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患过伤风的爱情就像被揉皱过的一张纸,经过时间的摊平后,纸上的皱痕已经变得免疫强大。
一:
好友已经不止一次跟我说我应该要去见见他,她出面约个时间让我们双方见一次。
她这么热心肠这种男女情事并不是因为她想当专职红娘,她的说法是感觉你们挺合适的,见一下!
我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两点准时赴约,打扮得中规中矩,对这场热心的牵线搭桥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放下雨伞走进去咖啡厅,玻璃制的自动门照射出一个穿牛仔裤的女大学生,我看了看玻璃上的自己,拨了拨头发,转过身问服务生12号桌是哪里。
12号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青年,梳着标准的港式油头,打着一条藏蓝色领带,鼻梁上戴着一幅装酷用的无镜片眼镜。
好友介绍过他的背景:24岁,刚从国外毕业回来,毕业回来后就在家族企业帮忙。
我走到12号桌前,跟他打招呼:你好!
他目光离开手机屏幕,抬头看向我,定了一下神,连忙站起来说:你好!坐吧!
我一坐下来,他就问我喝什么,我说橙汁就好。
点完餐食,服务生收起餐牌走了,两个不熟悉的人面对面地坐着,气氛就像塑料袋里的空气一样。
还是男生先开口了,他说他表哥的女朋友要介绍一个女孩子给他,务必让他来见一下那个女孩,不去的话会遗憾终生。
我的好友就是他表哥的女朋友,我懊恼好友的话,对他说:她说话总是很夸张!
二:
他很擅长找话题,我也很努力地配合话题的发展,两个人总算能聊开了。
雨势开始减弱,窗外的雨越下越小,太阳出来,阳光懒洋洋地洒入餐桌。
从下午两点到四点,大家把话题聊得词穷了,双方都认为是时候结束这场约会。
我说: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他笑了笑说: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我看了看窗外,说:差不多了,那我们下次再聊?
他拉了拉左边的衣袖,看了一眼金色表盘,对我说:好,我们下次再约。
直到离开的时候,我们双方都没有主动开口问电话号码。
出了咖啡馆,他说他要送我,我借口说要去隔壁的商场买点东西,婉拒了他。
既然作为男生的他都不主动问电话号码,那就说明他对我没好感,我在等的士的时候是那样想的。
好友问我对他的印象怎么样?我让她先去问问他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我从好友的话里知道了他对我的初印象: 安静可爱、很聪明又有自己的理想。但我并不是他想交往的女生。
本来就萍水相逢,那我就不会静待花开。
三:
那天是高中同学的于归婚宴,我特意穿了一条洁白修身的蕾丝裙,即使是秋风秋雨,我也忍着冷颤表现得从容淡定。
我和十几个高中同学围着一对新人在合影区拍照,大家久别重逢难免有些兴致高涨,拍照的时候不停发出欢呼声和拍掌声。
热烈的气氛让在场的来宾感受到我们的友谊情深,当我挎着一个女同学的手走去宴桌时,我似乎看到了他。
婚宴现场被粉红的鲜花布置得又浪漫又温馨,头顶上的水晶灯让人意乱情迷。
我一坐下就往他的方向看去,他正怔怔地盯着我看,确定是他之后,我微笑着跟他点点头,他也点点头,之后我继续和同学们聊天。
喜酒结束后,我和一个女同学在门口等另一个同学的车,我们在东张西望的时候,一台黑色的私家车停在我们前面,右车窗被降下,里面的人看着我问:你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女同学笑眯眯地问我他是谁,我不能告诉她那是我之前的约会对象。
我对他说:不用了,我们都搭同学的车走。
他后面的车已经排成了长龙,贴着他车尾的那台车已经不耐烦地按起喇叭。
女同学推了推我,拼命地跟我使眼色,对我说:你快走吧,不用和我等,你就搭那位帅哥走吧。
我只好尴尬地拉开车门,把两条腿小心地跨进去。
我扣好安全带之后,告诉他我要回哪里。
他打开音乐,跳过几首沉闷的节奏,到了轻松愉快的音乐才停下来,问我:这首歌合适吗?
