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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你在天边，你在心间
“给，阿姨，这是你的香菇牛肉馅儿的，是十五块钱！”
“这是小弟弟你要的两屉，胡萝卜粉丝馅儿，一共二十二块！”
“这是这位叔叔的，海鲜馅儿，也是十五块钱！”
……
一大早，秦记包子铺门前就排起了长队，秦韵负责外带打包、收钱找零，也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十点多的时候，才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得以坐下来歇口气。
她今天还要腾出时间去一趟博英武馆，从九岁开始就在那里学习自由搏击了，退学后又去了桑央，只怕是要荒废了。可她今天去那里，不是为着学习，只是单纯地想去看看那些老师和同学，顺便打听一些有关程杨的消息。
这么多年来，她和他，相互陪伴走过了所有的少年时光，以及大部分的青春时光。他们之间，从来不是恋人、不是亲兄妹，但却是彼此生命里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是不能拿简简单单一个“朋友”、一个“同学”就能囊括得完的感情。
那天她会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于程杨，是一种本能，也是因为那个人是程杨。若换成自己面临同样的危险，想必他也会伸出援手，且不计后果。
被退学，是谁也没能想到的代价，现在却因为这个事，他反躬自责，对她避而不见。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杵着头盯着手机屏幕，但手机却是锁着屏的。
“秦韵。”
一个声音打断了秦韵的思绪，她方一抬起头，就看见了抱着胳膊靠在门边的苏言。
“这么出神，想什么呢？”他好整以暇地问。
秦韵从震惊里缓不过神——她这次回沙怀，是有告诉过苏言，但今天，她并没有约他。
她绕过收银台，在他面前站定：“你怎么来了？”
“路过……正好看见你了。”他说谎都不带眨眼的。学区不在这块儿，（其实这条街啥都没有，除了秦韵）他正常能路过这条街的几率，实在是没有几率。
秦韵憋着笑，也并不打算揭穿他：“进来坐。”
他往店里略略扫了一眼，在门口就近的凳子上坐下来，将书包放在桌子上，问：“今天什么安排？”
大概他是专程抽时间来陪秦韵的。
“下午准备去趟武馆，可能没空陪你呢……”
“我哪里需要你陪了？”他反应挺快，截了她的话，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但稍纵即逝。
秦韵挑眉，故意说：“那你要没事的话，坐一坐就回去好了。”
“我有事。”
秦韵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凑近了几分盯着他的双眼瞧，她厚着脸皮猜测：“……什么事？你不是来看我的吗？”
苏彦好似不自在地微微挪开了视线——鬼知道一大早连倒三趟车，跑这里干什么来了。“我来吃包子。”他说。
在她印象中，苏言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她拿他没辙，于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女侠一样斩钉截铁地说了四个字：“有事说事。”
“陪你。”
一本正经，不羞不臊。
“……这么大人情，小女子可承不起呦！”她嗲着嗓子，故作恐慌。
“我自愿的。”那张似笑非笑、忍俊不禁的脸，背着光，正好叫人看不太分明。
秦韵单手撑着着下巴，笑得很是嘚瑟：“那陪就陪吧！人家可是被强迫接受的呢！”
他右手一下一下叩着桌面，也不看她，却开始无耻地提条件：“在那之前，我要求同我逛一会街，不算过分吧？”
秦韵一愣，接着眉开眼笑起来，她摆摆手：“不过分，不过分，我跟我妈去说一声咱就出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逛街可是女孩子的强项，何况还是跟自己的那个他一起。
秦韵妈刚好从后厨房出来，只隐约听到闺女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她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呀？”然后才看到坐在门边的苏言。
“妈，这是我同学苏言……呃，以前的同学。”似乎介绍的不得当，秦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苏言站起来，向秦韵妈问好：“阿姨好。”
秦韵妈看看他俩：“你们是不是准备出去？去好了呀，店里现在又没事干。”
秦韵一溜烟跑去换衣服了：“那我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直接去武馆。”
清明刚过，致安街上的两列龙爪槐才开始抽吐新芽。秦韵时不时踮着脚，折下一截嫩枝来玩。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要去哪里？”苏言将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
