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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曾相思许诺，曾遗憾错过
太阳初升，顾海和蓝妤就驾着车驶离了市区，一路开往城南，最后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到了南象山景区。
当他俩站在高耸的观景台上极目远望时，浩荡的河水和远处的群山一片苍茫，但脚下偌大的草场上空却阳光万顷。又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只可惜那些藏匿在枝头和泥土里的春天却迟迟不来，不然绿意盎然的南象山，定会是另一番美不胜收的景象。
蓝妤将自己的大红色披风举过头顶，欢呼着、奔跑着，就像飞舞在山涧的一只蝴蝶，自在惬意；又像开在世间的一朵曼珠沙华，美艳不可方物。
清风徐徐浮动，顾海微笑而立。那年黄山山顶惊魂一瞥的眉眼，是他两年来跋山涉水、跨越生死，再次回到她身边的全部力量和勇气。这就是他的爱人，她还一直等在那里，他怎么能放心地撒手离去。
“爱你、等你，是我蓝妤这辈子做过的最好最对的事……顾海，你知道吗？”五十米开外，蓝妤拢着十指朝他喊。
他遥遥对着她微笑、点头。怎么会不知道？爱你、等你，也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最对的事。
沧海可覆桑田，唯爱亘古不变。
她飞奔过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耳朵紧贴他的前胸：“我要听到你的心跳，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患得患失……”
他用右手抱着她的头，突然就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他说：“我也是。”
她突然笑了，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可是我就要嫁给你了……这是在梦境里吗？”
“不是。我也要娶你。”
她一下又搂紧了他的腰，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但顾海却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回来？还为什么娶她？
她问的是哪一个？或许都想问，又或许都不想问。
他把她的头按在怀里，缓缓闭上眼睛，叹息般沉吟：“因为爱你。”
也不知道她听清了没有，但他清晰地感觉到她在颤抖，那是饱含痛苦和压抑之情的悲戚。
后来，她双臂环抱着他的腰，讶声说：“……瘦了，你好像瘦了。”
“……没有。”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腕，想阻止她“关心”下去。
她竟不甘心，左右试来试去：“怎么可能，我记得……”
他就只得把她的两只手拉起来，放到胸前拢紧了，温和道：“瘦了有什么不好？穿衣服好看呀。”
如此没有说服力的托词，亏他说得那么诚挚。蓝妤将双手抽出来，附上他的脸颊，细细摸索着，终是心疼不已：“真是时间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你以前的模样了……是瘦了，瘦了好多！”
仿佛有惊慌从顾海的眼睛里一晃而过、稍纵即逝，他拉下她的手：“我一直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又抬手拢了拢她的头发，“妤儿就别多想了好不好？”
蓝妤还想说什么，但被顾海竖在唇边的食指制止了，他说：“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吧，既然来了，美景还是不要辜负的好。”
于是蓝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而去了。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一个人，直到有一天突然失去他，再也找寻不见。
而她，已经和她的他，重新相遇、准备相守了，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个更幸运呢？她想。
“顾海，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嫁给你，却又从来没想过会真的嫁给你。我……是不是很矛盾？”
他脚步一滞，牵着她的那只手也突然轻微颤抖了一下，没有看她，声音暗哑低沉：“对不起，小妤，往后……我决不会再辜负你。”
蓝妤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那要是……要是有人出来阻挠呢？”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如梦似幻，如梦似幻到叫她的心里隐隐不安。
顾海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才发狠似的说：“没人能拦得住我，我们！”
他的这份霸道，她还从未见过呢。
蓝妤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的眼睛，权当是他太在意自己。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逛菜市场估计也会是情趣满满吧，更别说这怡情怡景的南象山了。
返程时，暮色将至。
“你还记得我哥吧？以前……你们见过的。”在外玩了一整天，此时的蓝妤面有疲色。
