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丨地铁六站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齐枫是我的竹马，我们小学便认识了，关系一直很铁。在我的心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最好的男人，人长得俊，心肠也好，温柔又不失阳光之味。最重要的是，他对待感情非常专一体贴，我一直都以他的条件为找另一半的标准。可能你会觉得我暗恋他，是的，我曾经暗恋过他好几年。
大学毕业后，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很少见面了，偶尔会在微信上寒暄几句，在他结婚之后，我们更是很少联系了。起初我因为这样而不太开心，毕竟少了一个亲密的男闺蜜陪自己，我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都会感到有所空缺，但我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在为生计奔波的日子里，现实不允许我过多地沉浸在感情的世界中。在忙忙碌碌之际，渐渐地，那些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们，也就疏淡了。
这次见到齐枫，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五月天，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特别的艾香味。
其实，距离上次联系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我接到他的电话时，瞬间满心欢喜，但见到他的这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满脸憔悴双目无神脸颊瘦削的青年男子，竟然是那个英俊潇洒阳光灿烂的齐枫！
在用午膳的时候，齐枫总是强颜欢笑的，从他的表情中，我觉察出他的情绪十分糟糕。
我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却说没事只是工作太忙了，辛苦。
散步过后，我们一同坐上地铁，我知道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不然他不会这般模样的。
这个地铁站人山人海的，放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人头。
一辆列车从我们面前呼啸而过，我能清晰地瞧见深褐色玻璃门后的隧道，不知怎的，我觉得有一种深深的荒凉感。
我像从前那样拉着他的衣袖，两个人就这样费劲地挤进了地铁。
第一站，珠江新城。
我们紧紧地握着扶手，身体随着列车的开动摇摇晃晃的。
车上的一缕灯光打到齐枫的脸上，我似乎瞧见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噙着泪。
他不好意思地回避我的目光，喉结在脖子上动了动，我才看见他的胸前挂着一个翠绿色的平安扣，看起来像是珍贵之物。
我一边出于好奇一边出于关心，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试探他了。
“齐枫，你的玉坠不错。”
他微微垂下眼帘，用手抚了抚玉坠，表情充满怜爱，随后，他朝我微微一笑。
“是的。”
“以前没见你戴过，老婆送的？”
谁都知道，齐枫和他的妻子异地长跑六年，去年春天终于结婚了，我想他们肯定恩爱有加。
他沉默不语，只是动了动喉结。
我的第六感似乎捕捉到了某些信号。
“你们……吵架了？”
他无精打采地看了看我，摇摇头，勉强地拉起嘴角。
“那是……齐枫，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总是很开朗风趣的。”
他还是摇摇头，转眼看向车窗外那张亮堂堂的海报。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喂，你还记得吗？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的，你忘了吗？我们的承诺。”
他似乎被触动了，用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我，眸子隐隐泛起了泪光。
“英子……我疼！”
我愣了愣，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哪里疼？你生病了吗？”
他刚张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列车便到站了，一大群人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地一涌而出。
第二站，五羊邨。
车厢里的人还是很多，但对比上一个站算是松动了不少。
我们在最后一节车厢里找到了空位置，一屁股便坐下了。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满脸愁苦的齐枫。
“你哪里不舒服？有看医生吗？”
他倒吸了一口气。
“心。”
“心？”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了，“你不会是心脏出问题了吧？天啊！”
他见我一脸惊恐的样子，慌忙摇摇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别吓我！赶紧说啊！”
他双手十指交叉紧握着，我瞧见他手背上冒出了青筋。
他无助地凝视着我，嘴唇分开又合上。
齐枫欲言又止的模样简直令我抓狂。
“你快说啊！我俩什么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
“英子……我怕我说了，你会讨厌我瞧不起我了。”