他应该是问我喜不喜欢听,我回答他:可以,挺好听的。
他看着前面专心开车,我也不想搭讪他。
车内的香薰混合着我们两人各自的香水味,局促的空间变得暧昧缠绵。
你是新娘的同学?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我说:嗯,是的。
地面上最高的限速数字是80,但我用余光看了一下咪表,显示的是60,难怪时间变得那么煎熬。
车子停在斑马线前,交通信号灯显示59秒的倒计时,那一刻我只想推开车门逃出去。
他咳了一下,说:想不到今晚可以遇见你。
我没有回头,对着窗外的风景说:对啊,这个世界挺小的。
他把我送到楼下,车停稳后,他就急忙把手机拿出来,对我说:你电话号码多少?
我很疑惑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说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他的语气开始急了。
我这时已经把车门推开了,对他说:今天谢谢你载我!说完后就急忙走出车外。
四:
可能是我在同学婚宴上穿的小心机起了作用,第二天他就从好友那里要到了我的电话,引来好友的八卦追问。
每个星期天的早上我都会到书吧看书,那里有意大利进口的柔软手工沙发,点一杯果汁可以让我静静地看完一本书。
当我看到他出现在书吧的时候,我就知道好友又把我出卖了。
脱掉沉闷正规的西装,他就只是一个充满活力而又稚气未脱的大男生。
我自动自觉地坐到他对面,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橙汁,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装模作样地说:这么巧啊?我不知道你也在,我只是在等女朋友。
我环顾了一下书吧,对他说:那你女朋友呢?
他指了指我的位置,说:你坐着的位置就是留给我女朋友的。
我不解地皱了皱眉头,立刻起来跟他道歉:对不起,坐了你女朋友的位置。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不要紧,不过,既然你坐了我为我女朋友准备的位置,那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他设的赌局被他轻松押中,赌局结束后,他已经是最大的赢家。
五:
从此我的生活里多了一个他,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我。差不多每天都相见,我用了真心来做赌注。
“冬至大过年”,公司很传统地放了一天假,冬至刚好是星期五,加上周末的两天,一共可以放三天。
他提议要带着我去深山民宿住两天,避开水泥森林,到真正的绿水青山浪费两天的惬意。
深山中寒气逼人,层层的薄雾缠绕着山间,一眼望去,绿变得越来越幽暗。我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房间的阳台上看着夜越来越深,狠狠地深呼吸。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我吓了一跳,他弯着腰把脸埋在我颈肩,我的颈肩受不住他带着湿气的呼吸,往左挪了一步,他一把抓住我,紧紧地禁锢在他怀中,目光相遇,电光化石,他吻了下来,我唇腔里都是他吃过薄荷糖的味道。
曾经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可以走一步算一步,不盼天长地久,只愿相伴左右,但这只不过是害怕失去的借口,一切是那么的弱不禁风,风来了,我们的爱情就在瞬间凋谢。
六:
经过第一天晚上发生的不愉快,原本三天两夜的深山放松之旅已提前结束,他看着山路握紧方向盘一言不发,我不安地看着他,心里既矛盾又自责。
对不起!我低下头说。
他没有回复我,过了很久才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是我真的没准备好,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这么快就干那事。
他不悦了:只是普通情侣也会干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开始不满他:我不是其他人,在这件事上,我是保守的。
车内气氛开始紧张局促,车外的树木往后移动得越来越快。
那一次是在一起后最大也是唯一的争吵,连续的一段日子,我们双方陷入冷战,他误认为我的保守是不够爱他的表现,我责怪他的任性和不尊重。
七:
时间让我们野蛮生长,对与错,是与非,没人来教我们。
我主动打电话跟他和好,从接通的那一刻开始,我手上的赌注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和好后,往日的我们已不复存在,心里的芥蒂让我们摩擦不断,小事也让双方吵得伤痕累累。
相处时失去默契,不清楚未来,这些迹象表明我们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哭着抱住他说:我已经很努力去经营我们这段感情的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他抬起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谢谢你,谢谢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
无数个夜晚,在说完晚安后,对方会回复明天见,而渡过了一个漫漫长夜后,黎明醒来再没有早安。
曾经的爱恨如梦初醒,往后是晴空万里,微风和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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