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组同时来了一正一副两个处长,正处长姓付,副处长姓郑,颇有意味。刚来的时候,两个人同进同退,相处甚欢,筹备工作也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大家都知道,两个处长从省里来到这个偏僻边陲,无非就是为了取得一些成绩,镀镀金,一朝回去,大概率要往上走一走。
等全部工作基本稳定的时候,两个处长开始有了分歧。付处长年龄稍长,处事比较守旧,凡事只求一个稳字;郑处长年富力强,又是名牌大学毕业,做事喜欢大刀阔斧,锐意进取。矛盾的产生,成了必然。
尽管郑处长和付处长都是一个级别,但毕竟是付处长主持工作,微妙的差别,让郑处长在每一个两人一起公开露面的场合,都会自觉排在付处长的身后。后来随着郑处长的意见被付处长要么缓行,要么搁置,郑处长开始不高兴起来。除了资历不如付处长,无论年龄,无论学历,无论未来的发展空间,郑处长都着比较明显的优势。
两个人虽然在明面上保持着一团和气,其实内心早已经棍棒刀枪。一开始,郑处长还参加大一些的会议,小会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了。随着两人的矛盾日益激化,郑处长连小会也不愿意参加了,为了减少两个人之间的矛盾,郑处长以到省里开会的借口,回到省里,一边过着正常的家庭生活,一边上下活动着,希望早一点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
郑处长是有这个资格的,他的老婆是个商界女强人,钱的问题,根本不用郑处长考虑。他的一众同学也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在省城,郑处长渐渐编织了一张能量还不算小的关系网。
付处长看郑处长为了躲避自己,逍遥在省城,自己也觉得少了很多没必要的烦心事,心情自然格外愉悦。除了正常的工作安排,为了丰富单位同事的业余生活,付处长嘱咐综合办公室,把篮球场,乒乓球室相继置办了起来。自己喜欢乒乓球,反正好久才能回省城的家,那就把单位当成另外一个家,篮球比赛和乒乓球比赛也在办公室主任的亲力亲为下,有声有色地举办起来。付处长参加的大龄组乒乓球比赛,每次都能拿到冠军,他越发忘记了与郑处长相处的不愉快。
郑处长最长一次离开单位的时间,是三个半月,中间回来一次,还是陪同一个同学过来到这个边陲城市观光,顺便把自己的一些发票在财务进行报销。付处长依旧一团和气,似乎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矛盾发生一样。
日子一晃就将近两个整年了,无论是付处长,还是郑处长,都随时面临着被调回省城工作。付处长并不着急,他就是回到省城,按照他的年龄,最多在级别上调整半个格,权利上,未必有现在单位一把手这样有话语权。着急的是郑处长,这两年,看着自己的同学或者系统里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都动了动地方,他竟然有点食不知味了。
好在编织的关系网开始发挥了作用。省城里有一个单位一把手调动,郑处长过来,从能力的角度,绝对胜任。在运作之下,终于到了组织考核阶段,只要考核过关,赴任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在所有人看来,考核只不过是是例行公事,郑处长的春天,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组织部门考核这天,郑处长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陪着省里的领导在还没有离开的单位,进行着每个部门对他的评价打分。综合办公室,政工科,工会,财务科等部门领导都非常配合工作,全都给打了高得不能再高的分数。
郑处长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差付处长这一关了。在郑处长看来,付处长早就盼着他离开了,他没有理由在这个人生重要关头阻拦自己,付处长顺水推舟,给自己一个面子,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接下来是组织部门和付处长的对话。组织部门客客气气地问:“付处长,请您来谈谈郑处长在最近两年时间里的工作状态和工作成绩。”付处长沉默良久,极为认真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好评价,因为这两年,我很少在工作岗位上看到郑处长。”组织部门的两个领导互相看了一下对方,结束了这次的简短对话。
原本只要通过考核,郑处长当天晚上就能跟着省组织部门领导一同坐火车回省城。当组织部门领导对郑处长说,继续原地待命的时候,马上进入不惑之年的郑处长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他知道,如果在这个年龄不能走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级别,以后的升迁之路,很难再做到顺风顺水了。
有时候,一句话,可以艺术到极致;其力量,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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