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初春,溪水初融,微霜附着曲卷的梅花花瓣,泛着银光。朝阳渐起,解放了的梅花又一次落满了南山。
微暖的初春是白汐最爱的时节,这是梅花盛开的时期,她爱梅,她更爱在梅花树下的长椅阅读。
那年,南山的梅花开的正旺,清雅的淡粉染上了半边山色。
白汐还如往常那般,寻着淡雅的梅香,踏着初阳的微光登上南山。
微凉的山风轻轻撩动她米色的围巾,流苏扬起细微的弧度,碎花的长裙伴着风的律动飘然。白汐将手缩进姜黄色的毛衣里,望着不远处的淡粉,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长椅走去,轻柔地拂去上面的落梅,轻倚在靠背上,伸出手去接飘落的梅花。
一声清脆的声响后,她望向出声的方向。
只见少年手拿着相机,微笑着向她打着招呼。他站在自然里,不沾尘灰,一时间她看的入了迷。
他说,他叫顾川,是一个青年摄影师。
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白净的耳根翻了红,“我……我就是觉得你捧着梅花的样子很美……”
伴着云的舒卷,清浅交谈后,白汐知道了顾川喜欢梅花,和她一样,而且他准备长时间定居在这里了。
顾川的相机拍遍了这个静谧的小镇,每一张相片上都有白汐的身影。他们踏过的每一方景色,都留下了极美的回忆。
在漫步和欢愉中,就这样度过了他们的三年时光。
顾川经常坐在木质的扶椅上,温和的风吹动着贝壳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醇厚的檀香沁人心脾,飘出薄薄的白烟。
他痴痴地看着白汐捧花的那张照片,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三年的陪伴,他们早已明白彼此的心意。
又一年冬暮,顾川邀着白汐来到他们相遇的地方。
白汐走着熟悉的小路,听着耳边风儿的喧嚣,她远远地望见了他的身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她走进他时,白汐看着眼前面前手捧满天星的顾川愣住了。
顾川向前一步,单膝跪在白汐面前,眼神中的温柔看的让人醉心,他轻声说道“三年前,一个爱着梅花的女孩子闯进了我的心,白汐,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们就在这,终老一生。”
白汐看着眼前满眼是她的顾川,眼中泛起了幸福的泪光,微笑着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花。
她喜欢顾川,也欢喜他愿意把她放进心里。
顾川带着白汐去了很多地方,看过了朝阳初生,踏过了百亩花田,越过了涓涓溪流,也赏过了星河璀璨,皓月当空。
只是在某一天,血色染红的天空让人心情压抑,田地里的青蛙成群结队地出现,家狗的狂吠声让人心生不快,整个小镇被阴郁的气氛笼罩着。
白汐在顾南的摄像馆里陪着顾川,她看着那个正在忙碌的他,想象着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
她端起一杯温水准备走到顾川身边,地面却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手中的水杯在空中划过摔碎在了地上。
白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顾川神色焦急地向她跑来,一边又在大声地喊着什么。
老式的房屋不再坚固,承受不了强度地震开始坍塌。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见顾川伸出双手,将她推出了大门。
白汐醒来时,已是再一个初春。朝阳带走了霜华的最后一丝留恋,也带走了顾川。
她挣扎着坐起,不顾家人的阻拦拔下了针头,跌跌撞撞地跑向了照相馆。
那些刺骨的阵阵刀子般的风,似乎还没有适应春的悄然而至。
后来,她听见别人说,顾川为了救她被压在了房梁下……他的家人早在地震发生的那一天就赶到,带走了顾川的骨灰。
在那之后,白汐不曾去南山看梅花。
那一年,南山的梅不曾绽放,木质的长椅落了灰尘。
顾川去世的第三年,白汐的病愈发严重,整日卧床不起。
冬暮又一次来临,白汐的身体突然恢复了许多,她穿上了那条旧的碎花长裙,还有已经褪色的姜黄色毛衣。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顾川时穿的。
她在妹妹的陪伴下去了南山,她轻柔地抚摸着干枯的梅花枝,木讷的双眼中多了一丝光亮,眼角泛起了泪光。
梅花还没开,只有星星点点的花苞挂在枝头。白汐擦去了长椅上的尘土,倚靠着椅背,泪水从脸颊滑落。
那天晚上,白汐走了。
次日,梅花开了,素雅的淡粉又一次渲染了南山的半边山色。
人们不曾记得爱着梅的少女,也不曾记得爱着少女的少年。但他们记得,地震之后的第三年,梅花落满了南山,一双飞鸟筑了巢,名曰“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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