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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百年孤独》之2. 本真之心——第一代乌尔苏拉·伊瓜兰(一)

解读《百年孤独》之2. 本真之心——第一代乌尔苏拉·伊瓜兰(一)

作者: 益流福好 | 来源:发表于2023-03-02 20:34 被阅读0次

        书中描写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平时默默无闻,而每每在关键之际总能挺身而出,展现出无比坚强,决定命运于迷茫,拯救正义于混乱,维持静好于动荡,负重潜行于荒凉。

        当她的丈夫,带领着族人,翻山涉水,最终抵达一个不知名的原始世界。她参与了那艰辛的远征。

        当她的丈夫,埋头各种‘科学研究’之时,她在辛苦的劳作,维系家庭的基本生活。

        当她的丈夫,在“通往伟大发明”的道路上受阻,决定搬离马孔多之时,她联合村子的妇女们,阻止男人们的疯狂举动,并以死相要挟,彻底粉碎了丈夫这种不着边际的幻想。

        她懂得应对各种疾病的手段,配制难喝的药剂治疗儿子们的萎靡不振,不惜动用皮鞭和大黄治疗养女丽贝卡吃土的怪癖。

        当她的大儿子跟着吉普赛人跑了之后,她毅然踏上寻找儿子的路途,开发了丈夫不曾打通的“通往伟大发明”的道路。从此马孔多与外界建立了联系,迎来了后续的发展。

        当她的大儿子的私生子被送回来之后,她坚持不让孩子知道自己私生子的身份。

        当她的丈夫拿着银版照相机四处拍照以寻找上帝存在证据的时候,她使一座宽敞明亮的新宅拔地而起,并配备了各式新式家具和一架令当地人羡慕的自动钢琴。还为家族最重要的朋友梅尔基亚德斯特意盖了一个房间。

        当女儿们因爱的发狂而犯病时,是她灵机一动,撬开她们的衣箱,找到了病根。

        当小儿子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决定迎娶丈夫“敌人”的女儿时,她支持儿子的决定,同时也做出妥协,允许养女与钢琴技师联姻。

        当养女与优雅的钢琴技师跳舞,甚至在他们建立婚约之后,她还是小心翼翼的监视着他们。

        当小儿子的妻子小蕾梅黛丝意外死亡后,她吩咐关闭门窗守丧,一年内不得高声说话,并永久保留了小蕾梅黛丝那张穿着白色小百褶裙的银版照片。在心如死灰的上校准备彻底销毁它时,是她坚定地阻止了他。

        当小儿子把疯掉的父亲捆绑在院中大栗树下后,是她为他松开了手脚的束缚,搭上雨棚为他遮阳避雨,每天对着无意识的他诉说。

        她那逃走的大儿子,跋山涉水、贫困潦倒地回到家中,直到走到她的眼前后,才结束了那来自世界另一端的旅行。

        当她的大儿子和养女丽贝卡决定结婚而有辱家风时,她毅然决然地把他们赶出了家门。而当她的大儿子不明不白的死后,又是她为他安排后事。到了晚年,在又想起这个已经被她遗忘多年的养女后,她理解并原谅了她,允许子孙们接她回家。然而丽贝卡却拒绝了。

        她迷惑于钢琴技师在与养女丽贝卡的爱情失败后,突然转向对女儿阿玛兰妲的爱是否符合道德,但吸取了上次教训,避免因拖延而再生事端。在钢琴技师因爱不得而殉情之后,她抛弃了自己的女儿。虽然不能理解自杀这种行为,但她坚持以圣徒的礼仪为他举行葬礼。

        在她的大孙子残暴执政马孔多期间,她用马鞭狠狠地抽打了这个肆意妄为的孙子,解救了即将被执行枪决的上校的岳父,释放了那些无辜的犯人。她恨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但在他面临生死危险之时,她又试图在枪林弹雨的街道上拯救他。

