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十九世纪中期喀什疏勒县亚曼牙乡,亚曼牙的中文意思是苦难之乡。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位情侣穿过茫茫沙海逃到红水河边 ,用沙枣枝搭建房屋,在河岸边种植核桃和油菜花,建立了温馨的爱巢,后来女人被父母派来的人带走,男子被打成重伤,一病不起,回到了真主安拉那里,人们为了纪念他们,把这里称为亚曼牙。
春天,杏花开满枝头时候,塞丁接到了一件大活,雅克普巴依老爷要重新装修他的城堡,所有的木器都要塞丁家的。
塞丁家世代都是木匠,到父亲这辈已经是第三代了,工艺精湛,远近闻名。塞丁从十岁起就在木匠铺里帮工,在继承祖业的同时,还不断翻新花样,经他的手打造的木器精美绝伦。塞丁还把印度和欧洲的精美图案,雕刻在各种生活用品上,深得家庭主妇的喜爱。
父亲雅布拉音带着塞丁和全部家当住进了雅克普巴依老爷的城堡。城堡占地面积很大,外院是高高雕花的城楼,有二十八个家丁守护,有各种垛口,还有女儿墙,非常威严。
走进雕花的木制大门,迎面是一条宽阔的甬道,用六角的花砖铺陈,非常漂亮,甬道两边都是杏树,高大的树干,茂密的树枝,开满了粉色、红色和白色的花,交织在一起,像婚礼上搭建的彩色拱门。
在花的深处有座高大的楼房,是牙科普巴依老爷一家住房,塞丁与父亲住在木质大门的东南角,与主人家隔着一段花海。
塞丁对木材的质地要求严格,必须亲自挑选。那天,他正在选购材料,一位维族的少女穿着一身红色的爱德莱斯稠连衣裙,迈着轻盈的脚步从身边走过,乌黑的长发像天边的乌云,铺陈到腰部,衬托的腰肢更加婀娜。淡淡的沙枣香传来,仿佛天上的仙女飘过,塞丁的心脏忘了跳动,他心里猜想,那个婀娜背影后面是怎样的艳丽姿容呢?赛丁的脚步追随过去。这时,一位绿色衣裙的少女从后面跑过来,慌慌张张的碰掉了赛丁手里的木头,少女焦急的叫到:“小姐,老爷要回家了,管家正在找你,快回去吧!”红衣少女一回头,露出一抹彩虹般的笑容,赛丁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一定遇到了自己的阿曼尼莎汗。
从巴扎上回来,塞丁害了相思病,做梦都在想着他的“阿曼尼莎汗”,他精心挑选了一根红柳树根,细细雕刻着心中的女神的样子,把自己爱慕融进每一刀,美一条线条中,雕刻的栩栩如生,并把自己的心里话悄悄对她诉说,深情的告白。每天傍晚收工后,还拿起自己心爱的热瓦普唱歌给她听。
在那高高山上
在那高高山上
飘动着朵朵白云
那不是朵朵白云啊!
那是我爱的人放牧的羊群
在那高高山上
在那高高山上
闪烁着一盏红灯
那不是闪亮的红灯
那是我爱的姑娘美丽的彩裙
在那高高山上
在那高高山上
我看到美丽的情人
她像湖中投进的石子
击碎了我心中的平静
难道你是天上的云朵
离我那样遥远
美丽的姑娘啊!
你就像阿曼尼莎罕
娇美的容颜无人能比
纯洁的温柔
比玫瑰花儿更艳丽
我的歌声代表我的心意
何时才能再次见到你
赛丁深情的歌声伴着悠扬的热瓦普,穿过花海,飘荡在城堡里的每个角落里,令很多人陶醉。女仆们踏着轻快的舞步一起哼唱,家丁们也停下喧嚣吵闹,静静聆听,整个城堡都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
雅克普巴依老爷有个独生女儿热孜亚,是十里八乡的美女,她的容颜就像玫瑰花一样娇艳,身材就像杨柳一样婀娜多姿,声音就像百灵鸟一样动听,住在城堡的二楼,天生爱唱歌跳舞,音乐就是她的生命。这天,热孜亚打开窗户,赛丁天籁般的歌声传来,一下打动了她的心,她探出身子,让每一个音符飘进心里,听得如痴如醉。
你那一靥浅笑
像那雪山融水
清清注入我的心田
夜夜弯弯迁绕
你那回眸一笑
像一株绝世的彼岸花
在我心里落子生根
日日脉脉妖娆
亲爱的人啊!
