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
那时,我是个对未来不抱有幻想的女孩。
已入深冬,风肆意的刮着,我不得不眯起被黑眼圈“装饰”的眼睛。我抬着沉重的脚步麻木的跟在父母身后。风被办公室的门隔绝在外,而我依然睁不开眼睛,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眼角的湿润。我,像极了布偶。
“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坐在办公椅上的主任说到。接着,他对我说“大概是你班主任到了”。
“班主任?”我想起了那个身材发福,戴着变色眼镜,脾气好到极点的只带了我一年的班主任。我站起身来,强打着精神看着门被推开。
趁机而入的冷风很快被室内的暖气吞并。他很热情的和我父母聊了几句,然后看向我。至始至终,微笑没有从他脸上离开。接着,他把我领走了。
背包的重量压得我直不起身体。从教室门口走过时,他向我介绍说快到考试了,同学们都在积极背书。接着他又带我去了办公室。很多课本安静又凌乱的躺在办公室一角。他问我缺什么书时,我才想起我还没有书本的事情。问完他帮我一本一本的找。还缺本资料,他说帮我再从别处找。
我抬起一直低下的头朝他看去。他不过26、27的年龄,高而挺拔,中规中矩的刺猬头,笑起来很爽朗。我说“谢谢老师。”
我不清楚他当时是怀着什么心情领了我这个“插班生”,但那学期我记住了他的微笑,对每位同学都是。
我思考问题喜欢钻牛角尖,经常绕不出来。他为我举了一条又一条例子,讲解很久,但我还是不明白。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不耐烦:“你暂时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过几天还是想不明白再来找我给你讲”。
他对班上同学都极有耐心。
有一学期末快结束时,班上有同学闹脾气,想退学。身为班主任的他不断在做那名同学的思想工作,希望他留下来完成学业。那段时间,我经常能看到他在晚自习找那名同学。结果,第二学期开学时,那名同学竟玩起了失踪。安全无小事,一名教师如果被打上“安全事故问题”的烙印,他的教师职业生涯可想而知。他大概不能留在班里了。但过几天,我在班里又看到了他。他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切像都未发生过。
你可以伤一个人的心,但不能让他心寒。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着班主任的耐心,但班主任还是选择原谅他。
正月里,寒气威逼,没有丝毫让步南来的暖流。卖小吃的摊子被热气挡着看不清老板动作。你说着话,雾气连连向四周扩散。星星依旧很早伴着月亮开始舞蹈。我的心莫名一暖,如同寒日中午时分,被太阳斜撒下的暖光罩着。
有诗云:玉壶存冰心,朱笔写师魂。谆谆如父语,殷殷似友亲。轻盈数行字,浓抹一生人。
乡下私立学校教育资源匮乏,他带着我们开展辩论赛、知识竞答等活动。冬日雪天,当万物铺上厚厚一层积雪时,他会带着全班同学打雪仗。他克服各种客观因素,为我们的高中生活增添各种乐趣。
生活在封闭式加长期无假的学校里的我们,味觉像蜗牛爬行般,经常会错过当下季节该有的水果。但他会体贴的为我们备上西瓜,全班一起享用。高三课程多,任务重,他担心我们营养跟不上,会带着同学出去购物。
在你落下大量功课,有些力不从心时,他会为你梳理知识。
在你生重病行动困难时,他充当起亲人的角色。
在北方寒流入侵,气温大幅下降时,他总不忘一遍又一遍提醒你要保暖。
他姓熊,他是我们的“熊大”,我们是他的“熊孩子”。
特殊的教学环境,让我们这群“熊孩子”度过了相对困苦的三年高中。我们偶尔不满,偶尔抱怨,但有此班主任何尝不是上天于我们的馈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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