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盛世同欢中的悲伤

作者: 爱普洛斯 | 来源:发表于2017-10-10 14:55 被阅读170次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藏在盛世同欢中的悲伤

          十月五号下午,绝对是一个好天气。凌润带着两个孩子,在黄河岸边游戏。接到了弟弟凌峰的电话:“哥,安琪跟你在一起吗?我想带她去她姥姥家,中秋吗,去送点东西,佳佳不放假,老人惦着呢。”“好啊!我把孩子给你送过去。”

      凌润很欣慰,弟弟终于长大了,知道关心双方老人了,也知道怜惜妻子了,古人说“三十而立”真的没说错。

      凌峰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逃学,打架,谈恋爱,抽烟喝酒,所有叛逆孩子能干的事,他全试了一遍,规矩,纪律对他来说都形同虚设,很难在他心里刻下印记。

每次闯祸都挨打,每次闯祸都成为历史,都会被新的记录刷新。父亲的粗暴,母亲的哀婉,弟弟的顽皮构成这个家庭生活中浓的化不开的殇。凌润就像家庭的消防战士,随时都在待命状态,其中的艰辛从未有人过问。

      凌峰开车走时,凌润叮嘱他带好孩子。琪琪是弟弟的女儿,乖巧可爱,对大伯有份特殊的依恋。

        其实,凌润感念孩子对凌峰的影响,视为己出,偏爱有加,妻子有时都怪他偏心。

      凌润有时候也在沉思,对弟弟的爱是否超过对妻子的爱,然而,为弟弟付出已经成了他生命根深蒂固的习惯, 深深的凝结在自己潜意识里,无法自拔。

藏在盛世同欢中的悲伤

        凌峰上班后,有所收敛。琪琪出生后,性情大变,开始顾家了,开始理解哥哥的处境,并信誓旦旦的说“我再不用你提心吊胆的操心,千方百计的庇护了,也不用你处心积虑为我收拾烂摊子了。”

        前几天主动提出带父母侄子出去玩,凌润感觉他们家的春天要来了。

        凌峰带走琪琪几分钟后又回来了,琪琪闹着与哥哥去看电影,那可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大伯对她的宠爱让她依依不舍。

        凌峰自己走了。这一走,便永远退出了江湖,永远走出了凌润的世界。

          凌润赶到时,他爱的弟弟已经面目全非,几乎难以确认了。但凌润知道那就是凌峰。

      穿越层层消毒水,中西药,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他依然闻到凌峰身上冷冷的熟悉的独有的味道。

那年,凌峰偷逃课进了游戏厅,凌爸拿皮带恨恨的抽他,每一次抽到凌峰的身上,凌润的心就跟着抽缩,打到第三下,第五下,凌峰没哭,凌润受不了了,趴在弟弟身上苦苦哀求,保证看好弟弟。

夜晚来了,凌峰蜷缩在哥哥怀里,轻轻的呻吟,凌润摸着弟弟肿胀屁股叹息,“哥哥疼”,凌润一面轻轻帮他涂抹三七膏,一面低声的说“哥哥在。”

        凌润的腿软了,心碎了,感到有个怪物在掏空的心,他的胃,在抽走他全身的力气。他的胃开始剧烈的痉挛,一种麻木又尖锐的痛开始蔓延,他有听到了凌峰的呓语“哥哥,疼!”

        凌峰的岳父岳母来了, 于老汉一进门双膝跪地,失声痛哭,“是我害死了凌峰。”凌妈又一次晕倒了,带着无法释放的怨恨。

        多年来凌峰可是她永远的惦念,是她心口难以愈合的伤口,是她睡不稳的梦,擦不干的泪,是她永远的心结,是她捧不住的宝,凌峰的存在使她几乎忘了其他孩子的冷暖。

        凌润后来一直在想,肯定有什么原因迫使凌峰偏离正常行驶的轨道,穿越双黄线,迎面撞上了对面全速前进的大货车。否则依凌峰的酒量和玩车技术,意外很难发生。

藏在盛世同欢中的悲伤

      凌润不知道,凌峰是为了躲避一辆刹车失灵的,面临侧翻农用三轮车冲出了车道,交出了自己。

      凌峰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无私便要了他的命。

        他天生就是自私的,任性的,享受的,来这个世上讨债的人。而那辆三轮车停都没停,歪歪扭扭的开走了。留下凌峰在它背后血流成河。

        凌峰是八月十八入土的,那一天正好是他二十八岁生日。多么吉利的日子啊,一路走来都是漂漂亮亮的婚车,热热闹闹的人群,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琪琪歪歪扭扭的捧起父亲的遗像,凌润抱着她,“琪琪,给爸爸说一路走好别回头”“爸爸,一路走好别回头”“天堂开车别喝酒”“天堂开车别喝酒”孩子奶声奶气的喊着,一声一声的抽噎着,凌妈直接背过气去了,她已经几乎成了废人了。佳佳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要把周围人的心揪出来,漫漫人生路路刚刚开始,青春的花朵刚刚盛开,就遭到了狂风暴雨的摧残。父亲的头发全白了,腰也弯了。凌峰的岳父蹲在地上,愧疚的捶着自己的头。

        凌润不敢哭,他得要紧牙撑住,给凌峰一个体面的周全的葬礼。他真的不会为凌峰收拾烂摊子了,可是却永远弄丢他。

        中秋节的热气还在升腾,彩色的烟花争相竞放,把夜晚的天空渲染的多姿多彩,盛世狂欢的人河中没有了凌峰的影子。

      当深夜降临,万籁俱寂,欢乐和悲伤都睡着了的时候,凌润捧着弟弟的遗像,失声痛哭起来。凌润的耳边又想起弟弟的呓语“哥哥,疼!”

凌峰走了,留给亲人的伤痛,在每年的中秋,在每个盛世狂欢的日子里,都无法忘却。

        所有的偶然都会导致必然,所有的必然都是许许多多偶然的叠加,我们在盛世狂欢的日子到来时,别忘了约束自我,遵守规则。对自己负责的生命,才是值得尊重的生命。

      愿逝者安息,生者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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