你为何像那月光一样飘渺
……
女仆阿娜尔罕端着盘子走进来,轻轻的站在她背后,看到醉人的笑容融化在金色的阳光里,都舍不得打扰她。歌声突然停止了,热孜亚非常遗憾的叹口气,回头对女仆说:“阿娜尔罕,谁的歌声这么忧伤,这么动听,这样让人迷醉,如果有个人能给我这样的深情,我一定不顾一切嫁给他。”阿娜尔罕说:“是赛丁啊,小姐。赛丁是老爷请来的木匠,准备给小姐做嫁妆呢。”“赛丁,多么动听的名字啊!一定是位可爱的青年,快带我去看看。我好想结识他。”阿娜尔罕遗憾的说:“刚才管家正要找他,倒霉的孩子,可能有麻烦了。”“为什么?”“管家老爷说他只顾的雕美女,干活太慢了,怕耽误了老爷的事。”热孜亚遗憾的摇摇头,叹口气说:“爸爸为我选中的情郎如果是赛丁多好啊!”
阿娜尔罕干脆的说:“小姐,别做梦了,老爷怎么会看中赛丁呢!他可是个穷鬼。家里只有两只山羊,而你是要嫁给雄鹰的,要做古勒巴格乡的女主人。”热孜亚叹口气说:“阿迪力虽然很英俊,但我们的心离的很远,他只想要一个美丽的妻子,温顺的羔羊,而不是一只爱唱歌的百灵鸟。只想要一朵鲜艳的玫瑰花来衬托他的威仪,却不想让玫瑰花上的刺扎破指尖,他不是我爱的人。”
赛丁的歌声走进热孜亚的心里,勾起她无限的想象。一天,她按耐不住好奇心的诱惑,穿上女仆的服装,循着歌声走近赛丁。赛丁感觉有人过来,迅速的把手中的雕像藏在身后,脸上挂着一抹羞涩,眼神清亮,长长的睫毛盖住黑白分明的瞳仁,他身材挺拔,瘦削,干净利落。热孜亚大大方方的走进他。赛丁抬头看到热孜亚的容颜,惊讶的张开口,不知道从何说起。
热孜亚大大方方说:“我叫阿娜尔罕,是热孜亚小姐的贴身女仆,我听说你雕了一个美女,可以给我看看吗?”赛丁囧的满脸通红,一步步往后退,仿佛被人戳穿了心中的秘密。热孜亚更加好奇了,坚决要看,赛丁拗不过她,慢慢拿出来,眼里有欲言而止的羞涩,热孜亚拿过来一看,大吃一惊,这不就是自己吗?赛丁地下情人居然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赛丁局促的双手无处安放,解释到:“那天,我在木巴扎上遇到你,你太美了,我好喜欢,就雕了这个,唐突了,你不要生气。”热孜亚要把雕像带走,赛丁万分不舍。他已经把它当成自己的爱人了,没有它的陪伴,他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直到热孜亚许诺天天来听他唱歌。
雅克普巴依老爷决定在诺鲁孜节举办一次盛大的宴会,因为他的热孜亚年满十五岁了,到了开花的年龄,他要亲自为她选一位英俊的情郎。仆人忙忙碌碌准备着各种美食,整个城堡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氛。管家艾力亚斯挑选出一些两岁到三岁健壮的山羊,让人割去山羊头和四蹄,紧紧扎住羊的食管,放到清水浸泡着,来增加羊皮坚韧性,防止在剧烈争夺中被扯烂,院子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赛丁也兴趣盎然的前来观看,艾力亚斯嘲笑他:“赛丁,你这只只会在白杨树上跳舞的鸽子,也想做草原上的雄鹰,别做梦了。这次谁在叼羊比赛中夺得头魁,就可以和热孜亚小姐共同起舞,共进晚餐。热孜亚可是咱们大漠中的玫瑰花,不是谁都敢摘的?”赛丁骄傲的说:“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爱的姑娘漂亮,她的容颜就像石榴花一样娇嫩,她的热情就像沙枣花香一样浓郁。她的朱唇像樱桃一样甜蜜,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她就是他生命的向往,任何人也带不走他坚贞的爱情。”
叼羊比赛的消息迅速的传遍喀什地区,各乡的热血青年,都带着自己漂亮健壮的马匹做好准备。来自莎车的阿迪力少爷更是跃跃欲试,热孜亚的美貌和舞姿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志在必得。