“跟你还能去哪里？”秦韵一副知你莫若我的模样，“除了图书馆，肯定还是图书馆呗。”
学校的时候，他们不在一个系，见面的理由除了去吃李记发糕，就是相约一起去图书馆。
“……怎么猜到的？”不知道是苏言是明知故问，没话找话，还是真觉得很难猜。
秦韵将那截小树枝拿到鼻子下闻了闻，毫不留情地打击他：“关键是你还有别的爱好吗？”
这是在说自己很无趣？苏言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才突然笑了一下：“真了解我。”
“作为女朋友，起码得“称职”不是……”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口太快了，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于是很快红了脸——女朋友……这身份还从来没有被确定过呢。
只听苏言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就自顾自走到前面去了。
图书馆里，秦韵苦哈哈着一张脸，亦步亦趋跟在苏言身后：“你现在让我来图书馆，分明就是在刺激我嘛！”
“你可以去外面等。”他好像一点也不能感同身受她的尴尬处境，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像聊当天的天气一样，不痒不痛，一如他们当初在学校时。
这要摊上别的女孩子，难免要嘟着嘴“伤春悲秋”一阵了，可偏偏秦韵就是反射弧过长，还缺少正常女孩的敏感和委婉，她歪着头好像还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这个提议，才慢悠悠说道：“外面啊？外面多热！”
这边苏言倒是突然开窍了似的：“既然来了，就选一本自己喜欢的。图书馆，想看书的都能来，不一定非要是学生。”
秦韵释然，眼睛里顿时就有了亮光：“也对哦！那我选……童话故事吧？打小就喜欢这个呢！”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不禁被敛了锋芒，变的昏黄、和缓，轻轻柔柔地铺了一室，披了少男少女一身。
“……童话都是骗人的。”男孩说。
“……你是说王子和公主不可能在一起吗？”女孩不解。
“……我没说。”
“那它哪里骗人了？”
“……你、你还是选童话吧。”
博英武馆外。
苏言右手抓着书包带，回身看着秦韵：“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可能，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让他在大街上独自享受吹风日晒，秦韵想想都觉得过意不去。
但苏言指了指街对面：“我去那家咖啡厅，看书。”
顺着他的指尖方向望过去，秦韵不由大声惊呼：“天呐！它居然叫‘等待’！真是、真是太应景了！呵呵，好像是新开的吧？”
“是新开的。”
“等待，等待……你说老板他会不会是为了等待一个人，才开的这家店？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秦韵突发奇想，开始头脑中酝酿一场惊天动地的千古绝恋。
“……也许……是的吧。”这真的很为难他们这些神经迟钝的男同学。
“好凄美美的故事！不知道那个走丢的人还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秦韵浸淫在自己的想象中，被自己伤感到了。
“哎，秦韵小朋友，童话故事总告诉我们：王子和公主最后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苏言这句话说得真不可谓不高明，即安慰了这个正“伤神”女孩的情绪，又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带到了正轨，他抬手拉了拉她的马尾，“你赶紧去吧。”
苏言在那家名叫“等待”的咖啡厅里坐了还不到二十分钟，带去的书也没翻几页，就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秦韵。她站在窗外，朝他焦急地挥手。
“怎么了？”他几步奔出去，站到她的面前。
“我妈打电话过来，说我表哥发病了，大舅妈叫我过去帮忙……苏言，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我得赶过去。”她着急，就有点语无伦次。
“一起去！”他肯定地说。
“……”一时间，秦韵也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愣着干什么？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情急之下，他差点抓了她的手，但反应过来之后，又犹豫了。
在一秒的尴尬之后，秦韵却反手抓了他的手：“那打车……我们打车。”她没有理会他错愕的表情，就那样拖着他到了路边。
很多年后，秦韵想起这一幕，都为自己当时的勇敢，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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