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会读写营第三期第十一课作业,具体要求如下:你用自己的文字设计一个故事情节,注意要有让人读下去的悬念。
还没待清霖说出口,沈爸先声夺人,你们老师中午来电话了,大致聊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有个数,说说吧,沈爸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成绩确实下降了,这是事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会努力。”清霖用极其平稳的语调回复道。
沈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了,这就是你的态度?我和你妈成天没日没夜的干活,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能考个好大学,现在倒好,成绩掉了,还如此理直气壮。
突然,只听见啪的一声,沈爸一双仿如松树皮似的大手拍在了桌子上。随后便拿起桌子上的两大本,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学,是让你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爸一面说着,一面将这两大本状如日记本似的物件撕的稀巴烂。清霖含着泪,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眼前发生着的一切,没有言语,只是沉默,怕人的沉默。
这种可怖的沉默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高中选文理科的时候,面对来自家庭的重压,他依旧无声的屈服了,选了理科。
少年的心,自此有如来不及南归的猴鸟,被冻死在了北国凛冽的寒冬。
高考那年,清霖被省里一所数一数二大学的王牌专业录取了,并获得最高等的奖学金,怎不算前途一片大好。大家也猜到了,可也没全猜对,这次都没待爸妈提议,清霖主动选了爸妈期待的计算机专业。
沈爸沈妈为此专门停工三天,回老家大摆酒席,宴请宾客,整个村子跟着热闹了三天,这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生,谁不想沾沾喜气呢。
开学之际,清霖迈上了一个全新的舞台,虽然自小成绩就优秀,学习能力也强,可名牌大学的王牌专业,哪一个不优秀,哪一个学习能力不强,都是千军万马过的独木桥,谁也不差。
经过第一个学期的学习,差距也慢慢拉开了,即便清霖如何刻苦,如何追赶,也只能保全各个科目不挂科,要达到优秀的水平,豁出了命去也怕是难得很。
作为一个对自我要求极度严格的人,自是不许比别人差,尤其是一直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学习就是如此的不得劲,使得清霖长期处于极度压抑的状态中,就如一条随时都可能崩断的弦。
这期间,他咨询过心理医生,也尝试过很多缓解焦虑的办法,可一点用都没有。兜兜转转,他还是拿起了笔,这一写就停不下来了,没日没夜地写,整个人如同魔怔了般。
越写,他越觉得现有的生活是一种束缚,是他痛苦的根源。越写,他越发体会到自己对于写作,对于文学深层的爱。写作这件事,早已融入到他的血液中,甚至成了他生命的呈现形式。
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回放了起来,自小时候偷偷将心事交付与日记本时,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可不论高中文理分科,还是大学选专业,他依旧符了父母的期待。
他是那样的体贴人,那样的让人心疼。他哪能不知父母的艰辛,自从有了他,父母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整个后半生都在为儿子的将来做打算。
那两次关键的抉择,以及父母撕毁自己日记本时,心里何尝不在滴血,可他要是随了自己的想法,给父母带来的是极度的失望与痛苦。他宁愿压抑自己,也不愿辛劳的父母再受一点苦了。
可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刻也不想等了,他想逃离这个专业,想逃离学校,只想安安静静的写,不受干扰的写。大三下学期,他终于还是递交了退学申请,也就发生了文中开头的那一幕。
他为这一刻,整整熬了六年啊,六年啊,总得照着自己的想法活一次了。
现实总归是残酷的,不能因为你是后进者,就让分毫。
虽然清霖痴迷于写作,热爱文学,总归不是科班出身,更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即便大学期间中稿过几次,可要想通过写作来维持生计还是太难太难。
况且他还没有本科的文凭,工作上自是处处受阻,他干过服务生,外卖员,车间工人…只要能维持生计,不要求学历的活,他都干。
这微薄的收入也只够他日常的一日三餐和租房花费,即便有结余也是花在买书上了。好在他对生活没有太多要求,只要有地方住,吃饱饭,关键是可以继续写作,也就非常知足了。
自从清霖上次的突然“宣判”,父母的态度反倒有了转变。他们了解到清霖这么多年一直处在非常压抑的状态,非但没有多关心关心儿子,询问他的意见,还一直将世俗的“成功观念”强加到儿子身上,自是觉得对不住儿子。
可父母的转变,反倒让清霖有点不太适应了。虽然自己现在的生活清苦但乐在其中,可不能给予父母更多回馈,有时还让父母为自己担心,让他觉得太对不住二老了。
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清霖穿着一身单薄破旧的衣衫置于西装革履的人潮中,正是这次等绿灯的时间,让他有了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机会。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最近多次投稿未果,写作方面也毫无进展,随后独自嘟囔了起来,“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太冲动了,真的只是一心想写作吗?有没有可能是想反抗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传统权威,写作正好提供了出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小伙子,该过马路了。清霖仿佛如梦初醒般,遂挤入了人潮中,消失在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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