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天,重庆南山植物园的樱花也所剩无几,看樱花最好是三月份,那时候正是繁花似锦的时候,我第一次看樱花是在无意中看到的,就是看到了也不知道是樱花。
那是四十年前我们在重庆八中读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开了春班级组织出去春游,不知道班主任赵老师怎么就选择了出游重庆南山,毕竟八中在沙坪坝,在那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还是要跨两个市辖区的,好在与八中初中某班一同包了一辆公交车,算是没有那么费劲了。客车载着我们一行一百多人艰难跨过重庆当时唯一的长江大桥,再沿着蜿蜒起伏的公路就到了上新街,当时上新街也是南岸区的闹市区,也是南岸区政府所在地,从上新街一拐,就开始上南山了,上新街就是处于山与江的交汇处。
车到了上新街准备上山前,在部分同学的要求下停了下来,有十几个同学在上新街下车,原来他们不坐车了,要徒步上南山。
我们班是当时的四川省重点中学市招班,全班50位同学来自重庆市不同地区,我班来自南岸区的同学也有好几位,要去南山旅游,自然是他们的地盘,飘飘和花海就是土生土长的上新街娃儿,肥头儿也是弹子石人,橡皮也是铜元局人,他们抬头也是可以悠悠见南山的,他们得地主之谊,对南山是太了解了,说起南山如数家珍,他们一说要到南山春游,早就兴奋了几天,攒动一帮要好的同学们,不坐车要徒步登南山。
车停了,在飘飘的吆喝下,一大帮同学下了车,他们背着干粮,带着羽毛球拍,带着相机,带着徒步南山的憧憬,带着好奇心,带着对未知的探索,像一群欢快的喜鹊,叽叽喳喳的与我们分道扬镳。
我以前从来没有上过南山,上小学的时候七十年代末期,我在南岸玄坛庙附近居住过小半年,每年春天都有不少学生爬南山,特别是市中区的中小学生们,那时候重庆长江大桥还没有建成,他们坐着轮渡从朝天门跨过长江,从野猫溪的长江边开始攀爬几百上千部石梯,翻越五院,向汪山黄山进发。我站在玄坛庙仰望高耸入云的南山,对我来说只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比登天还难,虽然也看到过有人拍的汪山的照片,虽然也有过吸引有过诱惑,但考量自己的体力,还是作罢。而今我的同学,他们居然放弃安逸的客车,居然要徒步攀爬黄葛古道,一路上要爬几百步石梯,还要穿行森林小道,不知道还有什么艰难困苦等着他们,还有荆棘,说不定路上遇到毒虫大蛇,既然选择了与我们不同的道路,一意前行,也说不定能看到不同的风景,我真是佩服他们的勇气!
这是我第一次上南山,原以为汪山黄山山顶是陡峭的山峰无人居住,客车沿着蜿蜒逶迤的盘山公路气喘吁吁爬山了,翻过了老君洞,山上一片坦途,原来山上也是另外一片天地,颠覆我的认知;好日子还没有过多久,客车又开始继续攀爬盘山公路,才到达南山植物园,原来汪山黄山老君洞只是南山的一部分,植物园在南山之巅,南山起码有三个台阶。估计徒步爬山那部分同学要吃不少苦头。
我们进入了白兰园,在一大片松树中,正盛开着红的粉的一簇簇的花枝,走进一看每朵花瓣是那么的娇小,一条枝条上花团锦族,聚集在一起是那样的艳,像牡丹那样娇艳,但是没有牡丹的富贵,算是艳而平易近人的那种,既像桃花,有人说是杏花,也有人说是李花,不管是桃花李花还是杏花,都是单朵单朵的,这些花似曾相识,又仿佛在哪里见过,好像又完全陌生,我们徜徉在花海中,有被繁花簇拥着。不知道谁说是樱花,以前也没有看到过樱花,也无法确认,懵懵懂懂就看到了生平中的第一次樱花。就在花园中有骑马照相留念,我们几个小伙伴也在其中摄影纪念。
