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樱落
1
自行车的铃铛叮叮作响，一下又一下，敲打在韩明的耳廓。马路边是连绵的花铺，有白色的栀子，紫色的薰衣草。两种本是不同季节的花朵却在这狭小的花店相遇，想必也是蛮戏剧性的。
韩明两眼惺忪的推开了二楼的窗户，看着下面花圃中五颜六色的花朵和人流交织的组成的风景线。
懒懒的伸了个腰，刚把挤满牙膏的牙刷塞到嘴里，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韩明口齿不清的接道.
“大明，你快过来一趟。这边又有凶手案发生了”电话那边急急的说出来。
“哪里？”
“医院的太平间。”
“大哥，能别闹吗，今天虽然是四月一号，你拿杀人案件开涮怕是不合适吧。”韩明看了看日历不在意的说道。
“我骗你干什么，凶手这次就是谋杀了一具尸体，不，也不算是尸体。不，哎哟，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案情比较复杂，一句两句我也说不清，你来现场看看就知道了。”
刚刚说完，那边就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神经病”韩明对着话筒骂了一句。
骂归骂，韩明还是迅速的用毛巾擦了把脸。下楼后往电话里说的地址跑去。
2
因为凶杀案的关系，医院里并没有多少人。警灯的闪烁一下一下的打在韩明的脸上。韩明的脸紧绷着，谁也猜不透此时的韩明在想些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后，韩明径直穿过警戒线，往太平间走去。
医院的长廊是惨白的墙砖和比惨白稍暗些的烟灰色地砖组成，病室里低沉的哀嚎和呼痛声穿透过薄薄的一层门板后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极度痛苦烦躁有极度恐怖阴森。
穿过长廊后，按下电梯，韩森的手指在—2层停了一会，最终还是认命般的摁下了按钮。
电梯到了过后，迎接他的就是自己的好友沈冰。
在沈冰的带领下，韩明最终还是抵达了太平间的门口。有蓝色的灯光打在光滑的地板上，衬映出每个人倒影，仿佛地狱里的幽灵在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白色的轻烟袅袅升起。
整个放尸体的地方不过两百平的大小。床与床之间挨着极紧，白床单垂到地上，仿佛刚刚下过一场雪一般，厚厚的盖住了所有丑恶的景象。
“死者叫梁凉。根据本科室的尸检记录，此人是死于凌晨4点20分左右。死因是窒息性死亡。”
看韩明还是一言不发的紧盯着自己时，沈冰接着说道“若只是如此的话，那也只是一起普通的谋杀事件，但是怪就怪在死者经过医院发出的死亡证明，上面的死亡事件却是昨日晚上的11点钟。死因是车祸导致的头部撞击颅内出血。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在昨天短短的一天时间了，死了两次？”韩明问道
“最还不是最奇怪的，死者梁凉怎么会是窒息而死了？虽然太平间的大门常年紧闭，但是还是为了防止异味设有通风口。而且死亡的时候脸上挂着一副幸福的笑容？经过我们调取的监控记录，整段时间也没有另外的人出进过。”
尸体的床铺已经划好了尸位线，韩明迅速的走到床铺边，围着他饶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线索。不由得深思。
窒息性案件，在这个月内已经发生了四起。最开始的时候本是普通的自杀性事件，没有理会，可是如果每隔一个星期就发生一起，而且还都是带着幸福的笑容窒息的话，那就有待商榷了。
“那个开死亡证明的医师在哪里？”韩明抬起头问道。
“你是在找我吗？”一位瘦瘦高高的带着眼睛的青年人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郑，名清风。28岁，不知警官找我有什么指教”郑清风问道，态度不卑不亢。
“郑先生，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主治医师，以后怕是前途无量啊。”
“警官就不要打趣我了，经过这次，我能不能留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那你能不能解释下，在你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下的死者为什么还会死第二次了？”韩明看着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年轻医师问道。
经过我所学的知识和专业仪器的诊断，患者在下死亡证明之前，患者心跳检测仪呈一条直线，呼吸停止，脉搏全无，经多次抢救性弥补无效，在最终下出结论，患者于晚上11：00抢救无效，正式死亡，我才在死亡通知书上签的字。
韩明并不是专业的医生，所以对此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专业的医学仪器还是值得相信的。
“死者的家属在吗？”韩明问向沈冰。