        她收养了被政府军枪毙的大孙子的孩子们以及他们的母亲,这也使得家族后继有人。

        在她的小儿子上校被押解回马孔多,判处死刑并不准探视之后,她无视政令,坚持以死闯监,并冒险给儿子带去了一把手枪。当上校多次起义失败,悄悄经过马孔多而转战他乡时,是她在黎明无声的尘烟中望了他一眼。又是她深深的感到,“我们永远失去他了”。果然,自此之后,上校就像变了一个人。

        当小儿子喝下足够毒死一匹马的马钱子碱后,是她给他洗胃,护理,最后使上校恢复健康。

        她试图促成女儿阿玛兰妲和马尔克斯上校的婚事,可惜她的讨好给错了对象,她的女儿才是那个犹豫不决的人。

        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站在身为革命军领袖的小儿子的对立面,为马孔多最大的恩人蒙卡达将军辩护。

        她以一个母亲面对刚出生婴儿的状态,强迫小儿子放弃枪毙马尔克斯上校的决定。

        看到闹革命的小儿子走投无路,她用“想想你母亲”来鼓励儿子活下来,而后决定在其有生之年不再打开大门。她从满是蛆虫的奶锅中,判断儿子被害。而当自戕未遂的上校被送回家后,又是在她的悉心照顾下,奇迹般地恢复了健康。

        当小儿子感觉受到政府的侮辱,决定永远的关上金银器作坊的门,不再见任何人时,是她叫开他封闭的房门,让上校与自己的十七个儿子见面。

        她发现了家族命名与性格、命运的关联,但是迷惑于那对违反规律的双胞胎兄弟,坚信他们在少年换名游戏中互换了身份。

        她认为重孙女第四代美人儿蕾梅黛丝是世上最纯洁的人,可又担心社会风气沾染她。在美人儿飞升而去之时,已年老目盲的她,却看的清清楚楚。

        她为重孙子奥雷里亚诺第二打开了梅尔基亚德斯房间的大门,家族智慧得到传承。而在他无度挥霍之时,她预见到这将遭受惩罚,祈求上帝,“让我们和当初建村时一样穷吧”。

        她把重孙子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的斗鸡赶出了家门,不允许这曾经祸害家族的源头重新进门。后来,这个重孙子恐惧被当局迫害而再也不敢走出梅尔基亚德斯的房间。多年之后,房间极度肮脏恶臭,是在从昏迷中重新清醒的她的坚持下,才使得房间和他个人得到清理和修整。

        当重孙媳妇费尔南达坚持让全家都必须遵守‘严谨’规矩的生活时,一向坚持家庭和睦的她,也不禁有些不适应。

        她试图通过改变命名习惯而转变家族运势,但当她的重孙子用自己祖父的名字为新生儿命名时,她没敢违背这个父亲的意志。她坚持要亲自培养这个孩子成为教皇。在她看来,只有亲近上帝才能拯救这个家庭。尽管年老目盲体衰,她还是每天背着他,教育他。

        已经全瞎的她,找到了明眼人也寻觅不见的费尔南达丢失的结婚戒指。

        当她被梅梅怀疑为告密者之后,她承受了这个误会,但也使梅梅更加的偏执和孤僻。

        暮年的她,进入弥留状态,几乎丧失了意识,她的身体逐渐的变小,成了第五代小孙女和第六代孙的玩具。当她再次清醒后,为此还哭了一场。

        只有家族第七代成员,与她没有交集。然而,那婴儿刚出生就死了。

        她成就了马孔多,她支撑着布恩迪亚家族,滋养家庭成员,拯救家人于危难,她与整个家族的命运息息相关。

        她,就是第一代老祖母乌尔苏拉·伊瓜兰。如果说布恩迪亚家族是庭院中的那棵大栗树,她就是那大树之根。那趴在树下呼呼大睡的丈夫,是那树种最初的胚芽,家族其他成员,都是在树根的滋养下成长起来的。书中在对双胞胎兄弟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二的描述中也曾提到,他是“乌尔苏拉星系”中的一颗流星。暗指老祖母乌尔苏拉在家族中的核心地位,犹如太阳之于太阳系的存在。