“自然记得。”他刚认识蓝妤那年，跟她回沙怀看过蓝彦几次，“他现在怎么样了？”
蓝妤摇摇头，疲累的面色中很快多了一份忧思：“还是没走出来……昨天打电话，听我妈说最近情绪很不稳定。”
顾海握着方向盘，专注地听着。
蓝妤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大学毕业两年不到就和朋友创立了‘蓝翎装饰公司’，可是现在，公司倒是发展壮大了，他却……他却一蹶不振了。”
顾海伸过右手来，握握她的左手：“说不定我能找到更好的心理医生，你别太担心……我现在回来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这些年也不断在找，在治疗，可对他的病情，见效甚微。”
一个一心只想把自己囚禁起来的人，药石罔效，旁人的的心急如焚也罔效。
他心疼她的无助，于是说：“要不，我们明天回去看看？”
带顾海回沙怀的事，之前就定下了，只是他杳无音讯的这两年，父母对他的态度也在失望透顶中早已改观，这样贸然回去，真怕到时候不好应付。
“我哥现在这个情况……提我俩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我爸妈……”
“……我会好好跟伯父伯母说，就算跪着，也一定要取得他们的原谅。”
蓝妤看着他那副超级认真的模样，又怕他有压力，过度担心，就笑着晃了晃他的手：“嘿，我只是瞎猜的……哪有父母不希望儿女幸福呢？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得到祝福的。”
顾海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摸摸她的发顶：“嗯。”
“我哥也一定会好的！”她左手握着右手，置于胸前，虔诚地补充。
“嗯，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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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妈追完两集电视剧正准备进厨房张罗晚餐的时候，出去买菜的秦爸也刚好进门了。
他乐滋滋地将手里的东西在秦妈眼前晃了几晃：“看，我还买了大闸蟹呢！”说着进去厨房将东西放好，出来的时候又说，“你等会先蒸上，孩子们一到，咱就上桌。”
“就数你最会心疼孩子似的！”秦妈冲他翻个大大白眼，嘟囔，“我也会。”
“孩子大了，难得团聚。”秦爸正在洗手，顿了顿，又说，“往后只怕还会越来越少。”
厨房里也有哗哗的水声传来，是秦妈在淘米。她叹口气：“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爹娘，谁不是那样过来的呢。”
过了一会，她又唤秦爸，“老秦，你来，你过来。”
秦爸放下遥控器，踱到厨房门口：“要我过来做什么？”
“陪我聊聊——你坐沙发上太远，电视又太吵，我说话你听不见。”秦妈头也不回，一本正经地说。
秦爸眨巴着眯眯眼：“聊啥呀？咱这不都老夫老妻了吗？还腻歪在一处聊天，是不是有点……是不是有点……”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把眼睛给挤成弯月牙了。
“哎哎哎，你打住啊！”秦妈拿一把芹菜叶子朝他晃晃，“这老都老了，还乱想啥呢！”
秦爸作委屈状：“没啥啊……我不也说的是聊天的事儿吗？”
“哼，老不正经！现在摆好姿势，认真听。”秦妈女王似的挥着手指头下命令。
“哎！您说。”秦爸点头哈腰，末了又加一句：“您可尽量捡重要的简短说，我还要看新闻联播去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听说妤儿明天会带着顾海回来，就想听听你的意见，我们要不要也过去大哥家坐坐。”
“……你是担心他们父女俩会闹翻了是吧？”秦爸一语，一刀切中要害。
“谁说不是呢！大哥那脾气，说风就是雨的。”
秦爸琢磨一阵，摆摆头：“哎，那你觉得你去了有用啊？你去了他就能只吹风不下雨了？”
秦妈又翻个白眼给他。
秦爸呵呵一笑，说：“依我看啊，他不连你一块儿收拾就不错喽！”
“那不是还有你吗？我要是把你和韵儿矾儿都带去了呢？他怎么着也不好意思当场发飙吧？”
秦爸思忖起来：“……这倒是实话。不过呢，这样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妤儿和顾海两个人要面对的麻烦事儿，那是迟早得面对的，躲过了初一，不还有十五等着了吗？何况这次他们是为着婚事来的，既然自己都不想躲，不如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秦妈紧锁了眉头：“关键是妤儿那孩子对换亲一事还不知情，也没个心理准备，我怕到时候再弄个措手不及……别出点什么事才好。”
“那……要不你今晚给她打个电话，先知会一声？”
“……我不敢呐！”秦妈一脸的为难，“我会觉得自己跟个给人家爱情宣判死刑的刽子手似的……”
“也不一定就是死刑，指不定挨到最后谁先妥协呢！”秦爸难得地对这事还抱有希望。
“你指望大哥会妥协呀？别白日做梦了！在他心里，女儿是自己的没错，但跟儿子一比，那就是姨娘给生的！”
“你大哥这人吧……”秦爸咂巴着嘴，皱着一张脸想说出点什么评价性质的话来，比如古板、守旧、不开化之类的，但就在这时，新闻联播开始了，于是他就没再说什么，“你先做饭吧，孩子们也应该快到了。”
“那电话，还要不要打了？”秦妈在他身后追着问。
“打，打，到时候我来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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