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本性的外在表现,一般认为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这些都是天生的,不需要学习就会。荀子认为人性本恶,显然情和性都需要用礼法加以约束。放任本性,七情荡漾,慵懒、放纵的生活方式不断滋长,其行为与禽兽无异,既不合乎礼法,又不通晓治国之道。但是这种人却能对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方式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足以欺骗迷惑愚昧的大众。它嚣、魏牟就是这样的人。
它嚣这个人史籍上没有记载。魏牟是魏国贵族,被封在中山,故又称中山牟,他的事迹史籍上有零星的记载,但他本人的著作却没有留下来。《汉书·艺文志》:“《公子牟》四篇。魏之公子也。先庄子,庄子称之。”就是说汉朝还藏有魏牟的著作四篇,可惜没有传下来。据说,魏牟主张“贵生”和“贵身”,轻视名利,系道家杨朱学派的传人。但史籍记载多有矛盾之处,如《汉书》说魏牟早于庄子,可《庄子》中却有魏牟议论庄子和公孙龙的言论。
魏牟“贵生”的主张在《庄子·让王》中得到应证:魏牟躲在山洞里修行,却怎么也忘不掉朝廷里的事,有一个叫瞻子的告诉他,只有重视生命,才能忘掉名利,如果实在忘不掉,就不要强迫自己忘掉,否则会造成对生命的双重伤害。庄子评论说,魏牟虽然不能体悟大道,但有这样的心愿,比普通人要强多了。
另据战国策的记载,魏牟有一次与应侯谈话时说,地位必然带来财富,财富必然导致骄奢,骄奢必然导致死亡,意思是应该轻名利而重养生。
据说,魏牟早年追随公孙龙,后来改宗庄子。
魏牟追随公孙龙的事迹记载于《列子·仲尼》,书中是这样说的:魏牟不务政事,却好名家公孙龙的学说,乐正子舆就笑话他,他很不服气。乐正说,公孙龙是个胡说八道的妄人,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下面是乐正例举公孙龙荒诞不经的几个例子,看看魏牟是如何为公孙龙辩解的。
乐正:公孙龙说,神箭手射出去的箭能够首尾相接,从靶心到弓弦连成一线,犹如一枝长箭。
魏牟:那是因为箭手用力均匀,而且瞄得准。
乐正:一男子用弓箭射向他妻子的眼睛,他妻子眼皮也不眨一下,结果箭到了眼前就掉地上了。
魏牟:那是因为势正好尽了。
乐正:影子不会随着人移动。
魏牟:人移动以后产生了新的影子,老的影子当然没有移动。
乐正:白马非马。
魏牟:那是形体与概念的分离。
乐正:失去母亲的孤牛犊不曾有过母亲。
魏牟:那是因为如果母亲还健在,它就不叫孤牛犊了。
乐正气愤地爆了粗口:“公孙龙放一个屁,你也会把它吃掉吗?”
有趣的事,故事发生了戏剧性的反转。《庄子·秋水》篇有这样的文字:公孙龙跑去和庄子辩论,但是竟然像一个小学生听微积分一样,根本插不上嘴,他十分沮丧,转而请教魏牟子:“我可以把同与异合二为一,把白马说成不是马,把石头的质地和颜色分离,把错的说成对的,不知难倒了多少智士,可谓生平未遇敌手。今天遇见庄子怎么连嘴也张不开呢?”
魏牟大笑:“你公孙龙只是一只井底之蛙,会点雕虫小技,庄子却是大海,他的学问下临黄泉,上极苍天,没有东西,没有南北,四方通达无碍,起于玄冥,返于广通。而你却还局限在求之以察,索之以辩的水平,居然欲与庄子辩论,这不是蚊子想背大山吗?与用细管窥视苍穹,用针尖测量大地何异?你听说过邯郸学步的故事吗?我劝你还是乘早离开这里,否则只能爬回去了。”
魏牟对公孙龙一顿奚落,公孙龙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抬起的舌头都放不下了。
魏牟身为贵族,却对治理国家不感兴趣,而专注于自身的生命和健康,在荀子看来就是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就是懒政。荀子曾经说过:“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之,禽兽也。”人生的目标就是要做君子,成圣人,弘扬圣王之道。他曾引用《诗经》里的句子勉励士君子:“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这大概就是荀子批判魏牟的逻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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