        树根的状态决定着一棵树的状态。老祖母乌尔苏拉·伊瓜兰的生命历程几乎和整个家族状态有着相同的走势,甚至可以说,她的生命状态,就是家族的运势。她年轻之时,充满了活力,那时家中人丁稀少,除她之外,只有丈夫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但整个家庭充满了活力。当时家业微薄,在她看来,丈夫还有点发疯,不务正业,但作为读者的我们能够读出那洋溢在家中的蓬勃向上的气氛,因为有希望。而后,她步入壮年,她使马孔多与外界建立了关联,如同大树的根系触及地下的水源,家庭和整个城镇都兴盛起来。家族成员增多,处处热闹非凡,一片繁荣景象。期间发生的各种打击,如同每一棵大树都必将经历风霜雨雪一样,坚强的挺了过来,因为树根还很强壮。即使在她进入老年后,也还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家族事业也发展到顶峰,第四代奥雷里亚诺第二赚到了当地数一数二的财富。然而,在这种繁盛的外表下,难以掩饰即将凋零的迹象,表现为家族成员向外扩张的能力降低。之前,家族成员野蛮扩张,无论是开荒、战争,还是侵占、残暴,这些都是力量充盈的表现。现在,家族成员的主要精力用在了守业和享乐这种低能耗活动上,扩张的势头萎缩。当一种由能带来各种可能性的增长状态发展到相对稳定的状态时,暗示着衰退已然发生,只是这种增长的衰退被当前的体量和增长惯性所遮蔽,但增长的增量已然为负。就像北半球夏至之后的日晒,已经开始减少,气温还会继续升高一阵子。人生亦是如此。当我们追逐一种状态时,在感受那个期待状态之前的过程,才是真正的享受,那是一个持续接近期待状态的增长趋势。而当期待中的状态真正来临之后,必然就要面临衰退了。暗指一个人在志得意满之时,内在已然衰退很久了,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这种衰退,往往还处于尽情享受和过度膨胀之中。悲催来得真的很快。家族发展到这个阶段,大树的根基已远不如从前。在老祖母明显衰老无力之后,家族随即呈现出一股衰败之气。持续数年的大雨耗尽了曾经殷实的家底,她所建造的号称再也不会让家人挨饿的谷仓也见底了。这种衰败也体现在家庭成员身上,他们的活动范围萎缩,显得萎靡无力,与外界联系稀松且单一,试图通过自我封闭,来减缓这种衰败的势头。然而,衰败不可避免,随着老祖母乌尔苏拉·伊瓜兰的离世,整个家族进入一种与外界孤立、人员凋零的状态,生活气息变成一种没有未来的死灰,随之是近乎与世隔绝的状态。即使第五代何塞·阿尔卡蒂奥发现了金币,大肆挥霍,即使第五代阿玛兰妲·乌尔苏拉试图重振祖业,也掩盖不住这种不可逆转走向死亡的颓势。在对抗蚂蚁和野生植物的进攻中节节失利,人的生活领地在一点点的萎缩。而那毁灭世界的飓风,只不过是把最后残存的那一段无根朽木彻底地摧毁。

        她没能改变家族的命运,但她总是设法维持这个大家庭的生存、安宁和血脉延续。她的‘事迹’几乎贯穿了整本书,她的身影无处不在,她是这个家族中故事表现最为繁多的一个,并且是唯一一个没有‘负面’形象的角色,确实也应该如此。她对应的是书中潜在主人公的本真之心,就是通常人们所指的‘心’。‘心’是人性中最为基础的部分,是良知的居所,是人之为人的根本。同时,‘心’也承载着一个人最为基础的生命,其他特质,无论是理性、感性、爱、性,还是道德、规范、认知等等,都是从‘心’这个生命原点上发育而出的。家族中对应各种生命特质的角色,都是第一代老祖母的子孙。这些诞生于生命基础之上的各种特质,相对于生命本身,是短暂的。作为‘心’的老祖母是长寿的,比她的丈夫和大部分子孙活得更加长久。只要‘心’活着,人就活着。随着‘心’的老去,生命变得衰微,对应那书中潜在的主人公生命的衰微。当‘心’离去之后,他也就面临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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