热孜亚要求自己选情郎,雅克普巴依老爷坚决反对,自古以来都是父母做主,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小姑娘常年养在深闺里,哪里懂的人生的艰难,女儿家嫁错人,一生坎坷。他雅克普巴依老爷从亚曼牙乡出来到疏勒县城,都走在自己的土地上,从疏勒回亚曼牙,也走在自己的土地上,他的女婿必须才貌双全,出身高贵,不然如何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热孜亚可是他的心头肉,他必须好好把关,把她托付给一个好人家,才能有幸福的生活。
热孜亚无奈,愁容满面,茶饭不思,她不要情郎有多出色,不要有多少人为她着迷,她只要一个人懂她,懂她的喜怒哀乐,能体贴入微,尊重她爱她,而不是她父亲的财富。
诺鲁孜节在三月二十日,热孜亚订的舞裙还没有到,阿娜尔罕非常着急,热孜亚却毫不在意。傍晚,集会广场上传来美妙的手鼓声,节奏明快,铿锵有力,热孜亚坐在窗前仿佛期待着什么,紧接着都他儿、弹布尔和热瓦普的声音加进来,汇成了欢乐的海洋。阿娜尔罕着急的转来转去,在房间里就开始起舞。
一个声音穿云破雾,传到楼上:
在那盛开的杏花树旁,
小伙子的手鼓敲起来
热情的人们欢聚一堂
欢乐的情形多么令人难忘
美丽的姑娘啊
金袖舞动,红影旋转
瑰丽的裙衫汇成天边的霓裳
我热恋的姑娘啊!
为什么没有你的歌声嘹亮
……
热孜亚抓住阿娜尔罕,窃窃私语一番,迅速的换好衣裙,跑下楼来,跑进欢快的人群中。随着人群翩翩起舞。
赛丁几乎在瞬间就发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正是自己朝思夜想的姑娘,心情激动,手上的鼓点敲的越来越快,很多人跟不上节奏,慢下来观看,热孜亚的舞姿随着鼓点曼妙变化,脚步灵活,腰部柔软多变,时而像蝴蝶穿行花间,时而像孔雀开屏,时而像轻灵的风在舞台中间不停的旋转,掌声雷动,仿佛美丽的仙女下凡尘。赛丁的心激动的像汹涌澎湃的海洋,手鼓敲的更加出神入化,热孜亚的舞跳的奔放自由,仿佛晨风吹开的鲜花蓓蕾,瞬间把他点燃了。时间凝固了,空间缩小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狂欢。
周围的人们掌声雷动,被他们感染了,纷纷加入进来,会场掀起一个又一个小高潮。
一边跳来一边唱,
欢哥笑语心荡漾。
三山叠翠彩凤翔;
两盆聚宝闪金光;
小伙好像骏马在奔忙;
姑娘就像花儿在绽放;
亚克西亚克西,
咱们家乡好地方,
到处一派好风光。
一边跳来一边唱,
一缕春风到家乡。
迎客舞蹈舞的狂;
敬酒歌儿情飞扬;
听那一曲木卡姆,
千言万语诉衷肠;
三天三夜赞情郎;
亚克西亚克西,
咱们家乡好地方,
到处都是歌舞的海洋。
白云朵朵送吉祥
爱情像那沙枣花
浓郁芳香
……
阿迪力少爷感觉不妙,赶紧去找管家艾力亚斯,找人去扰乱赛丁的心神,创造机会让他把热孜亚带回来,别让赛丁那个穷鬼偷走了姑娘的心呢!他哪里知道,姑娘的心早就飞走了。
阿娜尔罕穿着热孜亚漂亮的艾德莱斯绸舞裙,带着红色的面纱,迅速的融进狂欢的人群,有意穿插在赛丁和热孜亚中间,并不断向赛丁示爱,阿迪力少爷趁机将热孜亚带走。赛丁在人群中左突又冲,找不到热孜亚的身影,黯然退出舞场,来到一颗大杏树下,拿起热瓦普唱起了忧伤的歌:
美丽的姑娘
你在我心上
像那圣洁的雪山
把我的心搅乱
美丽的姑娘
你在我眼前
像那昙花一现
带走我的灵魂不见
大漠茫然
何处去寻找你的容颜
……
阿娜尔罕悄悄的来到他身边,合着音乐舞蹈。赛丁停下来,对阿娜尔罕说:“善良的姑娘,请你离开我,我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阿娜尔罕试探的说:“就是热孜亚也不能代替她吗?我可是雅克普巴依的女儿。”赛丁干脆的答道:“美丽的姑娘,你是天边的云霞,应该属于草原上的雄鹰,赛丁只是大漠中的一株红柳,承受不起您的恩情。”说完深鞠一躬,拿着他心爱热瓦普离开了。
热孜亚从大树后面走出来,脸上挂着感动的泪花。:“啊!阿娜尔罕,我的心在飞翔,我感觉闻到了爱情的芳香。他是那样真诚,那么英俊,他把我心偷走了,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呢?”