“死着没有家属，是一个孤儿。在一家信贷公司上班，工作虽然积极但是与同事关系僵硬，出了工作时间就没有任何生活上的来往。位于社会的大集体中，他还集体中的一份子，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言，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自己工作的原因就是为了活着。”沈冰看着梁凉的档案上说出自己的结论。
“活着？”
“对，说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呼吸，意识清醒。”
看着一脸惊讶的韩明沈冰继续说道“此人没有爱好，衣食住行，一切从简。根据他多年的工作来看，死者死后他的积蓄还有很多，出了必要的衣食住行外，没有任何一笔多余的花销。”
“这个人，还真是个奇怪的人。”韩明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此人，只能以奇怪定义。
“昨天值班的是谁？”韩明问道
“是新来实习的小护士赵丹。”
叫过赵丹，看着低着头发抖的赵丹，韩明柔声说道“你不要害怕，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看着自己面前的赵丹依旧是低头不语过后，韩明紧接着问道“昨天你在值班的过程中，有没有看见过自己感觉奇怪的人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赵丹颤抖的声音在口腔流转半天最终吐露出来。
“那你如果想起了什么在打电话给我好吗？这是我的名片。”韩明看着眼前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兴趣。
现场勘察完后，韩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忙过晚饭过后，电话响了起来，韩明看着陌生的一串号码，接起来。
“喂，是韩警官吗？我是赵丹，这个案件你不要追查下去了好不好？”
韩明有些奇怪，赵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韩警官，这起案件是..........是鬼魂索命。”
3
赵丹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分析。
“凌晨的时候，我去洗手间在路过太平间门口的时候，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就是有人在走动，但是我打开太平间门时，里面却什么人都没有。一大早，过来清查护士就发现了你们说的死者，面上带着古怪的笑容，盖在脸上的床单也被掀到一边。”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好了，我知道了”韩明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平静的说道。
看着自己掌握的线索，韩明陷入了深思。
每隔一个星期一起的笑容窒息案，凌晨的脚步。已经认定死亡的死者。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事情，却几者之间仿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一起案件，也是最开始认定为自杀的是一个初中生，地址位于偏僻的城中村。孩子父母都在建筑工地，父亲好赌。但是家中尚有余钱。父母岁偶有争吵，但也算和睦。
第二起案件，是一个孤寡老人，两个儿子岁常年不在家中，但是月月按时寄送生活费。小儿子更是花了高价雇了个保姆。
第三起案件，是在学校，死者是一个教师。入职5年许。在他的教导下，班级年年升学率第一。
第四起案件，在太平间，死者信贷公司工作人员，本已经鉴定死亡过后，却又再次死于窒息。
四个人，年龄不同，工作不同，生活方式不同，死状却是一模一样。他们都是疑似自杀，因为没有任何挣扎，胁迫，满脸笑容。
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当一个人处在窒息的环境下，会本能的吸取更多的氧气，并拼命挣扎，那样的话，死者的面部表情应该是狰狞恐怖的。可是这几个死者都是一脸幸福。这也是最奇怪的一个点。
为什么死者会笑呢？韩明始终想不通。
“不明白死者为什么会笑，那是因为自己不是死者。”韩明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冒出这句话来。
由于路上堵车的时候，当韩明驱车赶到太平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一个人再次穿过从满哀嚎的长廊，按下通往太平间的电梯。在值班护士诧异的眼神下，走进太平间，反锁上门过后，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整个太平间的尸体。
在这两百余平的空间，如此近的距离，却隔着一条叫做生死的天堑。
躺在太平间里会是什么感觉？