“胡说！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讨厌你的！更不会瞧不起你！你要是那样认为的话，那才是真的瞧不起我！”
他犹豫了一会，仿佛鼓起了万分的勇气，终于开口倾吐那一腔的心事了。
“英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爱吗？”
“当然。”
“你遇到过吗？”
我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应该还没有，但我相信有，就像你和你的老婆雯雯。”
他突然皱紧眉头，脸色都变了，看起来十分难受。
我见他不对劲，便又担忧起来了。
“怎么了？”
“我……我爱上别的女人了……”
“什么？怎么可能？”
我大惊，随后笑了笑，“齐枫，你别闹了，今天不是愚人节，早过了！”
在我心里，就算天下的男人都变心，齐枫也绝对不会变心的！
他红着眼睛，声音有点颤抖，“是真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爱上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英子，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尽快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原来他那么难受是因为一个婚外女人！这简直不可思议！我的心感觉很不爽。
“齐枫！怎么回事？她是谁？”
“我的一个客户，她很美，真的很美，我在宴会上对她一见钟情！我一下子就被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吸引住了……”
“荒唐！什么一见钟情！你当初对雯雯不也一见钟情吗？”
“是，可是，那种感觉真的不一样！”
“什么狗屁不一样？”我怒了，我无法接受心中的男神竟然也像别的男人一样见异思迁。
“齐枫！你必须要清楚！那只是荷尔蒙在作妖！你要知道！你有老婆！还有一岁不到的孩子！”
他动了动喉结，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英子，你听我说完，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我内心有多苦！”
我心里觉得好笑，变心的人竟然叫苦！我倒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要狡辩的。
我的语气明显地带着不满的情绪，“好！那你说！我听着！”
他吸了吸鼻子，认真地对我说:“我记得那天，我在宴会上初次见到她，她美极了，我的目光就那样被她吸住了，她的身影去到哪，我的眼睛就跟到哪！她就像一块磁铁，牢牢地把我捕获过去！”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插嘴。
“我留意到，她的目光也时不时地落在我的身上，在某一瞬间，我们竟然四目交汇！英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的心真的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我摇摇头，刚想回答，列车便又到一站了。
人们上上下下的，我没有心思去留意路人甲的动作表情，整颗心都被齐枫的话吊起来了。
第三站，杨箕。
齐枫饮了一口水，我清晰地瞧见他的眼睛激动得泛起了喜悦的光芒。
“宴会过后，我们很默契地走到一起，你知道吗？我第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就像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对心动的女生那种小鹿乱撞的羞涩感！没错！我竟然羞涩！就像回到了最美好的时光！”
他眉开眼笑的，与方才那个满脸憔悴的他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是明白那种年少青春的心动感的，便朝他微微点点头。
“我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一直以来，我以为上班赚钱，回家吃饭，跟雯雯平平淡淡的日子会是我的一生！平淡无奇！我甚至失去了激情失去了感觉！我以为我老了！直到我遇到了她。”
听到这，我还是忍不住插嘴了，“你对她不过就是一时的新鲜感，长不了，等你真跟她一起生活了，柴米油盐还不是把你的激情磨得一干二净。”
“是，原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事实上真的不是！我是真的爱上她了！”
“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会鄙视我，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你一眼就爱了？你有了解过她吗？说不定你爱上的只是你幻想中的她，海市蜃楼。”
“不！那晚，我们一路谈笑风生，我好久都没有试过跟人聊得如此畅快了，我们三观完全一致，一拍即合。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经常聊天，一起出来吃饭，讨论工作上的事，她兴趣很广泛，她还带我去各种地方玩乐放松，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享受人生！”
“渣！那雯雯呢？你跟别的女人到处鬼混，就没考虑过雯雯的感受？她为你生儿育女，一个人带孩子放弃工作当起了家庭主妇！你就没有半点愧疚？你不爱她了吗？你曾经不也是山盟海誓非她不娶吗？”
他哽咽着，长吁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曾经我也以为那是爱，直到我遇到她，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爱。对于雯雯，我真的很愧疚，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看他又开始一脸愁苦的，心里不禁阵阵感慨。