夜深了,热孜亚的房间还亮着灯,阿迪力站在她的窗下,面容忧伤,他感到那个他认识的热孜亚正在离他远去。
在小草发芽的季节
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
爱的火苗从来没有熄灭
静静的等待花儿绽放
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我的思念流成河
你却用舞蹈
点燃了别人爱的火苗
我的心儿啊!
碎成一片片落花
在春风里黯然飘落
亲爱的姑娘
你停下脚步
回头望望
我的爱像海洋一样宽广
能温暖迷途的羔羊
……
忧伤的歌声敲打着窗棂,让阿娜尔罕热泪盈眶,她悄悄的下楼,来到阿迪力身旁,轻声安慰他:“少爷,您是天上的雄鹰,应该在蔚蓝的天空翱翔,风是你的翅膀,云是你的伴侣,不要把目光盯在地上,地上的玫瑰虽然芳香,她的心啊!已经有了方向。您的爱只会让她受伤,让我们为她献上爱的暖阳,祝福他们幸福安康。”阿迪力黯然神伤,慢慢退去。阿娜尔罕轻轻的说:“尊贵的人啊!为什么不把目光调转方向,美丽的姑娘在为你忧伤。”
第二天中午要进行叼羊比赛了,阿迪力决定再努力一把,早早的来到广场,初升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英姿飒爽。阿迪力要求与赛丁进行单独比赛,管家艾力亚斯犹豫不决。
伽师县的艾力夏提牵着一匹骏马走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一番,艾力亚斯同意了。赛丁接过缰绳,走到阿迪力少爷身边,友好的伸出手打招呼,说:“朋友,我对热孜亚小姐没有意思,我已经有自己的意中人,是热孜亚小姐的女仆阿娜尔罕。昨天一起跳舞的姑娘。”阿迪力意味深长的的看着他坦率的眼神,心想他还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女神是热孜亚呢!问道:“如果阿娜尔罕就是热孜亚,你会怎样?”“不可能,我已经见过热孜亚小姐了,并向她说明了心迹。您大可不必不必把我当成情敌,尽情去追求你的爱情吧!”阿迪力少爷沉思着说:“那就让我看看阿娜尔罕选了什么样的情郎,配不配的上她。”
比赛开始了,阿迪力率先冲进赛场中间,一个“海底捞月”抓住那只山羊,赛丁来了兴致,奋力去追,一个“倒挂金钩”去夺,阿迪力突然勒转马头停住,让赛丁扑了个空,并迅速的把猎物转移到左侧马蹬下面,赛丁一个蹬里藏身,直擦过来,突然赛丁的马蹬断裂了,赛丁掉在地上,被飞奔的马儿拖着走,阿迪力一个愣神,扔了猎物,回头一个“海底捞月”去救赛丁,两马相撞,俩人一起跌下马来。一抹红色的身影直接奔向赛丁,阿迪力眼尖,知道那是热孜亚的身影,他颓丧的躺在地上,呆呆的目视蓝天,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女人的心就像昆仑山上的美玉,爱你时晶莹剔透,不爱你时,就是一块石头,石头是捂不热的,捂热了也只是一块石头,毫无光泽。一个身影站在他身边,默默的注视着他,是阿娜尔罕,他伸出手说:“美丽的姑娘,请求你扶我起来吧!”
