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暮雨分手后,子璇时常会踏着他们所共同走过的路,去往他们一同爬过的山。站在山顶,他望着一面的湖光山色,远眺着另一面的城市街区,突然想起初见夏家父母时他们的态度,想起从小到大,父母常年的争吵……
“我是多么不幸!难道我真的如此不受命运之神眷顾,难道是它把我遗弃了吗?如果这样,那么为什么我会考进理想的大学,来到这座美丽的城市呢?……”下山的这一路,子璇不停地追问自己,他感觉此刻有着不曾有过的迷茫,尤其是穿行在人群间,听到自己听不懂的他乡方言,遥望着城区里的千家万户,却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归属,那种感觉就像在独自探险中,尚未抵达人们口中的仙境佳处,可发现手里的指南针失灵了,是该沿着来时的路折回呢,还是要继续寻找呢?
在子璇辗转反侧两夜去考虑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时,他选择了继续寻找。他渴望在这座一直所向往的江南城市中扎根,他想要在这里有自己的家,他不想在读完大学后,就成为这里的过客。但是当在这里工作一年之后,发现以目前的收入根本无法追得上望而却步的房价时,他选择去了机会更多一些的北京。
“你来北京几年了?”
“我刚刚来。”
“你是哪里人?”
“XX人。”
“以后打算去哪儿,打算在北京呆多久呢?”
“将来可能会去XX,还不清楚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是子璇刚找到工作时,身旁的同事问他的三个问题,而且不只是他,在子璇日后刚认识的同事或者朋友中,他们最初的三个问题基本也是如此。渐渐的,当他回答过这三个问题后也总会加上两个字,“你呢?”,渐渐的,当他遇到刚认识的同事或者朋友时,也学会了问这三个问题。
他们的回答大多都不一样,也是这样的千差万别让这座城市成为了中转站。子璇在这里遇到了太多和他相似的人,虽然他并不清楚那些游子是否也有一对经常争吵的父母,也有过一段因没有房子而错失爱情的痛苦,因为回首时的不济而慨叹被命运所遗弃的抱怨……但他却看到周围那些看似如浮萍一样飘荡的人,却更像泛舟一般很努力的靠近彼岸。
“你说鸟巢美吗?”周末加班后,当路过奥运村时,子璇向同路的同事云哥问道。
云哥像没见过鸟巢似的,穿过身前站着的两个人,把长长的脖子探到了公交车的车窗前,望着彩灯映照,被一群欢乐的人所围绕着的鸟巢,“当然美,跟着它美丽起来的还有房价。”
“怎么?听你这么讲房价曾毒害过你?”
“我06年大学毕业就来北京,那时候五环的房价才五、六千,本以为努努力买上一套呢,结果不到7年的时间,房价涨到了快三万。”云哥笑着轻叹一声,“现在对这里的房价只剩下调侃喽。”
“那你今后打算去哪儿买房?”
“去年在廊坊买了一套,本打算这周能回家看看,结果又要加班,我都有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买的房子都没住过几次。”云哥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哎……我现在总会纠结那房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买房子是不是用来住的。”
“真羡慕你,都是有房的人了!”
“没什么可羡慕的,你毕业才一年多,不要慌,其实房子不难买,主要看买哪儿。”
云哥和子璇聊了一路,即使下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云哥所说的话依旧在子璇耳畔萦绕,他说自己很不喜欢如今的双城生活,但老婆刚刚怀孕,又不得不在这里多赚点儿钱。他还说生活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不断地推着人往前走,读高中那会儿总以为上大学就轻松了,上了大学以为有了工作就潇洒了,有了工作以为结了婚就幸福了,而现在他想的则是,等妻子生下孩子就不会再漂泊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生活所束缚,自由就看你想与不想。”这是当云哥在工作中又嘟囔着,“什么时候项目才能结束,我好想回家看看老婆”时,设计师薛薇对他说的。
薛薇是位三十岁的女人,要是刻意去强调一下就是三十岁还不想着去结婚的女人。她的穿着打扮永远紧跟时尚潮流,在大家眼中,她是位名副其实,冷艳动人的“御姐”。有一位追求她的同事曾用一年时间去观察她,终于在那年七夕节下班后来到薛薇面前说道:“薇薇,请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吧!在这一年时间里,你每个月换一次发型,每天换一件衣服,夏天你有二十八件T恤,六套连衣裙,不过有四套不怎么穿,你有十二双高跟鞋,三双运动鞋,二双帆布鞋,四双直筒靴,你有六个包,其中两个是双肩,两个是斜挎,你喜欢红色,因为无论你穿的、带的、用的红的偏多,你不喜欢吃肉,不喜欢辣,你习惯于下午三点做一套眼保健操,但眼保健操一般是四节四八拍儿,不知为何你每次都会做三节三八拍儿。”当他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说的不恰当时,只是嬉皮笑脸地对着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薛薇。
薛薇露出一种狡黠的笑容,“还有吗?”
“今天能约你看场电影吗?”
薛薇的脸色如晴天里突然集聚的乌云,她抬手指向办公室的门只说了一个字,“滚——”。
在之后的一个多月,追求她的那名同事就申请离职了。对此很多同事都对薛薇半开玩笑,“薇薇,我算知道你口中的前两任男朋友为什么都离开了你,对你那么上心的男人你看都不看一眼,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每每听到同事们对自己开这样的玩笑,薛薇总会说:“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