在众多尸体的环绕下，当白布盖过头顶时，是什么感觉？
无法理性的分析，那就闭上眼睛，好好感受。
韩明掀开一个空床，躺在床上，再把白布单缓缓的盖过自己的头顶。床铺很凉，当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四周一片黑暗。耳畔也是一片静寂，好像所有的感官都被封闭了起来。唯独自己的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当自己把自己当成一具尸体时，你可以想象周围那一具具尸体一声的喜乐哀愁。想象他们的如何生与如何死，想象他们的家庭成员在最后的告别。
不知过了多久，心跳仿佛被某个重锤重击了一下一般，一阵剧痛，韩明猛的睁开眼睛。游离的神魂换换回归。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
“我这是在哪里？”韩明虚弱的问道。
4
“我的天，你可总算醒来了。看着我，看着我，我是谁？”
“沈冰么”韩明看着一脸焦急的沈冰说道
“谢天谢地，你还没傻。”沈冰双手合十的说道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一个人跑进太平间干什么？要不是护士一直关注着你，明天你就是微笑窒息的第五人了。你今天回去见过什么人，你是不是被催眠了？”
“你说，我是......微笑窒息.......”韩明到现在还是一脸不明白的问道。
他并不知道，他只是像扮演一下死者，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成为死者。
“太平间会每隔两个小时释放冷气，用于储存尸体。”那护士通过监控看到你自顾自的掀开床单躺在床上，都把护士吓傻了。但是知道你的身份，护士也没敢去打扰，可是过了四个多小时，依旧没有动静，护士就想进太平间看一下，结果发现门是反锁的，在外面呼叫也没有反应。这才在太平间的名片夹找到我给我打电话。
“冷气，微笑，窒息，我想明白了。今天星期几？”
“星期一，凌晨3点，怎么了？”
“快开车，咱们去殡仪馆。”韩明听到星期一，马上就知道了，这是有一个星期，也是另一个轮回。
“具体事情我在车里跟你解释，快点开，要不就来不及了。”
看到韩明如此匆忙，沈冰虽满腹疑惑，但还是照做不误。
在车上，韩明解释道，初中生，老人，教师，中年的信贷人。这四者看似毫无联系，但是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却是有目标性的。
“哦，那你就是说，凶手的第五个目标，根据你掌握的行踪动向是，第五个受害者会在殡仪馆？”
“对，不过这次和另外几起不一样，这次凶手既是行凶者，也是被害人”
“你这是什么鬼解释。”
“你听我跟你说，凶手其实本就是想自杀，但是人都是极端畏惧死亡的，所以他把死亡仪式化。知道如何克服自己的恐惧吗？他从最先容易诱惑的少年人来练习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当少年人被诱惑时，只需让少年人穿很少的衣物独自待在某个封闭的空间，在那个初中生意识模糊的时候送上早已准备的薄薄一层轻纱，人越冷就越希望盖住自己裸露的部分。最终会为了那一丝幻想中的温暖缓缓失去掉自己的生命，而且在死亡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久违的温暖，仿佛有阳光轻轻抚慰着自己僵冷的尸体。随着教师和老人的死亡，凶手逐渐敢于正视死亡，为了能更深层次的克服自己将要死的的恐惧，凶手在太平间了面对众人的死亡，结果却碰到了假死的梁凉，于是就有我们眼前的一幕。在梁凉死亡过后，凶手继续冒充死尸直到警员散尽离开。”
看着目瞪口呆的沈冰，韩明接着说道“其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四个死的应该就是凶手，但是在有他人的注视下，他的思维在面对自己死或者他人死会尽量说服自己杀死他人。凶手之所以选择在医院，就是因为，医院是生的地方，也是临死前该别的地方。但是既然暴露了，死者肯定会继续寻找另外一个轮回的地方。那么除了殡仪馆，再无其他了。”
看着振振有词的韩明，沈冰是在是无力反驳。
“死过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样。”沈冰默默的在心里吐槽。
两人到达殡仪馆时，一切正如韩明所说，确实找到了微笑的凶手。但是却也奄奄一息了。俩人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搬到车上，在疯狂的驱车赶到医院。
最终，凶手是救活了。但是在审判上，凶手品墨却因为故意教唆他人死亡，情节严重，判以死刑。
韩明看到审判时，不有感觉有些好笑，法庭判了一本来就想死的人死刑。而自己呢，明明知道他还会难逃一死，却还是愿意及时送他进医院接受治疗。
命运是一来一去人间的双程票。
虽然已经开春，但是黄黎的初春还是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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