赛丁背部擦伤,被仆人们抬回来,安置在炕上,热孜亚穿着阿娜尔罕的衣服,送来了药,守在他身边,俩人的目光交缠在一起,欢愉的深情就像撒出的珍珠,熠熠光辉照亮了彼此的心扉。赛丁说:“阿娜尔罕,你太美了,樱桃般的朱唇,星星般的眼睛,把我心俘虏了,我愿意用全部的生命来爱你。”热孜亚双颊绯红,一脸娇羞之态顿时在她全身弥漫,沉浸在幸福中,她紧紧握住赛丁的说,说的话像饴糖一样甜蜜,抚慰着赛丁敏感的心灵。
叼羊比赛以后,所有的麦西来普,热孜亚都没有参加,她偷偷的找各种机会与赛丁在一起,赛丁弹琴她就跳舞,音乐紧紧的把她们的心拴在一起,犹如沉浸与美若天堂的花园。
我爱的人啊!
你的容颜像玫瑰花一样美丽
心灵像活泉一样纯净甜美
在那漆黑的夜晚
连天上星星都睁着渴望的眼睛
长途跋涉的的人们
纷纷停下脚步
你美妙的歌声啊!
让疲惫的脚步不在迷茫
让孤独的心灵充满阳光。
……
美妙的爱情中,让他们感觉犹如白鸽飞上了蓝天,圣水滴到了唇边,花朵初绽,冰融水流,连荒漠中的枯草也复苏了绿色的容颜。
阿娜尔罕匆匆跑来,热孜亚恼怒的责备她,为什么不阻止阿迪力少爷与赛丁比赛,害的赛丁受了重伤,扬言要把阿娜尔罕赶走,阿娜尔罕沉默不语。阿迪力少爷走来,把她拉到身后,替她解释说:“热孜亚,我刚刚都调查清楚了,这都是你父亲的主意,他让人干的,他不会让你嫁给赛丁的。而且你也不该对赛丁隐瞒自己的身份,爱情应该彼此坦诚,容不得半点瑕渍。”
这时管家艾力亚斯奉亚克普巴依老爷之命,让俩个强壮的女仆们冲进来,把热孜亚带走了。赛丁十分震惊,原来阿迪力说的都是真的,他爱上了一个人爱不起的人,热孜亚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温润可人,但它却没有佩戴美玉的资格和身份,赛丁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热孜亚被关进了闺房,委托阿娜尔罕照顾赛丁,并向赛丁表明心迹,今生今世一定要在一起。
赛丁愁眉不展,日益消瘦,不知道该如何冲破迷雾,找到爱人的心。看到两人在爱河中煎熬,生命之花慢慢枯萎,阿娜尔罕心痛不已。她派人捎信给阿迪力少爷,希望他能够帮帮他们。
阿迪力少爷安慰他说:“爱情是一朵开在悬崖边的雪莲花,只有敢于直面风霜的勇气,趟过苦难,才能找到它。热孜亚的心是真诚的,像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高贵,任何人都不能辜负她。”赛丁拉住阿迪力少爷的手,感激的说:“亲爱的兄长,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您一定是真主派来的使者,为我拨开头顶的乌云,我的爱就行慕士塔格冰山一样坚定,我要用生命捍卫我们的爱情。”
阿迪力少爷告别之时,一字未提婚嫁之事,雅克普巴依老爷非常失望,大发雷霆之怒,认为赛丁坏了他的好事,把管家艾力亚斯痛骂一顿,下令把赛丁和他父亲赶出城堡。来自伽师县的艾力夏提趁机取得了他的欢心。请求他把热孜亚嫁给他。艾力夏提在赛丁和阿迪力受伤后,顺利的在叼羊比赛中夺得头魁。雅克普巴依老爷是个守信的人,决定履行诺言,让艾力亚斯安排艾力夏提与热孜亚共进晚餐。
阿娜尔罕偷偷的把消息传递过来,热孜亚愁眉不展。赛丁决定向雅克普巴依老爷去求婚,让他把热孜亚嫁给自己。虽然他没有大片的土地,但有一颗真诚的心,他爱热孜亚的心永远不变。
赛丁把自己的决心告诉了父亲雅布拉音,父亲非常爱自己的孩子,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还是变卖了所有家产,凑了十只肥羊,邀请了乡里有威望的阿訇,一起来到雅克普巴依老爷家提亲。
雅克普巴依老爷非常生气,一个穷小子怎么能配的上深海里的珍珠,让人把他们赶出去门外。绝望把赛丁压垮了,一病不起。
谁的心灵上压满了爱的忧伤
天地也变的如此孤单
痛苦绝望
也压不住爱的火山
不断喷涌
亲爱的姑娘
我愿意死在你美丽辫子上
………
艾力夏提和热孜亚订婚的消息迅速传出来,艾力夏提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到了雅克普巴依老爷的城堡,仅艾德莱斯绸就送来了十匹。足以配的上热孜亚两弯眉黛之间的温柔。所有的女仆都来围观,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热孜亚把自己关起来,绝食抗争。雅克普巴依老爷命令阿娜尔罕到城堡后面的佛堂,去找热孜亚的母亲美合日班来规劝她,热孜亚趴在母亲怀里苦苦哀求,含着眼泪说:“妈妈你帮帮我,我不要嫁给艾力夏提,他和父亲一样武断,还会一个小老婆一个小老婆的讨,我不要走你的老路,一辈子在孤独痛苦中走过。”美合日班的心都碎了,让女儿的泪水泡软了,答应帮他见赛丁最后一面。
