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的孩子打小就淘气,个个像皮猴子一样,漫山遍野的跑。村里的女孩比男孩子们文静不了多少,野得很,一样能上树掏鸟蛋,下河摸螺虾。
村里小孩没哪个没挨过揍的。傍晚正是大人干活回到家的时候,炊烟袅袅的宁静小村里,飘出不知道是谁家传出的小孩哭叫声音。不必惊讶——准是谁家的娃又惹事给父母揍了。
我们不仅会挨父母揍,还会经常被老师体罚。
记得刚上学时得去隔壁村小学读书。每天早上我们大家都会用铁皮饭盒盛上午饭去学校。从村里去学校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大河。我们小时候都喜欢在河边玩沙子、石头、过家家、钻桥洞。
我村里的几个和我同龄的伙伴去上学的路上经常在河边玩,玩得忘了时间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迟到,一般如果只是迟到一小会儿,喊句“报告”后老师就会让你归位。
但我常常要到第二节课,偶尔也会玩到第三节课才能到教室门口。那时候老师心情不好就会让我们在教室门口罚站。多站几次,也就无所谓了。而教室里调皮捣蛋的同学,时常被老师扔到教室后面作者外面罚跪。。
记得有一次,我和村里另外一个同伴第三节课才到学校。那天老师喝了不少酒,一脸红红的,一开口一股高度烧酒味儿就喷出来。那天他带了一把大铁锤子放在讲台上。
这个老师每次喝了酒脾气都挺大。他正在讲数学——加法运算。我们俩背着书包走到教室门口,喊了句“报道”,他也没叫我进去。直接抡起铁锤在讲台上重重的锤了一下,讲台上的粉笔头随即像小精灵一样跳跃起来。全班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锤声吓蒙了。
“来讲台边上跪下!你们都给我记着!下次你们要是再敢迟到得这么晚,看我不砸爆你们的头!”他一边恶狠狠地说,一边拿铁锤在我们眼前挥舞。
那次我和同伴都吓怕了,我们都以为老师真会用锤子砸我们。上学的路上再也不敢迟到得这么晚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也确实应该害怕,毕竟老师那天喝醉了酒。
还有一次老师布置了数学作业,班上就只有三五个“好学生”交了作业。老师来到教室后,让我们这些没写作业的全部站起来,伸出手、掌心向上。他用铁尺挨个给每位同学的掌心重重地打了几下。
要说铁尺那玩意儿还真是老师体罚学生的独门武器。给你的掌心来两下,不见伤痕不见血。但是那种毒辣辣的疼,即使脸皮再实的同学也会忌惮几分。
在学校被罚后,我们还得想办法别让这事传到父母耳中。因为父母知道我们在学校不听话挨罚了,回到家里还会再挨一顿批或者一顿揍。那时候的家长都以老师为绝对权威——你被老师罚了,准是你犯事了。
写到这里,也许你会以为我接着要臧否人物了。现代社会,体罚一词被世人嗤之以鼻。对孩子施加体罚的老师或是家长更是像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可是,那时候我们还小,一家人的生活全靠几亩地和几亩脐橙林。父母每天都要去干活,没人管我们,也没人教我们。大部分孩子都野得跟猴子似的,也不爱学习。
每次开学,家长领着我们去报名时跟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师啊,这孩子要是敢不听话你话,你给我往死里揍一顿就好了。”
我们村里的孩子,大都挨过父母或者老师的打。但是也没有记仇,没有伤心,更没有产生教育专家们所谓的“终生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即使挨打了,我们还是很敬重老师。尽管在那个年代里,老师的文化素养和知识水平也不那么高。但在当时我们这种闭塞的农村,老师是这山里唯一代表着文化和未来希望的符号象征。
我学了很多年的教育学和心理学。最近才脑补了一点点生物常识,参照我自己的成长历程后。我才发现,我们所理解的教育学、心理学终究是社会科学,可是我们都忘了,人的本质也是自然界中的一种生物而已。
既然是生物,就会遵循“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为了适应自然和社会,人自然而然会产生有相应的心理和生理调节机制。我常常想,现在我们的教育总是过于强调学校、家庭、社会要保护孩子的心灵不受伤,维护他们的自尊心。可是,长大后他们遇到的人和事,是否还会如我们这般小心翼翼地呵护他们玻璃心?抑郁症是否会欺负他们?
所以,请体谅,也许当年的他们不是最好的父母、最好的老师,也许他们的知识涵养、眼界、资源都不那么令我们满意,也许他们教育我们的方式也不那么科学,也许我们的国家的教育体制有很多的漏洞。但请相信,在有限的资源里,他们尽他们所能地扮演着他们的角色。
我们是打着架长大的一代,也是挨着打长大的一代。父母老师的教育很粗糙,我们的心也很粗糙。 这节课挨打了,下课铃声一响,接着又追逐嬉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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