樱花树下留个影白兰园并不大,一会儿就逛完了,从白兰园大门出来,过了公路斜对面就是一条上山路,我们沿着石梯,穿越松林,爬上了最高峰,原来这就是南山之巅-鹞鹰岩,爬鹞鹰岩是不要门票的,山顶光秃秃的,树木稀疏,站在峰顶,一览众山小,极目远舒,远处山下的长江嘉陵江两江环抱,依稀可见朝天门的大轮船,淡淡的薄雾,时隐时现,原来南山是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的,可以俯瞰重庆全景,与弹子石五院方向看两江汇流的视野完全不一样,站的高度不一样,角度不一样,视野就不一样。
玉树临风一辈子扎根南山了从鹞鹰岩山上下来,又回到白兰园,已经过了中午,我们拿出自带的干粮几个小伙伴一起分享,算是吃过午饭了。午饭后要再次进入白兰园需要重新购买门票,耗儿发现了公园的围墙垮了一段,他带领我们一群人绕过了一大段田野,跨过坍塌的围墙又进入了公园,每人节约了2角钱,对于那个年代的学生是能省就省。
春日的阳光总是那么短暂,太阳本来就没有明媚过,这时也躲到厚厚的云层中了。那帮徒步登山的同学还没有到达与我们汇合,老师也在到处询问其他同学他们的踪迹,显露出不安。实在等不及了,光线越来越差,我们所有上山的同学都按照规定的时间集合了,就在台阶上站好,第一次高中全班合影,那些没有到的同学就只有遗憾了。
全班大部分同学合影记住那一刻,1983年的春天,那个樱花盛开的日子,一群稚气未脱的高中生,在山城之巅留下了历史的痕迹。那几个发育完美的身影,可不是我们同学,有四位重师的实习老师,三男一女,与我们同游南山。前排左一就是唯一的女实习老师,来自重庆万州,她是全年级总分第一,专业第二,不知道后来毕业后她去了哪里。第二排右一也是我们的实习老师杨新民,他是他们系毕业班专业第一总分第二,后来留校在重师工作,后来成为知名的数学家,也担任过重师的校长。我记得他后来说过,遗憾的是全班合影同学没有到齐过。
照完合影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帮徒步上山的同学终于到了。他们中的不少人很开心的向我们讲述他们不同寻常的经历,向我们描述自己不走寻常路的见闻,向我讲述他们经历过的困难,向我们讲述他们经历过的艰难险阻,讲述他们如何众志成城努力爬上南山的,描述了他们看到与我们不一样的风景,他们个个眉飞色舞,仿佛完成了一件成就,引的我们心痒痒的,当真如卓老师(政治老师)所说:人不能同时踏进同一条河?
午后,山上微风不经意间穿过花丛,花瓣摇曳,落樱缤纷,摇摆入地,润物无声。
多少个落樱缤纷的时节,飘飘近水楼台居然扎根南山,咬定南山不放松;玉树临风也情定南山,在此开花结果,瑜也成为了他们的邻居。
又是一个落樱缤纷过后的时节,我又来到白兰园,樱花早已不再,白兰园是那样安静,看不到一个游人,我徜徉在公园里,一个工作人员与我擦肩而过,他走过后我觉得他的面容有点熟悉,特别是他的头发特征太过明显,我觉得他应该是高中同学,我不由自主喊了一声:飞机。他停下来居然回了头,真没有想到是高中同学,居然在这里碰到,我记得他大学上的是南京林学院,居然毕业后专业对口,就分到南山植物园工作。聊了几句,原来光秃秃的鹞鹰岩正在他的手上打造成南山大金鹰,建成后将成为新的重庆夜景观景楼。过了多少个落樱缤纷,大金鹰早已建成,南山热带植物园,一棵树观景台都在他的手中落成。他成了每天俯瞰重庆全景的同学。
今年又是一个落樱缤纷的时节,我也成为了南山人,徒步清水溪步道 黄葛古道多次,爬南山也不再那么可怕,黄葛垭老街也修葺一新,汪山和黄山疗养院改为重庆抗战博物馆,三毛故居也得到修复,原来南山是那么有文化底蕴,我可以天天悠悠见南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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