美合日班让阿娜尔罕去找赛丁,看他有没有勇气带着热孜亚私奔。赛丁发誓这辈子一定会用生命保护热孜亚,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夜里美合日班支走其他仆人,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来送给他们,让热孜亚扮成阿娜尔罕的模样,偷偷逃出城堡。
艾力夏提担心婚事有变,派人暗中跟踪赛丁。当热孜亚和赛丁离开城堡时,被当场抓住。赛丁被打的遍体鳞伤,关进了牛棚。热孜亚被带回城堡,关进房间,阿娜尔罕做为同谋,被吊到树上示众。美合日班也遭到了雅克普巴依老爷的怒斥。他们产生了剧烈的争吵,美合日班恳求雅克普巴依老爷饶了阿娜尔罕,成全热孜亚,由她一个人接受命运的惩罚:“你已经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放过热孜亚吧!她可是你的女儿。”雅客普巴依愤恨的说:“是你把女儿带坏了,你就是个贱种,虽然人嫁给了我,心里却一直装着那个死鬼。”美合日班怒斥道:“你毁了我的爱情,逼死了热合曼,又一个一个的娶小老婆,我恨你!”雅客普巴依老爷拿起皮鞭抽在美合日班的背上:“都是你,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没有给过我真心,你让我恨透了这个世界。”“你就个是魔鬼,撒拉。”
热孜亚的眼泪还没有擦干,艾力亚斯悄悄来告诉她:“热孜亚小姐行行好吧!如果你再反对这门婚事,美合日班夫人就会被老爷打死的,我是她的老仆人,跟着她嫁过来的,美合日班小姐太苦了。”
热孜亚冲进客厅,跪在父亲面前,悲痛欲绝的说:“父亲,你放过母亲,我嫁,我嫁还不行吗?”艾力夏提知道热孜亚同意了,非常高兴。阿娜尔罕质问他:“娶个没有灵魂的妻子真的幸福吗?”艾力夏提得意洋洋的说:“再烈的野马,也怕猎人,女人吗,只要嫁人了就会认命,闹不出多大的动静来,我最关心的是雅克普巴依老爷能给我多少嫁妆。再说了,女人不听话,关着就行了,少爷我这么优秀,还怕没有女人?”
艾力夏提担心夜长梦多,与雅克普巴依老爷很快敲定了婚期,热孜亚提出放了阿娜尔罕和赛丁,让她的母亲回佛堂念经。
奄奄一息的赛丁被扔出了城堡,阿娜尔罕肯请艾力亚斯帮她找了一辆驴车,把赛丁送回了家。雅布拉音含泪细心照顾着赛丁,乡亲们都来看他,送汤送药。赛丁渐渐能下地了,他时刻思念着热孜亚,他迫切的希望得到热孜亚的消息。
一天傍晚,阿娜尔罕把一个红柳雕塑带来了,赛丁一看肝肠寸断,这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是赛丁按着热孜亚的模样雕刻的,雕塑都被他磨搓的十分光滑,每一条纹路里都盛满了他的思念,每一处斑痕了,都浸润着热孜亚的眼泪。
赛丁知道这是热孜亚在和他道别,她一定遇到了趟不过去的苦难。他拉住阿娜尔罕的衣袖,颤抖着问:“她怎么了,她遇到了什么事,她怎么舍得与我诀别?”阿娜尔罕不敢说,哽咽着跑开了。
赛丁挣扎着出门,一步步挪到城堡大门外,拍着门上的铁环,声嘶力竭的喊着:“热孜亚,热孜亚我要见你。”艾力亚斯把他拉开,同情的说:“走吧,孩子,走吧!不要来了。”赛丁给艾力亚斯要了一把热瓦普,对着热孜亚的窗子唱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守在你的窗前
眼泪淹没了琴弦
只为在你出嫁前再看你一眼
说好了要一起海枯石烂
转眼却要咫尺天边
妹妹你要做那只绝情的雁
忘记从前的誓言
不要为我把眼泪流干
今世我们的缘份太浅
来世我们再续前缘
我守在你的窗前
哥哥我肝肠寸断
今夜我把琴弦唱断
换你一句誓言
来世我们再做深情的雁
生死相许
永远不变
妹妹我等你啊
等你三千年
生也等你,死也等你
……
当夜雷电交加,大雨如注,喀什地区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大雨,赛丁站在雨中痛哭,把眼泪流干,昏死过去。当阿娜尔罕和艾力亚斯把他送回家时,已经不省人事。三天后,赛丁不治而亡,乡亲们都痛哭流涕,多么好的孩子啊!
