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是一幢很普通的两层楼房,是一幢一家三口住着显阔绰的在当地被戏称为“别墅”的普通自建房。
老房子其实并不老,从建成到现在不到十二年光景。
老房子似乎很老了,家具的光泽褪尽,靠阳台的门常年遭风雨的侵蚀,有了破损,白墙上留着斑斑点点的灰尘,厨房里有常年累积的未能清洗掉的油渍,还有不太光洁的地面,还有挂衣厨里几件过时的几年来一直未曾受青睐又弃之可惜的衣裳,还有已用了好几年的电视机,还有电视机下已好长时间不再问津又懒得处理掉的老掉牙的VCD,还有一套十几年前的老式家具,还有,还有,还有一个永远跟不上潮流的正在老去的灵魂。呵呵。
老房子承载了过去的许多。你能听见灰尘里隐隐约约的低吟或浅笑,你也能感知角落里蕴藏着的主人灵动的呼吸,你还看见阳光照进来的温暖,和煦的味道一点一点渗透在蓬松的被褥里,然后深入体内,那么的舒畅又惬意;你也闻到暴风雨侵袭老房子拍打门窗带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凉。于是孤独时,老房子收容了落寞的心,于是忘我时,老房子静候疲惫的身躯,这个叫做家的地方,老房子是它的主体。
十二年,老房子看着一个女人由少妇慢慢滑到中年,就如同女人看着老房子慢慢建成又在不知不觉中由亮变暗由新变旧最后在主人的心里完全老去一样。岁月流逝的过程也是一个“痛并快乐着”的过程,老房子听到女主人内心里细微碰撞的声音,老房子知道每次碰撞都像一次蜕变,是抽打骨髓的疼痛,也是灵魂深处的欢唱。老房子看见女主人在慢慢老去—---鱼尾纹像花儿一样在眼角绽放,过早爬上头的白头发很显目地从染着的棕色发丝里跳出,像调皮的小精灵与岁月捉着迷藏。老房子也看出女主人的目光里投射出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最初的游离与涣散慢慢蜕去,当中的混沌与迷茫悄悄殆尽,还有曾经的困惑与犹豫也在不知不觉中没有了踪影。老房子看见女主人现在的目光里蕴含着柔和的光,安宁成黑暗里的一盏灯,把一颗洁净的灵魂照得透明,没有半点渣滓。老房子还看出女主人的目光里似乎还蕴含着坚定,锁定在迈出的步伐里,铿锵的脚步声响在灵魂深处,把一段人生沿着一条直线延续。
是啊,要搬家了,女主人不能背着老房子一起走,就像不能背着沉重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一样。写到这里很自然地想到蜗牛,老房子就像蜗牛的壳,蜗牛的壳就如同被打湿的晒不干的日子,晒不干的日子凝重地淤积在心里,又像背负着一幢老房子走岁月一样,女主人不愿意这样,女主人觉得该放的就得放,如同曾经的岁月,酸甜苦辣都如过眼云烟,女主人觉得好好把握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必须用心关注的事。
再见,老房子,主人将离去,不带走半片云彩!
写于(2007-12-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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