“等过几年腻了，你也会没感觉的。”
“不会，我对她永远也不会腻。她真的特别好，不仅漂亮，还很有才气，她会写会画会弹琴，有思想，又独立，我每次见到她都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我看你现在就已经疯了！”
“是，真的是疯狂的感觉！”
“你们打算怎么办？你怎么面对雯雯和孩子？”
“我……”
列车“滴”的一声靠站了，陌生的面孔换了一张又一张。
第四站，动物园。
“其实，我每次回家看见雯雯，我的心都很难受，尤其看到她弯腰忙这忙那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亏欠她太多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她一靠近我，我这心里就难受，我想逃避，逃避生活给我的一切压力！”
“你想都别想！难道你真的想离婚？你有考虑过孩子么？雯雯都已经三十岁了，离了婚的话，她怎么办？”
他一脸痛苦地看着我，“我……我不会离婚，虽然我想过，但是，我觉得我真的无法离婚！可是，我又爱那个她，你知道吗？我好爱她，但竟然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家！我这心里，痛得厉害！我甚至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懦弱无能！”
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仰起头，似乎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你不离婚，却又拖着人家姑娘，齐枫，你真的渣！你很自私！她知道你有家室吗？”
“我承认，我自私……明知道无法给她未来无法给她一份完整的爱无法为她搭起安稳的窝，却又不想让她离开我！”
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他口口声声说爱那个女人却又不离婚，这不哄鬼么？我开始觉得齐枫虚伪至极了！其实就是贪得无厌！
“你还爱雯雯吗？”
他沉默了一会。
“没爱情，但是有亲情，这么多年了，她已经是我的亲人了，我……我无法抛弃她。”
我越来越不懂他了。
“然后，你就到外面寻找爱情？”
“我没有刻意去寻找更没有刻意变心！我是真的情非得已，我真的爱上她了！我完全没办法！我一直努力地克制自己，她也在克制自己，但我们根本做不到分离！多少次我想放下她最后都折回去，已经无数遍了！上次分手一个月，我天天失魂落魄的，忍不住去找她！然后，我们疯了似的接吻，你懂吗？那种感觉！英子！”
“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虚伪自私！明明就是想左拥右抱，却搞得跟情圣似的！你就是花心！还找借口！”
“我不是！”
列车上的人都看了过来，我们只好把声音压低，毕竟这对于齐枫来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齐枫，你把自己搞成这般憔悴不堪的模样，是为什么？”
他握紧矿泉水瓶，瓶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响。
“雯雯好像怀疑我了。”
“然后？”
“我只能先跟我的她分开一段时间。可她不理解我，跟我闹起来了，我们大吵了一架，她没有再理我了！我整个人都快疯了！天天跟行尸走肉似的！可我无法宣泄，只能自己受着！”
他看着我，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做什么都没心情，我打电话她不接，我发信息她也不回，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冷静点，你既然没想过离婚，就放了她吧！放手对谁都好。”
“我知道，可是我很想她，想疯了！我做的一切，我努力工作都是为了她，为了她，我学会做饭，我学会画画，我甚至学会真爱一个人！我不能失去她。可是我又无法放弃家庭，我的父母会对我很失望的。”
“那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他痛苦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完全没有方向。前天我硬着头皮去找她，软磨硬泡的，她才有点心软，可是她比以前冷淡了许多！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活该！自己有家庭就应该放了人家！”
“英子，我知道你认为我自私花心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但我真心对你说一句，我真的真的是爱她，我真的想给她未来，可我真的无法抛下雯雯无法割舍下家庭！”
“为什么？”
“我要是放弃家庭，你知道我会面对多少棘手的问题吗？我对雯雯真的是至亲一样了，况且还有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
“那你就放手让她走好了，何必耽误人家，你想她你就自己承受着，别去打扰人家！”
“英子，你的想法太极端了！我是人，我有七情六欲，我想她想到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了！我……你让我受着，我怎么受着？”
我有点生气了，“我极端？你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不受着难不成让别人给你买单？”
“你根本不懂！”
“我是不懂！没你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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