消息传到亚曼牙乡,热孜亚痛不欲生。她撕碎了所有的红妆,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心求死。阿娜尔罕无可奈何,只好去找阿迪力少爷,她知道阿迪力少爷为赛丁做的事深深感动了热孜亚,后来阿迪力少爷为了成全他们的爱情,主动退出也让热孜亚对他非常敬佩,认他做哥哥。也许只有阿迪力少爷能说服热孜亚。
阿迪力少爷出远门经商去了,阿娜尔罕只好含着眼泪回来,眼睁睁看着热孜亚日益消瘦。艾力夏提怕热孜亚做出出格的事情,向亚克普巴依老爷保证,只要热孜亚穿上嫁衣,肯定会摆脱痛苦,忘记赛丁的。
热孜亚恳请父亲自己出嫁前要再见一见阿娜尔罕,她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却是生死姐妹。
阿娜尔罕来的时候,热孜亚画了浓妆,细细的追问死前赛丁的情况,得知雅布拉音在赛丁去世后,因悲伤过度,卧病在床时,拜托阿娜尔罕好好照顾老人。热孜亚对阿娜尔罕说:“如果有一天,我追随赛丁而去,你一定去找阿迪力少爷,让他想办法把我们俩葬在一起,坟上种上两棵红柳,永远不分离。”阿娜尔罕哭着抓住热孜亚的手,让她好好活着,不要胡思乱想。
热孜亚送走了阿娜尔罕,又去见了自己的母亲。美合日班面容憔悴,把热孜亚搂在怀里,谈起了前尘往事。当年她也有个情投意合的情人,生生被父母拆散了,热合曼远走他乡,再没有音讯,人人都道他死了,渐渐忘了他,只有美合日班不甘心,每日祈祷他能够活着回来。雅客普巴依老爷十分受伤,赌气娶了个小老婆,他们的夫妻情义也就名存实亡了。她活着一是要等热合曼回来,一是盼着热孜亚快点长大,做最幸福的新娘。
热孜亚又去见了阿訇,她问了阿訇一个问题,人死了灵魂会不会在一起?阿訇安慰她说:“孩子,放下吧!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热孜亚走在路上,遇到一个老妪,她又问:“奶奶,人死了会不会有灵魂,有情人的灵魂会不会找到对方?”老妪浑浊的眼光扫过她憔悴的面孔,说:“姑娘,人生长着呢!有情人肯定能找到对方的。”
出嫁前,热孜亚出奇的安静,亲自绣嫁衣,打理嫁妆。雅客普巴依老爷以为她回心转意了,非常高兴,事事顺着她。
出嫁前一天,热孜亚提出要到城堡外的河里打水洗澡,雅客普巴依老爷要让仆人去,热孜亚坚持亲自去,艾力亚斯找了个女仆陪她去,热孜亚走到河边,对仆人说忘记带工具了,支开仆人,走到桥上,对准中心,一跃而下。河水湍流不息,打着漩涡,带着她的身体顺流而下。
花退残红又一春
红柳初绽蓓蕾摧
哥哥慢走我在追
心心相印生死随
一见钟情两无猜
灵魂相依情似海
杏花微雨子规啼
海誓山盟都成灰
真爱永远不后悔
天地恢恢伴你自由飞
灵魂成灰也要与你依偎
天长地久永不分
仆人回来找不到热孜亚,以为她跑了,赶紧回去报信,艾力亚斯组织人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任何消息。大家都以为热孜亚逃婚了,艾力夏提要回了聘礼,雅克普巴依老爷则懊悔不已。
几天后人们在下游发现了热孜亚的尸体,她躺在河边,头部冲着赛丁的坟墓。
热孜亚的尸体被送回到雅克普巴依老爷家,准备厚葬。美合日班晕死过去。阿娜尔罕匆匆赶来,要求拜见老爷,把热孜亚的遗言提出了,雅客普巴依老爷觉得十分荒唐,坚决不同意。
阿娜尔罕再次来到莎车,去找阿迪力少爷帮忙。阿迪力少爷正好回来,他再路上遇到一个老人,热合曼,两人一见如故,结伴而行。
听到赛丁和热孜亚双双殉情的事,阿迪力少爷十分痛心,决定为他们做点什么。热合曼也表示愿意帮忙。
