少，那也是自己的钱啊！

我一边想着，一边掏出钥匙，拧开自己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