热合曼报上姓名,雅克普巴依老爷十分震惊,以为多年不见,他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热合曼说:“雅克普,十六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当初因为年轻气盛,给美合日班和我们带来了终身痛苦,那个美丽的姑娘,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你过的好吗?这是你要的爱情的样子吗?雅克普,醒醒吧!不要让历史重演了,你的固执已经让两个年轻人付出了生命代价,就随了孩子们的意愿,好让热孜亚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就让他们在那个世界里团聚吧!。”雅克普巴依老爷沉思不语,仆人来报,美合日班夫人自杀未遂,正在抢救。热合曼继续说:“难道你还要逼死她吗?”雅客克巴依深深的低下头,同意了他们的请求。阿迪力少爷说,所有的事都包在我身上吧!成全我为他们做最后这件事吧!
热孜亚和赛丁合葬的日子,风和日丽,来了很多乡亲,还有很多的年轻人,阿娜尔罕在他们坟头种了两棵红柳。自愿为他们守墓一年,乡亲们送上了他们真诚的祝福。
第二年,阿迪力少爷正在午睡,仆人匆匆来报,那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又来了,这次不哭了。阿迪力少爷知道是阿娜尔罕来了,这个姑娘有颗金子般的心,像长在沙漠里的沙枣,虽经历风沙的肆虐,绝不退缩,散发着浓郁的芳香。阿迪力少爷觉得自己被征服了,爱上了这个重情重义的姑娘。
阿娜尔罕告诉他,墓前的红柳开花了,一棵结百花,一棵结红花,交缠在一起,非常美丽,“阿迪力少爷,谢谢你,谢谢你为热孜亚做的一切。”阿娜尔罕含着热泪跪下来。
阿迪力少爷把阿娜尔罕扶上马,一起去看红柳开花。墓前围着很多人,包括雅克普巴依老爷。他流着眼泪对阿迪力少爷说:“我错了,他们的灵魂都能找到对方,真正的爱情是无法阻断的,即使用爱也无法撼动。”阿迪力少爷说:“您终于明白了,爱情是生死相许,永不分离。爱情还是成全,不是占有。放过他人就是放过自己。”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美合日班和热合曼身上。
过了一段时间,亚曼牙乡又传出了一件震撼人心的新闻,阿娜尔罕也要出嫁了,新郎就是阿迪力少爷。雅克普巴依老爷亲自来祝贺,送了厚礼。临走拖着阿迪力少爷窃窃私语。
原来,雅客普巴依老爷终于想通了,与美合日班解除了婚约,给了她自由。让美合日班和热合曼重新走到了一起。
经过半个人生的磨练,他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美合日班和热合曼在热孜亚殉情的那条河下游,盖了几间房子,开荒种地。房子的旁边种了两棵核桃树,取名“百年好合。”他们百年以后,阿娜尔罕把他们埋在了那两棵树下,愿他们生生世世不分离,就像热孜亚和赛丁一样,永远活在爱情的神话里。
如今亚曼牙乡的年轻人们,经常到热孜亚和赛丁的墓前,海誓山盟,自由恋爱。亚曼牙成为旅游之乡,爱情圣地。
红柳枝头花盛开
红白对对迎风摆
千古传颂生生爱
热孜亚赛丁生死随
历尽苦难尝尽相思滋味
百转千回,容颜都枯萎
身躯破碎灵魂相随
在彼此心底安睡
再也不惧风雨相摧
唤醒爱在世间轮回
双双对对自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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